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燕國都城,在夜色下氣氛顯得格外的陰森而詭秘。


    燕王在宮中舉行盛宴,本來應該是燈火通明、歌舞笙簫的局麵,如今卻刀光劍影,連空氣中都彌漫上了一股濃濃的血腥味。


    都城之中,稍微有些底蘊的人家,都都從這樣的氣息中嗅到了不安的味道,他們已經緊閉府門。


    果然,沒過多久,就聽到城中響起了兵刃交接的聲音。


    隻是,能夠主持大局的人,都已經去了宮中的宴會之中,剩下的這些不是沒有聰明人,但是他們沒有那個威望去做些什麽。


    每一代的燕王幾乎都要經曆這樣的過程,而所有人都隻能等待著,像多年前那樣等待著,等待最後的勝利者出現。


    “六公子,王上已經駕崩,不知公子打算如何處理王上的身後之事?”


    “另外,諸位公子也都是六公子的的兄長,又沒有做錯什麽,還懇請六公子放諸位公子迴府。”


    元煜坐在椅子上,正在聽手下匯報對都城的控製情況,就已經有不長眼的人撞過來了。


    元煜有些好奇,這麽沒眼色還能在燕國活到這麽大年紀的可不多見。


    果然,抬眼一看,元煜就從腦海中翻出來對這個人的印象了。


    非常熟悉,而且記憶深刻的眼神。


    那眼中滿滿的恨鐵不成鋼的神情,還有被他壓在眼底隱藏的不錯的厭憎與鄙夷。


    這不是當初被元煜揍了的那個大學士嗎,可真是好久不見了。


    說真的,這位能夠在燕國活到今天,他的身份絕對占了很大的比例。


    他的母親,是前前任燕王最小的妹妹,在前前任燕王奪位的時候,還隻是一個嬰兒,沒有能力摻和到那些腥風血雨之中。


    而前前任燕王雖然也不是什麽好脾性,但也不至於對還在繈褓之中的異母妹妹動手。


    等那個女嬰長大之後,時任燕王已經成了她的侄子。


    燕國的公主不少,但是能安安穩穩活下去,成婚之後不卷入王室爭鬥的卻極少。


    這個女嬰長大後嫁的人身份不高,但也正因此躲過了後來的那些血腥殺戮。


    這個大學士靠著從他母親那邊傳來的血脈,既不是宗室,又和燕國王室有些關係,在加上他母親活著時候的一些薄麵,他還是有驚無險的在朝堂上混了下去。


    不過,看來他的好運要結束在今天了。


    “孫大學士想要教我做事?”元煜冷冷一笑。


    “臣不敢,然諸位公子都是先王親子,也是公子的血親,六公子難道要不顧人倫親情,對自己的兄弟痛下毒手嗎?”


    孫大學士這一句話說出來,元煜還沒說什麽,明德殿中的其他人都把目光放到了他的身上。


    孫大學士感受著集中到自己身上的目光,心中湧起一股得意之情。


    他在新任燕王麵前保住了諸位公子,不管是宗室勳貴,還是朝中大臣,都得對他這個敢仗義執言的人刮目相看了。


    的確,明德殿中的眾人都在看著他,隻不過是拿看死人的眼光在看著孫大學士。


    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敢作死的人,誰給他的勇氣啊!


    雖然不想承認,但燕國的大臣也不得不承認一件事情,那就是元氏一族有正常人,但是曆代燕王從第二代開始,每一代幾乎都是瘋子,隻是看瘋的程度高低罷了。


    梁朝初立之時,燕王是奉命守邊的異姓王。


    但是,燕國的傳承從第一代就出了問題。


    最初的燕王老來得子,對於和自己相似的幼子異常的疼愛,甚至不惜對長子出手,好讓他將王位傳給自己最疼愛的兒子。


    冒著生命危險征戰沙場,身上大大小小數十處傷痕的王世子,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被最信任的父王出賣。


    隻是為了讓他給那個隻知道說些甜言蜜語,一到訓練就哭天喊地的弟弟讓位。


    而燕王妃明明察覺了什麽,但是比起被別人養大的王世子,自然是自幼陪在身邊,被她親手養大的兒子更重要。


    燕王妃什麽也沒有說。


    王世子從屍骨中活著爬了出來,他的身上染著敵人的血,也染著同袍的血。


    等他克服萬般艱難迴到城中,發現自己的妻子和年幼的孩子都死於非命了。


    從那時起,王世子就瘋了。


    在殺了最初的燕王和燕王妃,將自己的親弟弟剁成肉泥之後,新一代燕王的瘋狂一直沒有好過。


    在那之後,每一代的燕王或許能裝出個正常的樣子來,但是他們心中的瘋狂從來沒有消散過。


    “拖下去,杖殺!”元煜淡淡的掃了他一眼,臉上的表情不辨喜怒。


    曾經的元煜的確動手打過他,但是元煜並不想評價什麽。


    他知道元煜的身世,既然他敢帶著厭憎和鄙夷去看元煜,那麽被元煜打了也是他自找的。


    沒等孫大學士反應過來,兩個身著黑甲的侍衛手腳利落的堵住他的嘴,把人拖了下去。


    沒過一會兒,就見有人迴來匯報情況。


    “諸位。”元煜拿著沾著血的箭敲了敲桌案,看向殿中倒著的人,露出了一個惡意的笑容。


    “孤知道各位心中不服,不過沒有關係,我在王宮之中等著各位。”


    “隻是,哪怕是造反,也要做的有意思一些,不要擾了孤和阿月的興致。”


    元煜很清楚的知道下麵這些人沒有一個真心服從他的,不過是畏懼他手上的軍隊罷了。


    放他們出去之後,肯定會有人給元煜找事。


    不過,有的時候,這些事情也算是樂子嘛!


    燕國王宮之中的人是不少,但是李靈月對於拿下麵的奴婢取樂沒有一點兒興致。


    隻希望這些宗親勳貴、文臣武將,能夠早點弄出點樂子吧!


    “林尚書,我的即位大典與阿月的封後之禮放在同一天,時間有限,即位大典可以減省一些,但是阿月的典禮絕對不容輕慢。”


    元煜看向左手邊的一個中年文臣,這是禮部的尚書。


    “臣,領旨。”


    林尚書並沒有遲疑,在聽到元煜的話語後立刻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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