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電路不太順暢,加上苗民們的節約,夜幕降臨之後,從外邊看向熊家寨,就會覺得有些薄雲慘淡的微涼。寨子前邊,燈影和樹影搖曳,仿佛群魔亂舞,隻有一老人,不動如泰山般地屹立在寨門口,絲毫不受環境的影響。


    “老爺子果然不簡單啊!”賀文卓在楊果耳朵邊嘀咕道。其實,他們並非是第一次見到熊克虎了,前兩次搬運的時候,楊果就給他們相互介紹過,不過,那時候看的熊克虎,就如同是山民的人群中一個普通的老頭兒,沒有什麽威脅感。


    而現在的熊克虎,雖然須發俱白,雖然身形也有些縮水,但是筆挺挺地戳立在山風中,仿佛他就是背後那座巍峨的高山,氣勢收斂,卻猶感渾厚磅礴。


    賀文卓不是武道高手,他的感受不算深,感受最深的是孟三惑這個武癡了,他眼睛一下子瞪得圓圓的,跟探照燈似的冒出了精光。孟三惑也顧不上去糾纏楊果了,熊老爺子就像吸鐵石一般深深地吸引著他。


    楊果笑了笑,沒有搭理這些暴力狂,他帶頭把剩餘的那些電腦都搬到祠堂裏邊,那也是一個苗族吊腳樓,不過樣式更顯古樸莊嚴,因為學堂在大修,所以祠堂特意騰空了給這些寶貝電腦當倉庫使。


    “粑粑!”熊曉琳拉都拉不住,琪琪一路飛奔,撲到了爸爸的懷裏,她撅著小嘴巴,說道,“天黑了,琪琪好害怕!”


    剛剛小家夥一直想跟著爸爸下山,但是楊果要扛這麽多箱子,哪有空閑去照顧她,所以拜托熊曉琳把琪琪給控製住,琪琪雖然沒有大哭大鬧,但是那小委屈的樣子我見猶憐。


    也不顧自己身上髒,反正待會都要洗澡的,楊果笑著把女兒抱了起來,說道:“喏,爸爸不是迴來了嗎?”


    “哈哈!楊果,你閨女膽量可不行啊!我家小晨,兩歲多的時候就敢一個人睡了!”旁邊的賀文卓笑嘻嘻地說道。


    “哪能比嗎?”楊果沒好氣地說道,“琪琪是女孩子啊!再說了,她才一歲半,離兩歲還遠著呢!”


    楊果暗自腹誹,估計是賀大哥這家夥太毛躁,從部隊迴來,就想抱著大嫂幹羞羞的事情,然後就把親兒子給扔隔壁屋了!


    賀文卓笑道:“才一歲半?我倒是忘了,琪琪都長這麽大了,你大嫂以前還說琪琪是不是喝進口奶粉長大的原因,發育得挺快的。”


    “琪琪,你還認識叔叔嗎?”估計是在熊克虎老爺子那邊碰了壁迴來,孟三惑灰溜溜地跑迴了楊果身邊,看見換了一身苗裝的琪琪,他笑眯眯地招唿道。


    祠堂還是很明亮的,可是琪琪還是瞅著孟三惑看了好一會兒,孟三惑都以為琪琪認不出他來了,結果琪琪咯咯地笑了起來,她拉著楊果的衣領,指著孟三惑笑道:“我認得!你跟粑粑打架,被爸爸打了屁股!”


    孟三惑黑臉一紅,他尷尬地撓了撓頭,沒想到琪琪居然還記得他,而且琪琪居然記得兩個月前的那一幕——楊果來軍營玩,一個甩腿將跳在空中的他抽了下來!真是丟臉丟大發了!沒看到周圍那幾個心眼忒壞的家夥都捂著嘴巴笑嗎?


    楊果也想笑,不過他不好意思笑,隻能拍了拍琪琪的小腦袋,批評道:“琪琪不要亂說,這是孟叔叔。”


    “琪琪沒有亂說嘛,琪琪都記得的!”琪琪不服氣地抓著爸爸的下巴搖來搖去地說道。


    鬧完之後,熊克虎便邀請這幾位遠方來的好漢們(以他的說辭)去他家吃飯,當然,飯倒是家常便飯,唯一的亮點是牛角酒。


    牛角酒,這個詞得拆開來看,牛角是苗族人用水牛角製成的雕紋刻畫、外觀精致的器皿,酒是糯米陳釀,也是苗民最得意的創作。


    之前楊果不喝酒,熊克虎有心款待無人欣賞,他這迴,瞧見這幾個對脾氣的彪形大漢都是酒中豪傑,就從窖中提上來一壇二十年頭的老酒,倒出來香味馥鬱,色澤棕黃如稀釋的蜂蜜,嘴饞的熊三都沒喝就拍掌大叫好酒!


    喝酒之前,那肯定得走上一遭苗族人的禮儀,幾個穿戴華麗的姑娘捧著牛角杯,一人喂上一口酒,除了滴酒不沾的楊果,其他人都不許推辭,就連酒量最差的肥龍都喝上了一杯。


    “好酒好酒!”賀文卓一口幹了,還閉上眼睛細細地迴味了好久,才點頭稱讚。


    酒過兩巡,肥龍和蔡思敏都暈乎乎地鑽了桌子,而熊克虎跟幾個戰士們的聊興才剛剛起來。


    “你們這時候都叫特種兵,我那個時候,清一水的偵察兵,有特種兵這種叫法,就是沒人喜歡用。”熊克虎嘿嘿地說道,“咱們就是那種草上飛、夜裏出沒、悄無聲息讓你見閻王的偵察兵!”


    賀文卓舉了舉杯子,崇拜地說道:“老爺子您是大英雄,我們特戰大隊的,誰沒聽過您的大號啊!西南十大兵王,戰功顯赫,到現在都是我們的偶像!”


    “哈哈!”熊克虎還是蠻受用的,不過他還是假裝謙虛了一下說道,“這都是過去的事了!”


    “我小時候,我父親就跟我見過您的事跡!他當時也參加了那場戰爭,聽說班師迴國的時候,南越國的將軍府,還貼著您偵察部隊的咒語,害怕您半夜殺出來,把他們給一鍋端了。哈哈!”賀文卓滿是憧憬地迴憶道。


    “你父親也是軍人?哪個部隊的?”熊克虎饒有興趣地問道。


    “他當時是西南軍區六六三旅三團一營的,您可能沒有聽說過。”賀文卓擺了擺手說道,“那時候我父親還年輕,隻是愣著頭跟著老兵衝鋒,還好活著迴來了。”


    熊克虎確實沒有聽說過,但是他拍了拍桌子,語氣激昂地說道:“你父親也是一條好漢!打仗就是要剛衝,還沒等別人炮彈響就尿褲子的部隊,還打個卵/蛋?”


    熊克虎大概沒有想到他誇為是好漢的賀九鳴,如今已經是羊城軍區的第一號軍官了吧?不過,就算他知道,也不會很在乎。


    米酒陳釀,那度數可是很高的,賀文卓也喝多了,他舉起杯子大唿小叫道:“老爺子說的是,尿褲子還打個卵/蛋!衝鋒!衝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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