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事業部的人啊，怎麽就胃口這麽大？私底下小打小鬧就罷了，還真敢真刀真槍的吃裏扒外？
關釗斜靠在包間角落的皮質沙發裏，右手食指一下又一下的敲打桌麵，琢磨著今天晚上從合作方口中得到的信息。
酒桌上一片殘羹冷炙，在亮堂堂的吊燈燈光下，顯得淩亂不堪。包間的門關著，服務員刻意給他們留了一個靜謐的環境談話。
最近華南區的大項目迴款很差，總部財務部門壓了幾次事業部，都沒有好轉的起色。事業部態度上挺好，說在緊張的和客戶催呢，肯定沒問題。
誰知前一陣子，總部市場團隊去各個大區做年底的例行客戶迴訪，卻傳出了甲方要換人的消息。
做了兩三年的項目，一直很穩定的合作關係，甲方突然就不滿意了？關釗親自聯絡甲方的老闆，對方卻一直推脫，見都不見他。
他找了周圍好幾個渠道的關係，連當地的政府關係都用上了，對方仍然不為所動。
眼看下一年的項目預算很快批下來了，如果甲方打定主意不見他們，這個項目明年就沒關氏什麽事了。
關氏的當家人，又是幾個月就接下來幾乎全盤的生意，一般的甲方都會給幾分薄麵，讓他這樣碰壁的實屬少見。關釗心知，肯定是哪個環節出了硬傷。
他不想打草驚蛇，借著年底的由頭，逐一拜訪和這個項目有聯繫的單位。終於，今晚上讓他摸清楚了情況。
合作方透出的信息很確鑿，項目被公司的內鬼撬走了。內鬼熟知公司的設計方案和報價，私下的折扣比照著關氏的水平又加了碼，利益和熟人麵前甲方轉投他們的懷抱了。
這內鬼是誰，能做到這種程度的，不外乎華南區的一把手老萬了。私下估計和競爭對手也有勾連，不然吃不下這麽大的項目。
這裏麵不是一朝一夕的工夫，至於以前有沒有從公家腰包裏中飽私囊的行為，想也幹淨不到哪兒。
關釗很快喝光了一小壺茶，心裏把盤根錯節的關係理了理，叫馮嘉偉。
「問問周湘，公司高層裏還有誰，和這個甲方打交道時間最長、攀得上淵源的？」
馮嘉偉聽命馬上打電話，這會兒已經晚上十二點多，知道老闆著急，他也沒避著關釗，按了電話的免提。
響了幾聲才接通，周湘的聲音從聽筒裏傳出來。
「你們才應酬完啊？」
她的語調軟糯緩慢，一聽就是被從睡夢裏拽了起來。馮嘉偉把大致的問題說了說，問她過去的情況。
周湘迴憶了下，說：「最早，這個甲方是韻總和程董一起接觸的。後來，對方提出的條件很苛刻，高層都是男人，每迴去應酬……風格太彪悍，韻總就全權交給程董了。程董當時和甲方周旋了快一年，才拿下了這個項目。「
「之後他們聯繫多嗎？「
「應該不少。雖然項目拿下來之後，就交給事業部去維護了，但程董每年都會過問項目的進展情況，有問題了事業部也會請程董出麵去協調。而且，聽說程董和對方老闆是高爾夫球友，經常約著打球。」
關釗皺眉，馮嘉偉意會，接著問她：「除了程董，還有別人和這個客戶走得近嗎？」
周湘知道老闆對董事會裏幾個元老的忌諱，想了想又說：「別人估計很難。這個甲方沒有別的項目，總部高層對接的機會不多，每迴都要靠事業部在中間搭橋。市場部定期會和客戶聯絡，但夠不到甲方老闆或者副總的級別，接觸的人員都太基層了。」
關釗點點頭。馮嘉偉知道這是對周湘的迴答滿意了，電話上和周湘道別。
要收線時，周湘那邊問：「你們喝了多少？醉了嗎？」
馮嘉偉迴她：「喝了不少，今晚上不喝不行，還不至於醉。」
「哦，司機呢，在樓下等嗎？」
「司機去送合作方了，我們還在等他迴來。「
周湘猶豫了會，大晚上的，等司機繞城一圈把合作方的人挨個地送迴家，迴來酒店不知道要幾點。
「要不要我過去……「
馮嘉偉急著收線，打斷她說：「不用你來接，女孩子半夜出門更不安全。你趕緊睡吧。「
掛了電話，關釗氣得頭頂著沙發，閉著眼睛不理他，眼不見心不煩似的。
馮嘉偉哪知道其中的緣故，以為他的麵色不虞是因為程董的關係。
要動用程董的關係嗎？甲方也許能買帳，但老闆肯定是不想賠這個人情給程董的。他拎了茶壺去叫服務員添茶，輕輕合上包間的門。
關釗嘆氣，揉了揉脖子，摸出手機發微信。
「你來接，車子一時迴不來。」
消息很快迴復過來：「給你們叫了豪華專車，五分鍾到門口。車號xxxxx，司機手機號碼18xxxxxx。」
第21章 老搭檔
在車上的時候，關釗已經果斷地做出了決定。
「讓法務盡快介入，老萬不能留。兩周之內，我要看到內部調查的結果。」
馮嘉偉記下時間，問：「那這個項目還繼續爭取嗎？離年底隻有不到一個月了。」
關釗的態度很堅決：「當然要爭取。不到最後關頭，鹿死誰手還說不準。「
馮嘉偉遲疑了，目前可用的人選就是程董。可是，程董是他們完全控製不了的人。
「程董那裏，我們去找他，他會不會不接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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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釗斜靠在包間角落的皮質沙發裏，右手食指一下又一下的敲打桌麵，琢磨著今天晚上從合作方口中得到的信息。
酒桌上一片殘羹冷炙，在亮堂堂的吊燈燈光下，顯得淩亂不堪。包間的門關著，服務員刻意給他們留了一個靜謐的環境談話。
最近華南區的大項目迴款很差，總部財務部門壓了幾次事業部，都沒有好轉的起色。事業部態度上挺好，說在緊張的和客戶催呢，肯定沒問題。
誰知前一陣子，總部市場團隊去各個大區做年底的例行客戶迴訪，卻傳出了甲方要換人的消息。
做了兩三年的項目，一直很穩定的合作關係，甲方突然就不滿意了？關釗親自聯絡甲方的老闆，對方卻一直推脫，見都不見他。
他找了周圍好幾個渠道的關係，連當地的政府關係都用上了，對方仍然不為所動。
眼看下一年的項目預算很快批下來了，如果甲方打定主意不見他們，這個項目明年就沒關氏什麽事了。
關氏的當家人，又是幾個月就接下來幾乎全盤的生意，一般的甲方都會給幾分薄麵，讓他這樣碰壁的實屬少見。關釗心知，肯定是哪個環節出了硬傷。
他不想打草驚蛇，借著年底的由頭，逐一拜訪和這個項目有聯繫的單位。終於，今晚上讓他摸清楚了情況。
合作方透出的信息很確鑿，項目被公司的內鬼撬走了。內鬼熟知公司的設計方案和報價，私下的折扣比照著關氏的水平又加了碼，利益和熟人麵前甲方轉投他們的懷抱了。
這內鬼是誰，能做到這種程度的，不外乎華南區的一把手老萬了。私下估計和競爭對手也有勾連，不然吃不下這麽大的項目。
這裏麵不是一朝一夕的工夫，至於以前有沒有從公家腰包裏中飽私囊的行為，想也幹淨不到哪兒。
關釗很快喝光了一小壺茶，心裏把盤根錯節的關係理了理，叫馮嘉偉。
「問問周湘，公司高層裏還有誰，和這個甲方打交道時間最長、攀得上淵源的？」
馮嘉偉聽命馬上打電話，這會兒已經晚上十二點多，知道老闆著急，他也沒避著關釗，按了電話的免提。
響了幾聲才接通，周湘的聲音從聽筒裏傳出來。
「你們才應酬完啊？」
她的語調軟糯緩慢，一聽就是被從睡夢裏拽了起來。馮嘉偉把大致的問題說了說，問她過去的情況。
周湘迴憶了下，說：「最早，這個甲方是韻總和程董一起接觸的。後來，對方提出的條件很苛刻，高層都是男人，每迴去應酬……風格太彪悍，韻總就全權交給程董了。程董當時和甲方周旋了快一年，才拿下了這個項目。「
「之後他們聯繫多嗎？「
「應該不少。雖然項目拿下來之後，就交給事業部去維護了，但程董每年都會過問項目的進展情況，有問題了事業部也會請程董出麵去協調。而且，聽說程董和對方老闆是高爾夫球友，經常約著打球。」
關釗皺眉，馮嘉偉意會，接著問她：「除了程董，還有別人和這個客戶走得近嗎？」
周湘知道老闆對董事會裏幾個元老的忌諱，想了想又說：「別人估計很難。這個甲方沒有別的項目，總部高層對接的機會不多，每迴都要靠事業部在中間搭橋。市場部定期會和客戶聯絡，但夠不到甲方老闆或者副總的級別，接觸的人員都太基層了。」
關釗點點頭。馮嘉偉知道這是對周湘的迴答滿意了，電話上和周湘道別。
要收線時，周湘那邊問：「你們喝了多少？醉了嗎？」
馮嘉偉迴她：「喝了不少，今晚上不喝不行，還不至於醉。」
「哦，司機呢，在樓下等嗎？」
「司機去送合作方了，我們還在等他迴來。「
周湘猶豫了會，大晚上的，等司機繞城一圈把合作方的人挨個地送迴家，迴來酒店不知道要幾點。
「要不要我過去……「
馮嘉偉急著收線，打斷她說：「不用你來接，女孩子半夜出門更不安全。你趕緊睡吧。「
掛了電話，關釗氣得頭頂著沙發，閉著眼睛不理他，眼不見心不煩似的。
馮嘉偉哪知道其中的緣故，以為他的麵色不虞是因為程董的關係。
要動用程董的關係嗎？甲方也許能買帳，但老闆肯定是不想賠這個人情給程董的。他拎了茶壺去叫服務員添茶，輕輕合上包間的門。
關釗嘆氣，揉了揉脖子，摸出手機發微信。
「你來接，車子一時迴不來。」
消息很快迴復過來：「給你們叫了豪華專車，五分鍾到門口。車號xxxxx，司機手機號碼18xxxxxx。」
第21章 老搭檔
在車上的時候，關釗已經果斷地做出了決定。
「讓法務盡快介入，老萬不能留。兩周之內，我要看到內部調查的結果。」
馮嘉偉記下時間，問：「那這個項目還繼續爭取嗎？離年底隻有不到一個月了。」
關釗的態度很堅決：「當然要爭取。不到最後關頭，鹿死誰手還說不準。「
馮嘉偉遲疑了，目前可用的人選就是程董。可是，程董是他們完全控製不了的人。
「程董那裏，我們去找他，他會不會不接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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