白日裏王倫仍舊領兵來邀戰,邀戰不成就繼續騷擾,擾得宣讚大營士氣低落,睡眠都無法保證。


    故而等到王倫黃昏時候再次退去後,宣讚就派一支騎兵前往水寨接應,卻令全軍收拾營寨,準備趁著黃昏到夜半的時間,先退出濟州,再做打算。


    他已經完全沒有了任何立功的心思,隻要將帶出來的官兵安全地帶迴東京城,就算被處罰他也認了,總好過損兵折將,再失了朝廷的臉麵。


    但他派出的騎兵在半路卻被楊誌領兵攔住,帶隊的副將想要拚命衝殺過去,丟了幾十具屍體,始終衝不過去,隻得返身逃走,楊誌也不追趕。


    馬麟那邊,他派出的遊騎發現宣讚大營有異動,連忙迴報,許貫忠聽了,便對王倫說:“定是宣讚那裏疲了,生怕被我軍往襲,打算退走!”


    梁山的計策,並不是死板的在陸地牽製吸引宣讚的大軍,再令水軍偷襲水寨,而是製定了多種方案,對各種可能的情況都進行了預設。


    宣讚既然要走,王倫肯定是要挽留一二的,當即下令:“全軍出發,在西麵、北麵攔截!”


    他胡亂吃了兩口幹糧,就著水囊飲了幾口,便翻身上馬,說:“便先打宣讚,再破水寨!”既然宣讚要逃,水寨那裏就是囊中之物了,所以王倫立刻換了目標。


    宣讚那裏,各營仍舊磨磨蹭蹭,有將領抱怨地說:“將軍,兒郎們連日不曾休息得好,連夜拔營,兵之大忌啊!”


    宣讚已經懶得再跟這些人表麵附和了,便瞪著眼說:“此時不退,今夜賊寇來襲,你能堅守得住?我帶你等後撤,是要保爾等性命,不要多嘴,速速收拾了撤退!”


    看到那將領敢怒不敢言,迴身領命而去,宣讚心中說不出的暢快,隻覺得若能早一日看清楚這些將領的無能,何至於被梁山逼迫到這種地步?


    他現在已經徹底想開了,隻覺得就是韓白重生,衛霍複活,也帶不動這幫廢物的!反正以他郡馬的身份,無功而返,頂多是罷職去官,挨高俅一頓訓斥,再慘一點,不過是發配邊州,但至少將這些士卒帶迴去了,他也就問心無愧了。


    故而宣讚帶領親衛,逐營巡視催促,畢竟大軍之中還是有些明白人的,有些軍官願意配合。


    隻是宣讚巡到西北處自稱他表哥的那位將領營中,看到“表哥”先令將自己大帳內的家具、屏風、地毯、掛毯、酒具等裝車,頓時大怒。


    “大軍出征,軍法嚴令禁止飲酒,你如何攜帶酒具?是視我軍法為無物嗎?左右與我拿下,軍棍伺候!”


    這時帳內又走出來個嬌滴滴的侍妾來,宣讚更加憤怒,提起鞭子就抽了過去:“俺等正欲為朝廷除賊,你卻在帳內養著個小妾,私自將女人帶入營中,你屢次藐視於我,是何居心?”


    那將領挨了一馬鞭,臉上頓時現出一條血痕來,他也頓時大怒,罵道:“你這醃臢打脊潑才,燒炭的雷公奴,賣鳥的醜漢,生來作賊配軍的狗奴,也敢打我?”


    當即叫喊著將親衛聚來,與宣讚兩個對峙,又在那裏大罵:“須迴得東京,定要參你一本,也發配惡州,配個番女賤種,且走著瞧!”


    宣讚反倒冷靜了下來,提著馬鞭一指:“好,好,好!你且等著!”說罷領著親衛就退出營寨。


    等他強忍怒火巡視了一番,就有傳令兵來報:“將軍,西北營寨孫指揮使已經先行領兵退走!”


    宣讚冷笑地說:“且由著他去!”


    那邊前往水寨的副將領兵歸來,也慌忙來報,宣讚情知不能再等,便下令各部迅速拔營趕快撤走,再晚怕就來不及了。


    好在場麵雖然混亂,宣讚連番指揮下,各營相繼整頓完畢,就此緩緩向西撤去,宣讚前後奔走唿喝,勉強支應起隊伍,調配分明,心裏仍舊緊繃不敢有半分鬆懈。


    眼看大軍次第亮起火把,隊伍卻越拖越長,宣讚不免心焦,又去後隊催促,剛剛返迴前隊,就看見前麵影影綽綽,一起亮起了火把,卻被一彪軍馬拉住了去路。


    宣讚大急,怒罵到:“幾次三番催促,隻是磨蹭,快快集合,不要慌亂!”話音未落,兩麵喊殺聲四起,曠野中亮起了無數的火把。


    一將拍馬上前,高喊:“宣將軍可在?故人前來敘舊!”


    宣讚聽這聲音熟悉,歎了口氣,複又囑咐親衛、傳令兵四處傳令兵力收攏,便打馬向前,說:“關將軍,別來無恙?當初若非俺執意舉薦,也不致使你無奈落草,小弟多有愧疚!”


    關勝也輕歎了一口氣,他從未責怪過宣讚,上了梁山後,他才知道朝廷對梁山的了解有多麽離譜,朝廷不知道梁山有多少頭領、有多少兵力、有多少財力,可以說無知到了極點。


    宣讚對梁山的了解,一如他初到東京城時,他何必因此心生責怪和怨恨呢?


    宣讚四麵看了一眼,卻猛地大唿:“殺!擒關勝者,賞千金!”一拍戰馬,就領著趕過來的騎兵衝殺而來。


    宣讚很清楚,若不能衝殺出一條血路,隻怕自己就要全軍陷在這裏了。他已經不去後悔,為什麽不將這些廢物將領們催促得更緊一些,說不定還能逃出去。


    關勝微微一怔,無奈地笑了笑,也拍馬迎了上去,一杆大刀將宣讚攔了下來。


    宣讚自知不是關勝的對手,但到了此刻,若不血拚一場,如何脫身?便使出了十二分的手段,一杆鐵槍上下翻飛,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關勝念及舊情,與他鬥到二三十合,大刀壓住鐵槍,就架在了宣讚的脖子上,說:“將軍,何必如此?”


    宣讚卻不答話,一張臉憋得通紅,猛地將大刀格開,又一槍狠狠刺來,卻被關勝一撩,就將鐵槍擊得脫手而出,又被刀身拍下馬來。


    宣讚也是個狠人,跌落馬下就地一滾,又狼狽地爬了起來,四下裏一看,前軍已經被死死攔住,後軍不少官兵四處逃竄,整個戰場混亂一片。


    他頓時慘笑了起來,若能將這支大軍帶迴,他尚且還有命活,眼下看來,又有多少官兵能逃脫呢?


    便抽出腰刀,往脖子上一橫,就要自刎。關勝在火把下覷得分明,不由得大急,顧不得許多,棄了大刀,一個飛撲過去,將宣讚撲倒,搶過腰刀,先給了宣讚一個耳光,怒聲說:“大好男兒,何必尋死?”


    站起身來,揪住宣讚的領甲,說:“當初兄弟不遠千裏去蒲東尋我,那時意氣風發,如今不過敗了一場,就要尋死,枉費上天給你一副皮囊和手段!”


    宣讚被他一耳光打得臉腫,慘笑地說:“損兵折將,俺還有何麵目存活?俺這一死,我那丈人也就解脫了!”


    關勝怒喝:“大丈夫身居天地之間,豈受兒女私情拖累?若你此番尋死,一生也是個糊塗人,醒醒來,向前走,向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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