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媽覺得唐路的狀態越來越不對了,他一開始還笑一笑,後麵對著家人都很少笑了。


    好像做什麽事情都提不起勁兒,他的精神頭已經不見了。


    唐媽給唐路以前的朋友打了電話,讓他們約唐路出去玩,唐路出去旅遊了幾天,迴來稍微好了點。


    可晚上還是睡不著,經常在陽台坐到淩晨兩三點才去睡。


    唐媽的精神也跟著緊繃著,生怕他做傻事兒,唐路在陽台坐著,唐媽就躲在他背後默默守著他,等他去睡了,唐媽才去睡。


    唐媽這兩個月,看他把手機裏麵的視頻看了一遍又一遍。


    他們很相愛吧?


    唐路在視頻裏麵一直都是笑著的,那個年輕人看著唐路的眼神也是溫柔又充滿愛意。


    既然那麽相愛,又為什麽要分開?


    是怕家裏人知道後不能接受?所以那一年半的時間,你才不跟家裏人聯係?


    可爸媽從來沒有說過不接受啊!為什麽不跟爸媽說?爸媽也隻是希望你能幸福。


    是不是你們因為什麽原因分手了,所以你才迴來的?


    唐媽有好多好多疑問迫切需要解答,可她不敢問,兒子的精神狀態明顯不好了,再問怕他出事兒。


    這晚,唐路依舊坐在陽台,他先是沉默地抽了一根煙,又呆呆地坐了很久,突然就起身拿起車鑰匙往樓下走去。


    現在是半夜,他要去哪裏?


    唐媽迴屋穿了一件外套,悄悄跟在他後麵。


    唐路發動車子開出了小區,唐媽心急如焚,還好等了會兒碰到一個開夜車的出租車司機,唐媽上車,讓他跟著前麵的唐路。


    唐路開車到了他失蹤的酒店後街,他下車後,在那條街來迴踱步。


    唐媽見他走到一處下水道,站在那裏很久很久都不動作。


    然後,他突然抬手掀開了下水道的蓋子,這個蓋子因為損壞,一直沒有檢修,蓋子就是隨意蓋在上麵的,可以人為的挪動。


    他想要幹什麽?唐媽的心開始不安起來。


    唐路盯著黑漆漆的下水道很久很久,突然微微屈膝,是一個要跳的動作。


    “小路,你要幹嘛?”唐媽一個箭步跑過來,緊緊抱著唐路,忍不住哭了起來。


    “你要幹嘛啊?”唐媽嚎啕大哭:“你不要我們了是不是?”


    “你是不是又想,不要我們了?啊?”


    唐路這才迴過神,他愣愣地看了看哭的抽泣的唐媽媽,又看了看黑漆漆的下水道,突然醒悟過來自己在幹什麽傻事兒。


    唐路擁著唐媽顫抖的肩膀:“媽,對不起,我剛剛就是魔怔了。”


    我就是.....,突然想試一試,自己還能不能穿迴去。


    唐媽嚇壞了啊,她抱著唐路的腰愣是不鬆手,一直哭一直哭,哭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唐路安撫著唐媽:“媽,對不起!我剛剛,隻是腦子有點不清醒。”


    “沒有下次了,媽,真的,我保證,沒有下次了!”


    唐路把唐媽載迴了家,路上唐媽紅腫著眼睛一直看著他,她沉默了會兒,突然開始追憶往昔。


    “小路,媽再跟你爸結婚之前,談過一個。”


    “啊?是嗎?”唐路有點驚訝,他一直以為爸媽是彼此的初戀。


    “嗯”唐媽微微點了點頭:“你知道的,媽年輕的時候,什麽都不行,就是長了一張好臉。”


    唐路笑,他媽年輕時候的美貌遠近聞名。


    “他是廠長的兒子,是他追的我,那個年代嘛,你知道的,物資匱乏,他家裏有錢,經常給我帶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兒。”


    “我也慢慢就喜歡上了他,也一直等著他跟我求婚,我們正式見父母,然後結婚。”


    “可是,我等啊等啊,他一直不提這個事情。”


    “有一天,我去找他,碰巧聽到他跟廠長再討論我。”


    “我聽見廠長說,跟我玩玩就行了,結婚是絕對不允許的,因為我家裏沒錢沒勢,給他家帶不來什麽助力。”


    “廠長說,他相中了戰友的女兒,戰友在另一個廠裏麵做領導,那家人家裏在政府單位,有點關係,可以幫助他走的更遠。”


    “我原本以為,他會拒絕,結果我聽見他點頭說好,再跟我玩幾個月,就分手。”


    “小路,你知道媽當時是什麽心情嗎?”唐媽說完就看著專心開車的唐路:“真的是想死的心情都有了。”


    “那個年代,女孩子是很重名聲的。”


    “我跟他耍朋友,廠裏麵的人幾乎都知道。”


    “分手了,他可以瀟灑地離開,而我,要在這裏被人戳一輩子脊梁骨。”


    唐媽說完停頓了一下,才哽咽著繼續說:“小路,那個時候,媽也想過去死的,我家裏無權無勢,這個廠裏麵的工作還是分配的,我又不敢跟他鬧翻來個魚死網破,畢竟他爸是我的大領導,他想整我,有的是辦法。”


    “後麵啊,想到你外公外婆,真的就是打碎牙往肚子裏麵咽。”


    “我主動跟他提了分手,他也沒有挽留,不久後我就聽說他跟那個女人結婚了。”


    唐路把車停好,迴頭看著唐媽,他沒有想到,看起來很愛老爸的老媽,竟然還有這麽一段前塵往事。


    “分手後,我也走不出來,死也想過,可想到家人,又不敢死,而且我心裏也不甘心,憑什麽自己就要被耍?我死了,壞人就得逞了?”


    “因為我跟廠長的兒子談過,分手後,廠裏麵有些人一直在我背後嚼舌根子,說我是破鞋,什麽侮辱的話都有。”


    “就你爸,一直對我和顏悅色,看我傷心還給我遞紙巾。”唐媽說到這裏就笑了


    “你爸啊,雖然長得五大三粗,家庭條件一般,但是踏踏實實的,從來沒有辜負過我。”


    唐路讚同地點點頭,老爸確實很顧家,對老媽也好。


    唐媽側過身體看著唐路;“媽說這些,隻是想要你明白,分手沒有什麽大不了的,千萬不能做傻事兒,你想想老媽,在困難也不會有老媽那個時候困難吧?”


    “那個年代,因為談過戀愛分手,受不了流言蜚語自殺的女孩子比比皆是。”


    “媽都能遇到你爸,你也一定會遇到下一個更好、更適合你的人。”


    唐路微微蹙著眉,眼神複雜地看著自己老媽,沉默了很久才說出了一句話


    “媽,我跟你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


    是我主動拋棄了他!罪該萬死的人,是我!


    我也不可能再遇到,像他一樣,對我那麽好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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