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智深並不是打算殺人,而是將這兩個公差攔一攔,省得這兩個去孟州城報官。


    他牽著一匹馬,手中持著樸刀,就攔在不遠處,兩個公差也不敢動,隻是陪著笑:


    “同鄉,我兩個都是奉命行事的,不要為難!”


    魯智深說:“你兩個閉嘴!等一個時辰,便放你們離去!隨意報官還是返鄉,灑家都不理會。若敢亂動,就如這堵牆!”


    說著朝破廟的一堵斷牆踹了一腳,轟地倒塌,騰了一地的灰塵。兩個公差瞠目結舌,慌忙說:“不敢動,不敢動!”


    魯智深於是盤腿坐在一旁休息,將兩個公差逼在旁邊,也不敢亂動。


    看了看日頭,魯智深這才站起身來,拱手說:“得罪!”翻身上馬,追趕而來。


    兩個公差對視一眼,苦笑一聲,這才朝孟州城慢騰騰走去。


    ……


    等魯智深追上時,裴宣已經換了身衣服,頭發也簡單梳理了,用一根筷子為簪,別在腦後。


    原來魯智深在渭州經略府任提轄時,就是負責軍中刑罰等事務的。西軍在關中多有駐軍,故而魯智深也與京兆府的官吏熟識了。


    昨夜他就見裴宣眼熟,隻是夜色一時看不甚清,早上裴宣去溪水邊洗了臉,這才認了出來。


    聽到裴宣被發配沙門島,魯智深便知,這是要將裴宣害死在那裏,故而先問王倫。


    裴宣也將他的事情說了一番,眾人又是一陣唏噓。


    原來裴宣在京兆府任六案孔目,向來鐵麵無私,剛正不阿,在汙濁的官場不為上官所容,於是一番構陷後,就給他定了罪名,發配沙門島。


    魯智深聽了大怒:“又是構陷!先前那孫佛兒孫定,也是遭人構陷。此番裴孔目,又是被構陷!天下的官吏都是一般黑!”


    裴宣一驚,說:“我在京兆府時,也聽過孫佛兒的美名,他如何也遭人構陷了?”


    王倫便講了一番,裴宣苦笑起來:“高俅這廝,阿諛迎逢,居然當得太尉高官!算起來,這廝也害了不少人,那王進去年時也被高俅陷害,送到沙門島去了!”


    魯智深遲疑地問:“孔目說的,可是那東京八十萬禁軍教頭的王進?”


    “除了他,還有哪個?王進教頭躲到延安府,都被高俅尋了個由頭,捉拿下獄,當時此案經由我手,我不認上官的判詞,就被強行趕迴家休沐,教另外一個孔目去辦了!”


    王倫也是恍然大悟,怪不得王進在華州史家莊教了史進半年功夫,然後就徹底消失,竟是被高俅給發配到沙門島去了!


    半年就教出個梁山八驃騎水平的史進,可見王進的本事!


    “待迴梁山後,就去沙門島,將王進教頭解救出來!”王倫說:“裴孔目,如今我等將你劫下,不如就去梁山,坐一把交椅如何?”


    裴宣倒是灑脫,說:“天下之大,已無我容身之所!寨主既願收留,小弟甘願為一小卒!”


    王倫也不隱瞞,便將要去河東走一遭的事情說了,裴宣說:“這一路上也不曾被兩個公人為難,小弟就隨諸位哥哥走一走!”


    王倫本是想叫劉唐陪著他先迴梁山的,但聽見裴宣也願意四處走一走,也就同意了。


    他有些感慨,裴宣既然出現了,想必那飲馬川的鄧飛、孟康也已經落草,待迴來時,少不得要去走一趟,將兩個好漢說動,也去梁山入夥。


    ……


    從孟州到衛州,經白陘翻越太行山,這一路倒也太平,就此進入到了河東路的澤州。


    因澤州有個晉城縣,是州治所在,唐朝時得名蓋州,故而此地百姓也多用古名相稱唿。


    白陘的北端,卻在陵川縣境內,聽到這個熟悉的地名,王倫便問:“這縣中有好漢否?”


    卞祥便說:“城西南有個謀棋嶺,那裏盤踞著兩個好漢,一個董澄,一個沈驥,隻在那裏攔路搶劫,約莫有二三百個嘍囉。”


    他歎了口氣:“去年我去東京城上告時,途經那裏,被兩個人帶著嘍囉攔住,就地索要過路錢,我自不肯,打翻了幾個嘍囉。那董澄見敵我不過,便贈了十兩銀子做盤纏。”


    馬靈便笑了起來:“卞祥哥哥也別嫌他小器,我倒也有耳聞,他那裏被官府圍剿過兩次,雖不曾被剿滅,但原本也有四百多嘍囉的!”


    卞祥頓時笑了起來,說:“我也不是嫌棄,隻是當初我被一個致仕的縣令勒索,苦求無門,家財破盡,哪知道卻是江湖之中,遇到一個熱心腸的,故而感慨罷了!”


    王倫便說:“既如此,就去謀棋嶺會一會這兩位好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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