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眾人也不好再說什麽。


    這事就算過去了,林未光沒有作聲,隻去推橫在腰間的手臂,程靖森以為她是在較勁,輕蹙起眉將她按住。


    「聽話。」他低垂眼簾,「安分些,別鬧我。」


    因二人距離,他一唿一吸都清晰觸著她,清冽淩然中摻雜幾分淺淡酒氣,平白無故增添勾纏曖昧。


    林未光瞬間不動彈了。


    她從未跟他挨得如此近,僵坐在男人腿上,彼此之間的體溫都能感知得清清楚楚,她知道這隻是演戲罷了,卻控製不住自己慌亂心跳。


    ——正因明白對方沒那個意思,才更顯得她居心不良,做不到真正坦然以對。


    沒出息透了。


    林未光徹底偃旗息鼓,側首將臉埋藏於男人肩頸,耳根泛著紅,落在旁人眼中,倒真像小姑娘羞赧難為情。


    恐怕隻有她自己知道,這並不是在演戲,心動是演不出來的,她狼狽地藏起這份情愫。


    「你們感情倒是不錯。」


    程仲明若有所思地望著程靖森,笑笑:「不過,你彬叔聽說這事,卻並不知情,還打算跟我要人呢。」


    冷不丁提起林誠彬,林未光徒生寒意,她身份擺在這,話題終究要落在這方麵。


    果不其然,程仲明接下來的話,更是狠狠砸在她心頭——


    「這小丫頭是他侄女,失蹤那麽多年被你找到,也該送她迴家了。」


    第23章 23


    程仲明話音剛落, 全場寂靜一瞬。


    從這句話響起開始,飯局氣氛便變了。


    林未光提心弔膽,被程仲明提起這茬, 生怕今日林誠彬也來參加這場壽宴,不然屆時就難以收場了。


    她正胡亂擔憂著, 脊背便被人很輕地拍了拍, 像是安撫的意味。


    「送她迴家?」程靖森逐字逐句地重複道,眉梢輕抬, 覺得好笑一般,「仲叔開什麽玩笑,您口中那位當年做過什麽,難道自己不清楚?」


    他這話挑得還算明白, 到底給程仲明一個麵子,沒直接打他的臉。


    程仲明不想他居然會是這個答覆,臉色沉下幾分,眼底泛冷地盯著他。


    氣氛再度僵持下來, 林未光覺得這飯應該是吃不下去了。


    可她明明還沒撈著幾口, 反而喝了杯酒惹得胃裏火燒火燎不舒服。


    實在不值得。


    最終還是另外一人出來打圓場, 道:「行了, 跟你叔較什麽真,你叔也是為你好才跟你提的。」


    程靖森輕笑, 不予迴應, 從容不迫地對上程仲明視線,像是等他給自己確切說法。


    程仲明雖然不滿他,卻勉強壓下火氣,扯著唇角應了聲,「畢竟這小孩兒身份尷尬, 一直待在你身邊,你和你彬叔遲早生嫌隙,我也是關心則亂。」


    「是嗎。」程靖森略抬眉梢,不置可否。


    林未光熟悉他語氣,雖聽著溫和平靜,但明顯已經是耐心告罄的徵兆。


    這人懶得再浪費時間了。


    正如她所料,下一瞬,程靖森便不疾不徐開口:「那您在我身邊安排這位,看來也是出於對小輩的關懷了?」


    話音剛落,房門大開,一人從外麵被推進屋內,何恕緊跟其後,神情沒什麽波動。


    被推進來的人雙腿無力,沒走出去幾步,便狼狽地跌倒在地,很快,林未光就嗅到了彌散的血腥氣。


    不濃不淡,但足夠駭人。


    她打量地上那滿麵血汙的男人,長相有些眼熟,她稍加辨認,便認出這是許久前在程靖森辦公室見過的那名男子。


    他被折騰得不輕,唿吸粗重,滿身狼藉,何恕麵無表情地半蹲下來,隨便拿張紙巾將他臉擦淨,露出完整麵容。


    林未光打過最狠的那場架,也沒見誰被整成這樣,她看得發怔,單聽傳聞還不夠,如今親眼所見,才終於明白這些人皆不是什麽良善之輩。


    她盯著出神,還是程靖森伸手遮住她雙眼,將她按下,不讓她再看。


    程仲明神情坦然,隨意掃了眼那名下屬,不認可一般:「隻是個中間人而已,至於折磨成這樣?」


    「畢竟上了年紀,力不從心情有可原,既然您約束不好手下,隻好由我來教訓。」


    程靖森言罷,看向地上那人,見對方倉促地往後躲,便似笑非笑望向程仲明:「更何況,他可是受你指使來煩我的。」


    此話一出,在座諸位紛紛看向他,驚疑不定。


    倒不是驚訝內容,畢竟眾所周知程靖森與程仲明關係不合,令人訝異的是,他竟然直接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將此事提起。


    不必再說,大夥也都清楚,今天這頓飯算是徹底結束了。


    接下來才是重頭戲。


    「我在公海的生意也不是一天兩天,雖然不怎麽插手,但不代表誰都能從中作梗。」程靖森把玩著懷中女孩的髮絲,百無聊賴,「要不是偶然發現,我還不知道原來進我手裏的利潤,隻有原本一半不到。」


    慢條斯理說完這些,他才懶懶掀起眼簾,含笑問:「剩下的錢究竟進了誰的口袋,仲叔不妨為我解解惑?」


    程仲明麵色鐵青,神情難辨地盯著程靖森。


    程靖森恍然未覺,怡然自得地給自己斟了杯酒,微斜杯口,抬手隔空與他示意。


    分明是禮貌得體的行徑,做的人卻一副目下無塵的姿態,淡漠輕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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