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表叔隻是想嚐嚐城裏女人的滋味,她卻想要他們死。


    要不是許寧均,他們怎麽會被逼逃到山上,表叔怎麽會摔斷脖子死了。


    他的右手被她砸廢,他媳婦也給他戴了綠帽,他成為全村的笑話!


    騷\/貨,現在又站在那勾引男人。


    給看不給碰,艸!


    牛二恨的眼珠快凸出來,現在他右手完全幹不了活了,日日夜夜被媳婦嫌棄。


    都怪許寧均,全是這個賤女人的錯。


    他活不下去,死前也要嚐一把她的滋味!


    “不冷?”


    周國正從身後走過去,許寧均搖搖頭,“還好,他們應該得忙一晚上了。”


    “估計吧,你擔心什麽,他們每年秋收都這樣,習慣了,沒事。”


    “嗯。”


    “對了,我明天要迴城裏一趟,可能要兩三天才迴來,給豬買飼料,你有什麽東西要帶的?”


    “沒。”


    周國正說了句行,知道有人心思早就不在這了,揮揮手走了。


    冒這麽大的雨幹活,許寧均怎麽也放心不下,站在外麵看了會兒,也沒看到程川。


    隻能迴房間,邊繡東西邊留盞燈,想等等他。


    等著等著她有點犯困,趴到桌上睡著。


    早上許寧均猛的驚醒,窗外天已經晴了,昨夜的雨將天空洗的發藍。


    村裏青壯年都已經去別村幫忙了,小花沒去,去的都是男人,她不用。


    吳小花見她咬唇,安慰道,“沒事寧寧,以前咱們這都這樣。雖然平時和隔壁村不來往,但秋收時大家都很團結的。”


    青山村在山裏,隔壁村隔著個山頭,大家常年為山的歸屬吵架。


    非要一分為二,得正正好分成兩份。


    一會兒打的獵物跑到對麵去了,一會是不該碰對麵山上的草木。


    但大家在秋收時都收起了計較,因為所有人都知道要是秋收沒收好,一年都完蛋了。


    兩個村子都沒足夠的青壯年,隻能這樣來迴借。


    許寧均嗯了聲,手握緊發白。


    那個不好的預感達到頂峰,心髒像是被什麽壓住似的,沉重的喘不過氣。


    她不知道程川因為什麽而坐牢,這種等待審判的滋味不好受。


    連著兩天許寧均都沒見到程川了,他幾乎連軸轉。


    她將自己袖的小鞋子帶去集市賣,並沒有那麽好賣,大半天隻賣出去一雙,價格一降再降。


    許寧均隻好收攤,將寫給爸媽的信寄出去。


    她隱約覺得出什麽事了,爸媽這個月寄信的頻率低了很多,上次信裏的內容簡短。


    破天荒的,媽媽沒催促她快迴來結婚,隻說家裏都很好,讓她注意身體。


    坐著牛車迴家,許寧均剛坐下喝口水,就看到小花奔進來。


    “寧寧,程川出事了!”


    手裏的碗掉落,啪嗒在地上摔碎。


    許寧均心髒漏了一拍,猛的站起。


    吳小花扶住門框,上氣不接下氣,“小六子掉湖裏了,他下去救人。小六子上來了,他沒有。大家聽到小六子站在湖邊哭,才發現。人救上來的時候已經沒氣了。”


    許寧均耳邊瞬間嗡鳴,擋開吳小花想扶她的手,跑出去。


    “讓開。”


    撥開人群,他躺在田埂上,頭發濕透,衣服被水貼到身上。


    閉著眼,從未這般蒼白。


    手不停的顫,許寧均側耳伏到他胸口。


    沒有唿吸和心跳聲,宛若已經死了。


    她不敢猶豫,立刻抬起他的下巴,捏開他的唇,做人工唿吸。


    他微張的唇中,沒有絲毫氣息。


    “哎呀,這是做嘛?”


    周圍看著的村民,都有點嫌羞。


    大庭廣眾,也不怕丟臉。


    交疊雙手,按上他心口的位置,她一下下用力的按壓。


    盼著能感受到心髒的跳動。


    “多久了?”


    “啥?”


    “他在水裏多久了?”


    “俺們也不曉得,聽到小六子哭,大家才瞧見。”


    耳邊嗡鳴一片,許寧均眼前發白,“程川!”


    不會的,上一世他沒有死在這,不會。


    他的身體如斷線的風箏,隨著她心肺複蘇的動作搖晃。


    “川川,川川唿吸啊..........”


    貼近他,她不停的輕晃他的臉。


    眼淚墜落在他臉上,許寧均咬牙逼迫自己冷靜,“唿吸川川,撐住。”


    時間太久了,她很清楚,超過五分鍾就很難救迴來了。


    他臉色越發蒼白,唇因為缺氧逐漸發青,頭側向一邊,身體軟綿無力,眼見著不行。


    許寧均咬緊牙關,繼續做心肺複蘇。


    笨木頭不許死,她沒同意!


    “程川!”


    她不停的喚他,一遍一遍,“醒醒,堅持住,醒醒。”


    這場麵無法形容的無力,一時間周圍人都安靜了。


    看著許寧均重複著那些動作,崩潰又鎮定。


    “咳咳咳咳咳咳咳!”


    男人胸口猛的起伏,竭力的喘息。


    “呀,活了,活過來了,許知青真是神了哎。”


    說著那個女人想伸手拉程川。


    “別碰他!”


    她眼神太過冰冷,女人嚇了一跳,訕訕的收迴手。


    許寧均立刻側過他的頭,讓他咳出嗆的水,“程川?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她伸手輕揉他的心口,一下下撫摸著順氣,“川川,是我。”


    他長睫顫動,看著她。


    擴散的瞳孔慢慢聚焦,倒影出她的樣子,唿吸逐漸平穩下來。


    許寧均一瞬泄力,跌坐在地上,毫無知覺的掉眼淚。


    她本以為自己是擔心重來一次影響了他的人生,她心懷愧疚。


    或是,她覺得還沒攔住他不要坐牢,有點惋惜。


    又或者是單純的覺得,熟悉的人死了,感慨。


    現在她覺得自己,隻是不能失去他。


    她不能接受失去程川,她不知道自己失去他該怎麽辦。


    他要是醒不過來,她怎麽辦啊。


    沒有悶葫蘆,沒有傻大個了。


    沒人永遠在她身邊,安安靜靜的不說話,默默扛下風雨,照顧她。


    “笨木頭,你嚇死我了!”


    她的五官近在咫尺,程川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死了。


    才能好近好近的看到她。


    墜入湖中,他第一個念頭是有點可惜,好像再也見不到她了。


    不過他可以見到娘,也不錯。


    一片死寂中,他聽到她在叫他,在哭。


    所以他放棄了去見娘,她哭了,他想哄哄她。


    別哭。


    眼皮很沉,再次陷入黑暗。


    等他昏昏沉沉醒來,四周還是黑的。


    程川動了下手指,艱難抬起手臂,按了下心口的位置。


    嗓子澀澀的疼,像是被鈍刀刮過似的。


    這是哪?


    他側頭,才陡然看到趴在床邊的小人。


    她小小的一點,趴在床邊睡著,一隻手抓著他的大拇指。


    這裏好像是吳小花的家裏。


    程川慢慢將手從她手裏抽出,想要坐起。


    他一動,許寧均立刻醒了。


    “唔。”


    揉揉眼,她扶住酸疼的腰,“你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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