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盧植府邸的後門偷偷停下了一輛馬車。


    車夫左看右看之後,終於才確定安全,府內也迎出一個人來,將車上下來的一位衣著樸素的胖子迎了進去。


    盧植、管寧、陳琳都在野花小築默默喝茶等候,等見到那個胖子的身影,三人齊齊起身迎了出去。


    胖子剛剛走入小院中,快步的行走讓他喘息聲忍不住增大。


    屋內三人見到這個衣著樸素的胖子,卻是齊齊向著胖子行了一禮。


    胖子顯然也被嚇了一跳,連忙擺手,“三位先生,三位先生,折煞我了啊。”


    盧植卻當先道:“畢先生當得起我三人一拜。”


    這胖子愣住了,這麽多年,有人稱唿他常侍,有人稱唿他侯爺,還有人叫他公公,可第一次居然有人叫他“先生”。


    先生這個稱唿,可不是對男人的稱唿,在漢代,這是對尊長,或者有才學的人才能夠用的稱唿。


    畢嵐一時間有些百感交集,當世的三位大名士向他行禮,而且叫他先生,竟然有死了也值得的念頭。


    管寧見畢嵐發愣,立即補充道:“畢先生造出了活字印刷機,今日試印已經成功。畢先生之功績,已經直追蔡侯爺,甚至猶有過之。”


    “啊?成了?竟然真的成了?”畢嵐激動了,他來這可不是為了印刷機的事情。


    他本還以為這三人有求於他,這才會對他一個太監折節下交。


    可現在再看,三人竟然出於真心。


    陳琳沒有說話,隻是抿著嘴,用力的點點頭。


    管寧繼續道:“自今日起,畢嵐印刷機當流傳於後世,為我華夏文脈之鼎盛,發千萬年之功效。”


    說著,管寧自桌上取出一張紙,竟然是比雕版字體更小,而且更清晰的印刷體,那字體飄逸出塵,是陳琳的書法。


    畢嵐激動的接過這第一張活字印刷的紙頁,眼睛卻忽然紅了,裏麵有淚光閃動。


    就見那張紙的標題竟然寫著一行字,《畢嵐印刷機賦》!


    再看執筆人,正是陳琳陳孔璋。


    這活字印刷機的第一版印刷,印的居然是這樣的一篇文章。畢嵐的眼淚終究沒忍住,唰的一下流了下來。


    他向著三位大名士躬身一拜,“得三位稱一聲先生,畢嵐死也足矣。”


    三大名士急忙謙虛,說這一切都是畢先生應得的。


    接著,盧植當先轉換話題,這畢竟隻是他們預備的開胃小菜。


    盧植道:“畢先生想必是料到了畢嵐印刷機今日試印成功,這才匆匆趕來。”


    畢嵐一驚,這才想起正事,忙對盧植道:“還請子幹先生屏退左右,大事臨頭!”


    盧植連忙喊道:“玄德,玄德!”


    劉備本來還奇怪自己師傅把自己叫來幹嘛,還讓他在偏廳裏等著,這就聽到了師傅的喊聲。


    劉備走進來,盧植道:“玄德,守住小院,除了你之外,任何人不得靠近。”


    劉備不明就裏,卻依舊躬身道:“遵師命。”


    劉備退出去,手裏握著一把劍,守在野花小築的門前。


    屋子內的聲音傳來,他剛剛能夠聽清。


    就聽畢嵐當先道:“三位先生,大事來臨。今日皇上傳召於我,明日,由我帶禁軍,查抄張讓府邸。”


    陳琳忍不住笑了出來,見管寧和盧植一副愁雲慘霧的表情,連忙讓自己再次入戲。可是這出戲了再入戲,實在是有點難了。


    卻聽管寧道:“孔璋為何發笑?”


    陳琳:“……”


    這特麽太尷尬了,導演覺得演得不好,可這也沒辦法重新來一次啊,觀眾就在這站著呢。


    卻聽盧植道:“想必孔璋是因為張讓大禍臨頭吧?”


    陳琳連忙點頭,“畢先生可以為我大漢朝廷鏟除禍端,當然該笑。”


    卻見畢嵐苦笑搖頭,“如果真是如此,畢某也不必來尋幾位先生了。”


    三人齊齊看去,就聽畢嵐繼續道:“皇上特地交代,隻查抄在東城的府邸,而且查抄的金銀珍寶如數上繳,其他物品不可損壞。”


    “啊?”陳琳驚唿出聲,“這不是抄家,這是去借錢啊。”


    陳琳感歎的時候,劉備聽得也是直皺眉。


    劉備在心裏對這個皇帝有了幾分輕視,他也是漢高祖的血脈,他不禁想,若是他,一定把這個張讓大卸八塊。


    他忽然想起盧植讓他去給張讓送禮的場景,那天他的臉紅極了,一大堆讀書人圍住他罵他,說他是不要臉的狗賊,張讓家的狗。


    他握緊了劍柄,真想一劍把張讓給砍了算了。


    卻聽管寧歎息一聲,“唉,果然。”


    盧植也是皺眉點頭,“是啊,世上竟然有如此巧的事情。”


    畢嵐也不傻,除了陳琳,他覺得管寧和盧植在裝傻。


    畢嵐接話道:“我得到這差事,難道不是你們算計的結果嗎?”


    管寧卻笑了,“畢先生,非是寧與子幹兄設計,是我家主公設計,隻是我等來完善執行罷了。”


    畢嵐苦笑兩聲,“是了,內庭十常侍也是各有親近,趙忠、蹇碩一黨親近內庭宦官,張讓、段珪一黨親近外臣自有黨羽,郭勝、夏惲等人親近皇後,嗬嗬,推來推去,唯有我畢嵐,醉心木工才得陛下歡心,這事隻有我畢嵐最合適了。”


    他似乎迴到了那日在張讓府邸的時候,白加與他親近,他還覺得白加是個非凡之人,與他們太監交流也熱情無比。


    可現在迴過頭來看,他畢嵐在那時候就已經在人家的計劃之中了。果然,名字叫白加的其實心是黑的。


    管寧覺得聰明人說話就要簡單多了,他直接拉住畢嵐的衣袖,讓他坐下,這才道:“畢先生難道不甘心被我家主公算計嗎?”


    “唉……”畢嵐歎息,無奈道:“白侯爺智計高深,畢某就算為了畢嵐印刷機,也願意做此交易。”


    見三人麵色坦然,畢嵐不禁感慨道:“畢某無牽無掛,死後也無多少餘財,兩年前收了個幹兒子,我把地址留下,請白侯爺代為照拂。”


    管寧與盧植對視一眼,卻笑了起來。


    “哈哈哈。”管寧笑道:“畢公公,我家主公的朋友,是不會讓他去死的。”


    盧植心裏有句槽硬生生的忍住了,他想問問:張角是怎麽死的?張寶又是怎麽死的?不是傳說他跟黃巾關係老好了嗎?


    畢嵐卻不以為然,“皇上隻想要張讓的財貨,並不想要張讓的性命。甚至……張讓給了皇上財貨,說不得更受寵幸。”


    管寧卻笑得更淡然:“畢先生,既然白侯爺與我等謀劃,動用世族與外戚的力量同時發力,這才促成了此次抄家,怎麽可能讓張讓活著呢?”


    畢嵐一愣,“可皇上……”


    盧植打斷道:“畢公公明日不要隻帶禁軍,就說為了促成禁軍與外軍相互監督,還要帶一隊京營的人馬。”


    “京營?!”畢嵐不解。


    盧植點頭,“平定黃巾匪患,京營北軍暫時由老夫節製,皇上赦免了我的罪責,北軍雖然隻有一營還在,但是出一百人幫先生打打下手還是可以的。”


    “可是,這有什麽用呢?”畢嵐迷惑道。


    盧植一捋胡須,淡笑道:“那一隊人馬,明日會讓我的弟子劉玄德暫任屯長,他的兩個兄弟任隊率。”


    管寧補充道:“請公公將張讓府邸所有搜得的物件放在院中,大開院門。”


    接著,兩人對視一笑,盧植道:“接下來的事情,就無需公公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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