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承淵一身斑駁黑衣,麵容冷峻的站在房中,視線緊緊盯著床上毫無生氣的女子,自責與愧疚在此刻攀升到頂點。


    他恨自己為何不信她。


    為何高宸齊幾句話便可將他激怒,喪失理智。


    難道念念不是完整的,他便不再愛她了嗎?


    不是的,他隻是生氣,氣自己為何沒有早點出現在小姑娘的世界中,為何要等她長大。


    他怎麽會傷害了念念,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若是念念真的因此出了什麽事,他該如何。


    “安康郡主如何了,淵兒到底發生了何事?安康怎麽會吐血昏迷?”皇上帶著皇貴妃急匆匆趕到太子在皇宮的住處。


    高承淵頹然坐在椅子上,轉向父皇的眼神空洞無神,“父皇,是我不好,都怪我。”


    “淵兒,給母妃說說,發生了何事?”皇貴妃坐在高承淵的身側,聲音溫柔。


    輪番為蘇念診脈的太醫交流一番後,從屏風後走出,朝著幾人行禮,“見過皇上,太子殿下,皇貴妃娘娘。”


    “郡主如何。”皇上微微抬手,視線落在為首太醫的臉上。


    “迴皇上的話,郡主憂思成疾,鬱結於心,身體之中更有殘留的毒素,看樣子像強行逼出後殘留的餘毒,微臣已將解毒之法交予安康郡主的隨侍。”


    為首太醫的視線落在太子嘴邊的鮮血上,微微轉身施禮,“不知微臣可否為太子診脈。”


    “你懷疑孤身上也有那毒?”高承淵沉著臉看著跪在地上的幾人。


    “是,郡主唇瓣破裂,臣等在擦拭下來的血跡中,發現少量毒素,您與郡主關係親密,恐一同沾染。”


    “查。”


    高承淵抹了抹唇瓣上的咬痕,心口便是一痛,念念醫術高超,又向來小心,那毒定然是他帶的,而他今日便隻在齊王府中飲了半盞茶。


    其餘時間一直跟念念在一起,所用物件都由念念身側的歲荷親自掌眼,絕不會出現差錯。


    所以這毒定是在齊王府中沾染上的。


    “殿下身上的毒確實與郡主身上的一樣,按照中毒程度來看,您要比郡主早上一個時辰左右。”太醫診完脈,便重新跪迴皇上身前。細細闡述自己的發現,以及兩位主子接下來的治療方案。


    “太子跟郡主幸好中毒不深,應是郡主發現了端倪,將毒逼出一些才致使現在昏迷不醒,就是。”


    “就是什麽,趕緊說。”皇上極其不耐煩的看著欲言又止的太醫,恨不得上去掰開太醫的腦袋親自瞧個明白。


    “是,雖然身體之中僅有餘毒,但解毒的藥物寒涼,恐會壞了郡主的身子,日後難以受孕。”


    “你說什麽?”皇貴妃立即站起身,不敢置信看著屏風後毫無生氣的女子。


    這世道對女子多麽苛刻,她是知道的。


    若是安康郡主當真壞了身子,朝中大臣怎會允許她繼續坐在儲妃的位置上。


    “淵兒,你如何決斷。念念日後是你的妻子。”皇上抬手將神色激動的皇貴妃拉至身側,安撫的拍了拍她手。


    高承淵透過屏風,看向床上那個隆起的人影,眼神從疼惜逐漸變得堅定,“孤隻要她活著。”


    他的視線從屏風後的朦朧的身影上移開,布滿寒意的視線從在場的所有人臉上掃過,語氣中帶著難以掩飾的殺意。


    “今日之事但凡傳出一點風聲,孤定親自上門為諸位送行。”


    “殿下放心,今日之日,微臣(奴才,奴婢)必定爛於心中,絕不吐出半個字。”


    皇上坐在椅子上,神色淡漠的輕咳一聲,“太子的意思就是朕的意思。”


    “是。”


    就在這時清一親自端著藥走了進來,看向太子時,眼中帶著幾分加以掩飾的殺意,“皇貴妃娘娘,藥煎好了,勞煩您喂小姐喝下,屬下已經傳信給國公府,小姐的貼身侍女很快就到。”


    皇貴妃聞言立即起身去接,卻有一隻大手先她一步,端走藥碗朝屏風後走去,“孤去。”


    “太子殿下,還是讓貴妃娘娘去吧,您莫要忘了小姐這身傷是如何而來。”清一一個閃身就擋在了高承淵的麵前,垂在身側的手握成拳,警惕的注視著對方。


    高承淵並沒有生氣,隻是護住手中的藥往一側躲了躲,看著那攔在身前的胳膊,聲音堅定,“清一,救念念要緊,待她醒來如何對孤,孤都沒有怨言,但現在,孤必須親自喂她吃藥。”


    兩人對峙之下,清一的手臂很快便落下,看著走到屏風後的太子,拳頭緊握。


    小姐對太子殿下向來最是縱容,幾乎是有求必應,希望他現在的決定沒有錯。


    屏風後的高承淵小心翼翼的將蘇念抱在懷中,看著懷中毫無生氣,麵色慘白的小姑娘,心口不自覺就是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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