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館中,鍾離站在窗邊,手裏捧著一杯熱茶,一副優哉遊哉的模樣望著木華山,絲毫不擔心接下來的事情一般,倒是流浪者,煩躁的在房間內轉圈。


    他不順氣兒的看著悠閑的就像是來度假一樣的鍾離:“怎麽,還等著?愛民如命的岩神大人不趕緊製止博士?”


    “以普遍理性而論,是該製止。但此事是為了提瓦特的萬千生靈,選擇早已不再重要。”


    鍾離說的雲淡風輕,他甚至連頭都沒迴一下,青年神明的目光悠久深邃,就好像跨越了萬千時光,落在了亙古的過去。


    “所謂神明,真是虛偽啊。”流浪者冷笑一聲,漂亮蒼白的眉宇間滿是怨氣。


    “我可沒有你們神明這麽大度,那樣的背叛都能一笑了之。看見他們我就想吐。汙濁的空氣真令人作嘔。”


    “還有那個冒牌貨......雖然很不想承認,但神明的造物可不是能夠輕易模仿的了的。”


    “我早晚會將【博士】挫骨揚灰。”人偶少年的聲音放的很輕,語調微微上揚,泛著紫色的眼中迸發出濃鬱的惡意,陰冷恐怖,讓聽到的人忍不住打個哆嗦。


    “您會幫我的,對嗎?”


    鍾離倒是毫無反應,他轉身,漂亮的金色雙眸看著流浪者,溫潤沉穩,就像是在看一個胡鬧的小輩一般,極度縱容:“我會幫你。”


    那場背叛使得提瓦特民生凋零,偌大的土地上寂靜冰冷,沒有半點聲響,魚,鳥,花,草,人,包括建築都化為烏有,除了神明,沒有人能活下來。


    在世界樹的庇佑下保住那些微弱的,殘缺的靈魂火焰,經過了千年的休整調養才恢複成現在的模樣,背叛就像是插進心口的一柄刀,雖然已經拔出來,但還是留下了無法修複的傷口,神明的理念變得偏執而認真,為了保護自己的國民,保護提瓦特可以獻祭全部。


    明知道不該遷怒,他們也是被蠱惑的刀,但還是克製不住,克製不住從心底彌漫上來的寒意和殺意。


    堅硬的岩石是最不易改變的存在,一旦留有刻痕,便會永久銘記。


    親手寫下劇本的陸鳴微微閉眼,想象著真正的鍾離會做何反應。


    半晌後,鍾離抬眸,注視著流浪者,眼神澄澈而溫柔。


    鍾離會毫不猶豫的保護任何一個提瓦特的人,也會斟酌著思考在麵對這個世界的人時該不該出手,他依舊愛著人類,但他的愛有了選擇,有了被放棄的一方。


    在這樣的視線下,流浪者微微眯眼,嘴角帶起若有似無的微笑。


    哪怕是神明,也要認清自己的歸屬啊。


    ***


    山體轟然倒塌,煙霧灰塵瘋狂向山腳下傾泄,無數石塊從天而降,雨點一般砸在房屋上,路上,行人身上,一時之間,哀嚎遍地。


    “發生了什麽!”楊輝聽到動靜連忙跑出來看情況,他盯著不遠處的木華山,臉上露出錯愕的表情。


    山體就像是被一刀切斷了一般,就連橫截麵都格外光滑,紫色的陰雲籠罩著整座山峰,籠罩著……從山體中緩慢站起來的高大機械。


    可以被稱之為機甲的機器通體紫色,哪怕離了很遠,也依舊能感受到那種山雨欲來的窒息氣場


    就算是在不愛看時事的人都清楚,這不是現在的科技能做出來的,那它為什麽會出現在山體裏?


    “啊……救命……!”痛苦的呻吟聲拉扯迴楊輝的思緒,他連忙將離得近的人拖迴旅館上藥,就在他忙的團團轉的時候,鍾離和流浪者從樓梯上下來了。


    俊朗的青年垂眸,看著滿地衣衫襤褸的受傷的人,漂亮的金色瞳孔中好似什麽情緒都沒有,他站在高處俯視著所有人,有那麽一瞬間,楊輝感覺他似乎是……看見了神明。


    一個溫柔的,卻裝作冷漠的神明。


    而青年旁邊的流浪者,卻隻是直勾勾地盯著木華山上的機甲,半點眼神都沒施舍給他們。


    眼見著兩人就要出去,楊輝連忙出聲,皺眉,眼裏滿是不讚成:“先生,外麵現在還很危險,最好不好出去,我已經打電話報警了,相信警察……”


    沒等楊輝說完,鍾離就與他擦肩而過,楊輝的話頭猛地戛然而止,愣愣的轉身看著走到門口的鍾離。


    鍾離微微側頭:“多謝提醒。”


    早就出了旅館門的流浪者雙手抱胸,在狂風肆虐和漫天土塊中巍然不動,站的筆直,甚至還在催促鍾離。


    他們走的遠了,但風還是將少年流浪者的隻言片語送進楊輝耳中。


    “這個冒牌貨也配稱之為神?博士的手藝還真是退步太多了。”


    冒牌……貨?


    楊輝有些怔愣的看著遠處的機甲,又看了看走遠的少年身形的流浪者。


    如果流浪者說機甲是冒牌貨是真的,那就意味著機甲裏有人在操控,他還長的和流浪者一模一樣。


    離開了小鎮,鍾離向前的腳步頓了頓,眸中閃過些許思量。


    半晌後,青年神明抬手,金色的流光自他的掌心溢出,溫柔而堅韌,在小鎮上空編製出一條金色的護盾,將沉沙和石塊牢牢擋在外麵。


    流浪者挑眉嗤笑:“你倒是好心,還去救這些白眼狼。”


    “神明愛著世人,這一點,曾經成為魔神的你應是最清楚的。”鍾離背過手,抬腳往前走,聲音平淡。


    因為神明愛著世人,所以鍾離才會出手救下世人。


    但當這個大前提成為天平時,便有了傾斜。


    我愛著人類,但我更愛提瓦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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