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加惱了,“縣尉怎麽了?縣尉就不是官嗎?”


    趙雲:“縣尉,都沒品了。”


    白加一把抄起棗木棍,“子龍啊,是不是還想讓師傅指點一二?”


    “咳咳咳。”趙雲趕緊咳嗽,連連擺手,“師傅說的是,這已經是師傅能給出的最大的官了。”


    白加這才把棍子放下,看向這個孽徒。


    趙雲還是覺得不妥當,試探道:“可師傅啊,人家三兄弟現在統帥上百萬黃巾賊,你輕飄飄幾句勸降信就能把人招來?”


    白加微微一笑,看著帳外的月光,“子龍啊,人生難得一知己……我就是他們的知己。”


    趙雲苦澀笑笑,“師傅,哪裏能看出來您是張角的知己?”


    白加一點書信上的一句話:“我這不是說了嗎?天下黃巾皆貧苦,願接納他們做個良民,一起耕田織布,一起種菜澆園,一起喂馬劈柴,一起創造沒有饑餓的世界。”


    趙雲道:“師傅,雲就是覺得這裏不妥。朝廷明令,不得招降黃巾反賊。”


    白加走到大帳門口,銀白的月輝灑在他的身上,仿佛為他披上了一身月光織就的紗衣。


    白加舉頭望明月,幽幽一歎:“唉……子龍啊,若不是逼不得已,誰願意屈身為賊呢?師傅是山賊,師傅最值得這逼不得已的苦啊。”


    他轉頭看向趙雲,眼中映襯著明月的虛影,“所謂‘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古今興亡多少事,達官顯貴死了幾人?可百姓呢?累累白骨都是他們的啊。”


    白加再看向已上中天的明月,“黃巾賊,也是百姓。朝廷和張角把百姓變成賊,今天開始,就讓我們師徒一起,再把賊變成了百姓吧。”


    趙雲震撼起身,對著白加深深一拜。


    此時有三個身影也剛剛走出大帳,一個憂心忡忡,一個剛剛解惑,一個少年瀟灑。


    他們聽著這寂靜冬夜下的感慨,不由得看著那月輝下的男人,有些癡了。


    三人卻不敢說話,隻是彼此略一對視,向著白加所在位置躬身下拜。


    當夜子時,正在自己的軍帳中愁眉不展的張寶聽到一聲箭鳴。


    守衛的黃巾力士將一根箭矢撿起,上麵的文字他根本不認識,趕緊跑去交給張寶。


    張寶接過,就見那一塊白絹上寫著:“張角、張寶、張梁三位兄長親啟。”


    張寶一目十行的看完,憤怒的將絹布拍在桌案上,“混賬,這趙子龍實在不是東西!區區無名之輩,竟敢招攬我等,就算是那盧植,我也不放在眼裏。”


    他剛要把書信扔進火盆,忽然停住,對旁邊的黃巾力士道:“去,調查一下這趙雲趙子龍是何人,也許,我們可以爭取到官軍的一位內應。”


    黃巾力士一愣,“將軍,這,能行嗎?”


    張寶若有所思,“此人言語間,對我太平道頗為認同,未必不是一位有識之士。”


    黃巾力士領命而去。


    射完箭就走的趙雲根本沒有想到,自己已經被地公將軍張寶惦記上了。


    在軍帳等候的白加看到趙雲返迴,連忙迎上去,“一切順利吧?”


    趙雲:“一切順利。”


    白加:“你沒打開看那封信吧?”


    趙雲:“啊?師傅抄寫的有什麽不妥嗎?雲未查看。”


    白加:“沒事沒事,不看就對了。跟你替為師寫的一模一樣,一字未改。子龍辛苦,快去睡覺吧。”


    趙雲感到師傅的關心,心中感動的去睡覺了。


    騎兵在山穀中又駐紮了一天。


    白加還奇怪,這沮授怎麽今天一下就安靜了?不纏著他去“直取賊首”了呢?


    不過也好,省下了解釋的麻煩,他也樂得輕鬆。


    鄭雲的步兵在第二日中午抵達,兩軍合兵一處,白加大擺筵席,算是慶祝兩軍勝利會師。


    鄭雲見到多日未見的大哥,也是心頭百感交集,拉住白加就要眼淚汪汪。害得白加趕緊把手抽出來,這家夥莫不是有什麽特別的愛好吧?


    白加還特地召開了一次軍議,這次沮授也應邀參加。


    沮授也不說話,隻是目光灼灼的看著白加。


    白加也定下了部署:


    第一,絕對不進城,就在城外牽製黃巾軍。


    第二,絕對不主動進攻,他們可以靠近黃巾軍紮營,但是不會去攻擊黃巾軍本陣。


    第三,絕對不屠殺,每天戰鬥都要有分寸和節製,不可以出現顏良文醜戰報裏那種一麵倒的屠殺。


    第四,好吧,第四是白加硬湊的,就是一切行動聽指揮,他白加說什麽就是什麽,軍事行動上,不許提出疑問。


    沒想到,這幾位頂尖謀士誰都沒說話。就連鄭雲這好跟白加對著幹的,也在聽了白加智取常山、中山兩城的事情後帶著眼中的星星保持了沉默。


    白加很喜歡這種感覺,相當不賴。


    他甚至有預感,如果這次操作的好,未必不能把常山、中山兩城丟掉。


    比如,讓趙雲去羞辱張寶,那張寶打不下鄴城,會不會一氣之下帶著幾萬人去打常山?畢竟巨鹿和廣宗已經是張角的地盤了。


    比如,勸降這哥兒仨,讓王芬知道了,一怒之下就跟白加鬧掰了,那樣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帶兵迴青龍寨。


    比如,盧植來之前,就拖著張寶打,幾萬人也不容易打死,那張寶隻要還在,軍事行動就沒結束,會不會就暫時不完成任務?


    比如……


    還有很多,自從寫了那封勸降信,一切的事情都有了解決辦法。


    他白加最大的敵人不是黃巾軍,也不是郭嘉荀彧文醜顏良趙雲,他白加最大的敵人是係統啊!


    這係統不講道理,不近人情,不明覺厲。


    我白加為了招降黃巾賊,我是費盡了心思啊。你這總不能說我消極怠工吧?


    但是朝廷不讓招降黃巾賊,嘎嘎嘎,是不是我白加就違抗命令了?是不是這樣我立功了也得受處罰?


    白加嘴角翹起,不過就是起兵而已,打了就是!我青龍軍是強悍,可是我隻防守不進攻,張寶咋了?你地公將軍還能逼著我去砍死你嗎?


    軍議完全沒有任何雜音,白加直接下令:“起兵,至鄴城北門,距離黃巾本部大營三裏外紮營!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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