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魁親眼看到,對麵那古怪的火器中,除了大量的鵝卵石鋪天蓋地砸來時,還間雜著十多枚石丸,他身前一個持了藤牌的莊丁,就被石丸擊中,手中的藤牌頓時四散裂開,一條手臂也被硬生生砸斷,鮮血四濺。


    曾魁知道這仗沒法打了,便騎上一匹莊丁牽來的馬,大吼:“緩緩持盾後撤,不要亂,我自斷後!”


    曾頭市的格局,是四麵四個寨子,但與其說是軍寨,不如說是塢堡類的村莊。這四個寨子,就是四處小村落,如同曾頭市的衛星村落一般,四周拱衛。


    曾家能夠在曾頭市這裏稱霸,除了曾弄的妻家有些勢力外,曾弄有錢財,五個兒子都與本莊大戶人家聯姻,故而聚起了這般的勢力。


    曾魁很清楚,他這裏若是先逃走,倒是可以逃脫保住一條性命,但帶出來的這些莊丁,亂糟糟地跟著逃走,被騎兵一衝,就是大潰,莊丁一敗,南寨還如何守?


    故而他趁著虎蹲炮清理、填壓的間隙,就令殘餘的沒有受傷的五六百莊丁趕快迴撤,哪怕隻能撤迴一半,也是好事。


    曾魁將剩餘了百餘騎集中了起來,舉著點鋼槍大唿:“若教水寇打破了南寨,爾等妻女皆不得保!若想活命,想要護佑妻兒老小,都隨俺衝殺去也!”


    便朝著郝思文的騎兵這裏衝來,他的盤算並無差錯,隻要莊丁次序後撤,逃出梁山虎蹲炮的射程,再將騎兵阻攔一陣,總歸是能夠保得更多莊丁性命的。


    郝思文這裏,位置卡得剛剛好,南寨寨牆那裏弓弩射不到,離曾魁軍陣也不遠,隻要曾魁那裏一動,他就能緊緊咬在後麵。


    但看到曾魁帶領百餘騎,不自後撤,反倒迎了上來,郝思文讚到:“這人也是條漢子!”卞祥笑著說:“這廝就交給我了!”


    戰前王倫分析過曾家五子的實力,說這曾魁應該能跟林衝交手三四十合,若要快速攻取南寨,就得將曾魁快速擒下或者擊殺了。


    卞祥便主動請命,以往梁山大軍下山,卞祥少有出手的機會,他更多是居於指揮層,但聽到曾家是女真人出身,充為漢家贅婿,卞祥也有了幾分心思,想要會一會這曾家五虎了!


    曾魁一馬當先,他明白不是惜命的時候,持著槍,嘶吼著,半身都是馬血,看上去倒有幾分恐怖。


    卞祥也拍馬迎上,兩支輕騎就此衝撞在了一處,曾魁與卞祥拚了一招,頓覺雙臂發麻,待勒轉馬來時,見場中跌了一地的屍體,自己這邊隻有四十餘騎了。


    曾魁大吼:“再來!勿教賊寇羞辱了你等家中的妻女!殺啊!”那四十餘名莊丁聽了,也都大吼大叫地狂奔而來。


    曆來守衛家園的人,總是潛能激發,爆發出無窮的戰鬥欲望來。曾魁本以為,靠著這一股血勇,至少能夠逼得梁山騎兵被阻攔一陣,也好給那些後撤的莊丁爭取更多的時間。


    卻不想第二波對衝後,他身邊隻剩下三四騎了,還有個騎士勉強舉起長槍,卻翻身跌落,鮮血頓時從右肋流了一地。


    曾魁渾身是血,頭盔已經被擊飛,頭發散落,隨手逃出短刃,將遮在眼前的頭發割掉,迴頭看了一眼,淒慘一笑,便拍馬而出,持槍遙指,大唿:“我便是曾家老四曾魁是也!久聞梁山好漢大名,隻求一戰!”


    他已陷入絕境,仍舊想要為那些莊丁們爭取更多逃走的機會,故而聽到遠處又傳來的火炮轟鳴,他也隻作未聞,隻是將槍指了一圈。


    卞祥迴頭看了一眼,便說:“這廝是條漢子!郝頭領,你自領兵去追,我來對付這廝!”


    他拍馬向前,身後跟了五騎,便高喊:“曾魁,你記住了,殺你的乃是梁山卞祥!”


    曾魁也不答話,縱馬殺奔而來,知道此人不好對付,便心無旁騖,將自己從師父史文恭、蘇定那裏學來的一身本事,完全施展開來。


    梁山一眾帶兵頭領們,在校場切磋、比試武藝已成日常,一眾頭領們公認的有三人出手最穩。


    林衝的“穩”,是不論任何對手,都將其預設為武力值與自己相當,先纏鬥二三十合,慢慢將對手拖到自己熟悉的對戰節奏中,重點在一個“拖”字。


    鈕文忠的“穩”,則與林衝恰好相反,是先預設對手的武力值高於自己,以弱擊強怎麽辦?那就先重防守,然後死纏爛打,重點在一個“纏”字,故而鈕文忠在一眾頭領中武力大概處於中遊水平,卻總能與高手多鬥上幾個迴合來。


    卞祥的“穩”,又是一種風格,他是個膽大心細的人,有著極強的戰場嗅覺和敏銳的洞察力,他的攻重於防,哪怕對手使出殺招來,他也能迅速應對,打一個反手,“穩”在反擊迅捷。


    曾魁在原著中,是能夠跟林衝鬥三十餘合不分勝負,鬥到五十餘合才支擋不住,功夫本就不差,此番打起十二分精神來,自覺起碼能跟卞祥纏鬥個四五十合不成問題。


    可惜交手十餘合後,他就暗自心驚,方才遇到武鬆時,仗著武鬆用的短兵,自己逃跑空間大,還可以逃迴本陣,眼下自己落在敵後,逃跑隻怕是不能了。


    打到二十合之後,曾魁每一合交手,都要用出渾身解數,眼看對手仍舊遊刃有餘一般,曾魁累得氣喘籲籲,對麵這個長漢,不但武藝高強,而且力氣極大,他覺得自己快要到極限了。


    逃是沒法逃了,大約這條命要留在這裏了!曾魁很不甘心,大吼一聲,又朝卞祥撲來。


    戰到三十餘合,曾魁漸漸氣力散亂,手中一杆槍也不成章法,又一合衝殺來時,他的長槍被卞祥直接挑飛,複一槍刺入胸前,竟被卞祥直接挑在了半空中。


    曾魁吐出一口鮮血,看到遠處迴撤的莊丁已經被郝思文帶騎兵攔住,正在寨門不遠處砍殺,又看到梁山步兵也已經衝到寨牆附近,顫顫巍巍地伸出手,想要抓住卞祥的槍柄。


    卞祥長槍一抖,便將槍頭收迴,曾魁沉重的身軀轟然落下,嘴角的鮮血塗了半張臉,塵土、雜草沾滿了那張與曾索有幾分相似的臉龐,再也沒有半分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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