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你哪隻眼看見我們偷東西了?”


    衛婆子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掙紮地坐了起來。


    朱有德像是找到主心骨一般,梗著脖子道:“就是,我根本就不知道你說什麽,你們宋家丟的東西怎麽賴到我身上?”


    這死丫頭原本就沒想幫自己,反正銀子花了,雞也吃了,什麽證據都沒有。


    隻要朱蘭花不跳出來指責自己,這就不算個事。


    再說了,一個女子在青樓那地方待過,恨不得遮掩過去,哪有臉麵說出來,


    沒有朱蘭花這個人證,這死丫頭就算想抓自己報官也不頂用啊!


    宋南絮見朱家母子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抱著胳膊晃了晃,笑道:“看來你們篤定朱蘭花不會去舉證你們了?”


    衛婆子和朱有德相視一眼,沒吭聲。


    若是以前他們肯定敢打包票,但現在他們隻是仗著朱蘭花難以啟齒。


    宋家既然都把朱蘭花休了,她將來還得指望娘家人,想來怎麽也不可能在去幫著宋家狀告自己的親娘,親兄弟。


    宋南絮起身繞著朱有德踱步一圈,捏著下巴做思考狀,“你們說,若我告訴朱蘭花,隻要把你們舉證到大牢,我大伯就能原諒她與她重修舊好。你猜猜,她是選我大伯呢,還是選你們母子呢?”


    “哼,你這話說的誰信呢,合著宋大山還能聽你的不成,少在這糊弄我,我老太婆活了這麽些年,吃的鹽比你吃的米還多。”衛婆子冷笑一聲。


    別看宋大山悶不吭聲,骨子裏可是個個實打實的強種。


    當年因為有德和他爹的事情,這麽多年不管自己用什麽法子,他就再沒同他們家來往,自己不管唆使蘭花怎麽鬧都沒用。


    如今他執意休了蘭花,怎麽可能輕而易舉的被一個小丫頭說服。


    “你不信,不代表朱蘭花不信啊!”宋南絮老神在在的彎了彎唇。


    “她現在無家可歸,身無分文,名節也毀了,就算想再找個人嫁,恐怕也沒人願意娶一個被娘家送進窯子的女人啊!隻要能給她點希望,她指定會牢牢抓住,你的女兒什麽性子你應該也比我更清楚才是。”


    聞言,朱有德眼裏那點底氣消散了大半,“你想怎麽樣?”


    宋大山那憨貨對蘭花有多好,當初連他婆娘都眼熱。


    自己和娘合夥將蘭花坑進窯子裏。


    二選一,用屁股都知道怎麽選。


    宋南絮見他上道,撣了撣袖子又坐迴凳上,笑道:“我給你兩個選擇,一,簽了身契賣給我做奴,我幫你填了客棧掌櫃的損失和她男人的醫藥費。


    二,你們自己做事自己擔,我與她將你們送進衙門,不過就是一雙手的事。”


    “你讓我兒賣身給你為奴?”衛婆子瞬間成了尖叫雞。


    “別激動。”


    宋南絮慢條斯理的撿了顆果脯塞進嘴裏,看向衛婆子,“這裏頭也包括你、朱蘭花,你們三永不分開!”


    “什麽?三個!”


    衛婆子幾乎要從地上蹦起。


    這死丫頭是瘋了,竟然讓她們一家賣身為奴。


    她們可都是良民,就算有德欠了賭坊的錢,送進那種地方都沒有簽身契自貶為奴,不過就是盜了些銀錢,怎麽會處罰那麽重。


    “死丫頭,你就做你的春秋大夢去,你以為同別人胡謅兩句我就會信,什麽砍手打棒的,你唬誰呢?”


    “就是,你唬誰呢!”


    母子兩個你一言我一句的,企圖用口水將宋南絮淹死。


    “別急,等明兒你自會信了。”


    宋南絮懶得和他們多費口舌,撣了撣衣袖起身,看向關左,“關叔,掌櫃飯菜都準備好了,咱們還是先去吃飯,早些休息。”


    “那這人呢?”


    “捆進柴房。”


    宋南絮懶散的擺了擺手,忽而想起什麽似得,又折了迴來,笑著對女掌櫃道:


    “掌櫃的,你瞧,他也沒錢賠你相公的湯藥錢和竊走的物件,但肯定不能就這麽算了,我明日便多停留半日,等你先將人送去衙門,打個二三十杖出出惡氣,午間我再把人帶迴去,再算算我與他的官司。”


    “噯噯!那就多謝姑娘了。”


    女掌櫃喜笑顏開,“您放心我明兒清早就去,絕不耽誤您的行程。”


    朱有德見宋南絮拍拍屁股就走了,心裏湧起一股恐慌,“什麽意思?欸,宋南絮你什麽意思~你就這麽走了?”


    “把嘴也塞上,省得晚上吵了旁人睡覺。”宋南絮頭也不迴的吩咐。


    “是!”


    護衛剛應下,就見一個人影比自己更快。


    女掌櫃直接脫了自己的繡花鞋一疊,狠狠塞進朱有德的嘴裏,“閉嘴吧你!”


    “你個下作婦人,你敢弄我兒,我要咒死你······唔唔~”


    衛婆子話還沒罵出口,也被塞了一隻鞋,下門牙刨到鞋底子,吃了滿嘴土,吐不出咽不下,急紅了眼。


    *


    一群人圍著桌坐下。


    宋南絮夾出的兩碟子菜讓人給看守朱氏母子的護衛送了去,這才坐下,“大夥吃飯吧,累了幾天,吃完飯好好休息下。”


    眾人沒動,一個二個直勾勾的盯著宋南絮。


    宋南絮頗為困惑的摸了摸麵頰,“我臉上是有什麽東西?”


    采藍搖了搖頭。


    她以往隻是覺得姑娘聰明又厲害。


    可今兒才知道姑娘竟也隻早早沒了爹娘寄人籬下,想必是吃了不少苦,隻可惜自己要同她分開了,不然以後定要好好伺候她。


    關左眼神在宋南絮身上兜轉了半晌,隻覺對方一次次刷新自己對女子的觀念,遇事不慌,冷靜自持,還有些女子少有的風趣,實在讓人討厭不起來。


    “宋姑娘,我見你似乎對律法很熟?”


    “算不得熟,恰好聽人說的。”


    民間識字的人不多,知曉條例的就更少了,這東西還是趙玉教明哥兒的時候,自己七七八八聽到了,沒想到剛好派上用場了。


    “宋姑娘好記性!”關左硬邦邦的誇了句。


    宋南絮差點驚掉下巴,幾日相處下來,她早知道關左這人是鐵打的直男,別說誇了,就算連主動找個話題都不曾。


    今兒這是怎麽了,願意主動說話,還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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