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加見劉備也熄火了,聲音變得冰冷,“我是青龍軍統帥,你們要違抗軍令嗎?”


    幾人不說話了,抱拳帶兵離去。


    趙雲還想留人保護白加地安全,白加卻隻留下了親兵張全蛋。


    白加對周倉道:“搭台,我要做法,要快!”


    “是!”周倉恭敬迴答。


    現在周倉看白加,就有一種看大賢良師的感覺。


    他沒什麽知識,可他明白了,為什麽大賢良師在聽到白馬港外青龍軍的三字經的時候會那麽激動,為什麽在彌留之際吩咐打開寨門請白加進來,不但因為這個人懂道法,更因為這個人……值得托付。


    白馬港內忙碌起來,黃巾軍有的在收攏屍身,有的在搭建高台。


    白加讓張全蛋守在帳外,把兩個道童趕出大帳,讓他們去準備做法的材料。


    白加把張角的屍體放迴床上,一個人坐在床前,心中五味雜陳。


    張角的死跟白加有關,是他殺了張寶,也是白加給了張角那個九轉金丹的方子。


    這也是那天論道聊嗨了,張角他們的丹方大多都是些普通的玩意,比不上白加在修仙小說裏看來的方子那麽勁爆。


    張角急眼了,身體本來也不行,最後一搏,死了。不過想想用水銀當靈液,喝下去那麽多水銀都沒馬上掛掉,還有時間去找華佗,這張角體格也不錯。


    “唉,你死了,讓我可怎麽辦啊?”白加歎息,又覺得這話哪裏不太對勁。


    他現在就隻能寄希望於自己的表演,讓劉備去跟盧植稟報“白加和張角親如兄弟”,再加上“還會做法”,恐怕盧植這種剛毅的漢子會如實稟報朝廷,那估計白加怎麽也會失去點名聲,甚至失去勢力。


    既然要做戲,那就做全套吧。白加開始迴憶做法事的知識,幸好張角作為神棍,隨身帶了很多做法事的物品。


    周倉進門稟報:“白師叔,高台搭好了,法事用品也準備好了。”


    白加寶相莊嚴的點點頭,“背起張道友屍身,我們走吧。”


    盧植依舊端坐在囚車中,劉備和趙雲都在囚車邊站著,禁軍僅剩的幾個人被關羽張飛堵在了遠處。


    盧植皺著眉頭,歎息道:“他親口說的?說跟張角親如兄弟?”


    劉備看了趙雲一眼,還是道:“是的,白侯爺反複說了多次。”


    盧植看向趙雲,趙雲會意,忙道:“師傅跟張角隻見過一次,就是上次接應大軍過河。”


    盧植再次皺眉,許久後才緩緩道:“白加當真會道法?”


    趙雲愣了片刻,卻沒有迴答。他隻跟白加學過槍法,還是天天被白加暴揍的水平,實在沒有能力再學其他的。


    劉備迴道:“白侯爺曾帶雲長去與張角論道。”


    趙雲心中不悅,看了劉備一眼。這話說得有些問題,趙雲說是接應主力過河,劉備卻說跟張角論道,一件事,但性質不一樣。


    盧植也深深看了自己的學生一眼,這才道:“叫雲長過來。”


    關羽靠近,這才稟報道:“關某不是很懂道法,但是那一日,張角張寶兄弟歡喜不已,甚至數次興奮長嘯,還說與白侯爺論道大開眼界。”


    不必再說了,白加不但會道法,而且似乎修為還比張角張寶兄弟更高。不過這也不是什麽大問題,漢朝最早還用黃老之道治國呢。


    盧植再次道:“玄德,你確信今日白加說‘與張角親如兄弟’,隻有你們幾人在場嗎?”


    劉備點頭,“除了我等,隻有黃巾周倉和兩個道童。”


    盧植沉默了,長久的沉默,他似乎在權衡什麽。


    等盧植再次抬頭,他的眼中已經有了紅色的血絲,他嘴角帶著一絲淡然的微笑,對劉備道:“玄德啊,禁軍還有幾人?”


    劉備一愣,迴答道:“還剩一十三人。”


    盧植微微點頭,“嗯,這一路上,禁軍對為師頗為不敬。你帶著關張兩人,去把他們殺了吧。”


    “啊?!”劉備失聲驚唿。


    盧植卻隻是淡淡的微笑,“怎麽?對為師的話,有異議嗎?”


    劉備一抱拳,“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他們竟敢欺辱我師,備與兩兄弟將其盡殺之。”


    就在此時,白馬港的高台之上,白加登台做法。


    白加踏罡步鬥,手中桃木劍,拋起的符紙被他一點即燃,更是在他的念誦聲中香煙嫋嫋。


    周倉等黃巾軍各個悲傷不已,跪地向著張角屍身叩拜。雖然他們看不懂白加的儀軌,但是他們看得明白,那一絲不苟的樣子,那神秘玄妙的感覺,竟然比張角做法更加有威嚴和神聖。


    白加高唿一聲:“送張道友!”


    手扔出一排符紙,各個點燃,符紙落在張角的屍身上。已經提前撒過火油的屍體瞬間燃燒起來。


    盧植在囚車上,隱隱能夠看到登台做法的白加,能夠看到熊熊燃燒的火焰。


    遠處傳來幾聲慘叫,劉備將禁軍已經挨個斬殺。


    趙雲心中莫名震撼,他對著盧植跪倒在地,對盧植道:“趙雲代師傅多謝盧中郎護佑之情。”


    趙雲並不笨,那幾個禁軍並不一定要死。讓劉關張三兄弟去殺禁軍,這是將劉關張綁在了白加的戰車上。


    白加和張角親如兄弟,劉備兄弟卻殺了禁軍,雙方之間誰也別想跑。


    盧植看著跪地叩首的趙雲,眼中帶著某種異樣的愁思,他緩緩道:“子龍是個好弟子,若非提前拜了白乘除,我倒是有心收入門牆。你若學文,倒是……”


    說到一半,盧植自失的搖搖頭,“白乘除文韜武略,你跟他學就夠了。”


    趙雲看向盧植,再次叩首,“這次,讓將軍做出如此決定,趙雲替師傅再次拜謝。”


    盧植卻淡然一笑,“我帶兵,殺人還是熟練的,更懂得什麽是婦人之仁。”


    趙雲道:“隻是……”


    盧植點頭,“隻是他們都是無辜之人,對吧?”


    盧植臉上的風霜之色更濃,他緩緩道:“親疏遠近,利弊權衡,人這一生總是在選擇。為了大漢,幫白加一把才是對的。”


    他臉上帶著一抹愧疚,“殺人的罪過我背著就好,子龍不必介懷。”


    盧植看向遠處白馬港內的火焰,緩緩道:“子龍啊,我能做的事情都做了,青龍軍,可信嗎?”


    趙雲忙道:“青龍軍皆奉我師如神明。”


    盧植點頭,“好。我信你。死生大事,不可有任何差錯。”


    趙雲道:“我隻留百人親軍護送將軍去洛陽,其餘人等全部派迴太行山,短期都不得外出。”


    盧植更是感慨,“少年英才啊!”


    趙雲臉色微微泛紅,他慚愧道:“與師傅相比,雲不過是武藝稀鬆的莽夫。”


    盧植笑了,“哈哈哈,差點忘了,你師傅今年還沒到二十吧?總是忘了他還是個少年,太過少年老成了些。”


    他旋即苦笑,“對啊,太重感情,太重百姓,這就是他的少年心性吧?他值得我盧植為他殺人。”


    白加料理完張角,這次燒的連渣子都不剩了。沒有腦袋就不太好報戰功,再加上跟張角“親如兄弟”,嘖嘖,這事貌似已經成功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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