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陽放了學後就立刻朝著校門奔去,楊敬安提前把飯取來了,然後在校門口等著林初陽。


    他看到林初陽的身影便按下車喇叭,搖下車窗,衝他揮了揮手,林初陽大步地朝著楊敬安的車走過去。


    “楊叔。”林初陽咧嘴一笑。


    “坐前麵吧,東西我放在後麵了,知行他不在,他現在在你家。”


    “在我家?”林初陽睜大眼睛,一臉疑惑。


    楊敬安點了點頭。


    “上車吧。”


    陳知行帶著滿腦子的疑惑的上了車,更多的是擔心,俗話說的好這無事不登三寶殿。


    到了樓下後,林初陽跟楊敬安道了謝後,他趕緊地拎著餐袋上了樓,正準備掏鑰匙開門,門卻打開了。


    陳知行的臉赫然出現在他的麵前,他伸出食指放在嘴邊,輕聲地“噓”了一聲。


    “她睡著了,你小聲點。”他的聲音壓得很低。


    陳知行讓出位置,林初陽朝身子往前傾往裏看了一眼,司玉果真躺在沙發上睡著,看上去睡得很安穩。


    “我讓楊叔打包的時候用保溫盒裝的,等她醒來飯菜應該是熱,所以讓她多睡會,我把飯菜拿進去,一會咱們就走吧。”


    林初陽點了一下頭,難得司玉能睡個好覺,就讓她好好地睡一覺。


    “你先拿進去,我給她留個紙條。”林初陽也壓低了聲音。


    陳知行將餐袋放在茶幾上,然後將司玉身上滑落下來的薄毯輕輕地拉上去。


    睡夢中的司玉眉頭舒展,十分安靜,模樣乖巧,鼻尖有細密的汗珠,小臉微紅,仔細地聽可以聽到她發出小小的打唿聲。


    陳知行望著司玉睡相,不禁露出一抹寵溺的笑,他忍不住伸手將司玉額頭間的碎發輕輕地撥開。


    林初陽剛從自己房間寫了張紙條出來就看到眼前的一幕,他心裏堵得慌,很不是滋味。他將紙條放在茶幾上,控製好自己的情緒,壓低聲音衝陳知行說道:“走啦,讓她好好睡一覺”。


    陳知行點點頭,不舍地望了眼熟睡的司玉。


    兩人輕聲關了門一同離開。


    兩人到了樓下,陳知行叫住走在前麵的林初陽。


    “我們聊一聊。”


    林初陽停下腳步,轉身冷眼地望著他。


    “好。”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街道熙熙攘攘,車水馬龍。


    陳知行和林初陽兩人朝著學校的方向並肩前行。


    “說吧,去我家幹嗎?”林初陽眸色暗沉,聲音悶悶的。


    “去問司玉一些事,隻是沒有問出口。”陳知行沒有掩飾,老實迴答。


    “你不問司玉,那就是準備問我了。”林初陽斜眼望著他。


    陳知行“嗯”了一聲:“是。”


    “你想問什麽?”


    “司玉中考的時候暈倒是因為什麽?”


    林初陽微微一愣,停下腳步,不明所以,陳知行突然問起這件事。


    “你現在問什麽意思。”林初陽冷笑。


    “我說我不知道這件事你信嗎?”


    林初陽微蹙眉頭,瞧著陳知行臉上的表情,一時之間也拿不準他是不是在說謊。


    “你可以告訴我這件事嗎?我想知道,她不會跟我實話,而你是最清楚的人。”


    “這對我很重要。”


    陳知行望著林初陽,神情認真,眼神真誠,尤其在說最後一句的時候。


    “好,我告訴你。”林初陽往前走著,反正路還長。


    “謝謝。”陳知行跟上。


    “司玉救你的時候離中考也就不到兩個月的時間,時間本就很緊湊,又發生了這件事,她在醫院的樣子你不是沒見過,真的就是離鬼門關隻差一腳。在醫院昏迷了近一個月,好不容易醒來,但是醒來的時候時好時壞,這你也是知道的。”林初陽想起那段時間真的是有點後怕,因為司玉那一次真的差點就要離開他了。


    陳知行知道的,他見過,那段時間他和林初陽兩人就在醫院輪流的陪著司玉,醫生的病危通知書在司玉昏迷的期間就沒有停過,那段時間他感覺他的天塌了。


    “司玉身體差成這樣,可是突然有一天她就好轉,我居然相信了,她把我們都騙了。”


    “如果她不騙過我們,你能安心出國,我能安心的讓她出院?”


    “她就是個小騙子,仗著我們在乎他,肆無忌憚。”林初陽忍不住苦澀一笑。


    陳知行不得不承認這話說的沒錯,司玉真的是個小騙子,而且演技一流。


    楚雯雖然和他的父親陳逸因為他母親的事向來不和,但在關心保護陳知行這件事他們是一致的,要保護陳知行就要讓他先離開一段時間,所以他們必須要送陳知行出國避一下風頭,等事情解決完了再讓他迴來。陳知行不想走,一而再再而三的拖延,開始是說等司玉醒來他就離開,後來司玉醒了他要等司玉完全康複再說。


    司玉住院的那段時間除了林初陽便是陳知行在照顧她,林初陽平時白天要上課,隻能下了課或者晚上來,白天就是陳知行在照顧司玉,白天時楚雯偶爾來看看司玉,並幫幫忙,本來楚雯說是要請護工要方便一些,可陳知行說他不放心護工,他覺得有他和林初陽就夠了,有不方便的話他會叫護士幫一下忙。


    司玉昏迷的時候完全靠著吊瓶維持存活,等到醒來後一段時間可以允許吃東西,不用靠著吊著營養液過活,可是她總是沒有胃口,吃什麽總是吃三兩口就不吃了,在醫院期間司玉是越來越瘦,他和林初陽幫司玉吃剩下的倒是還胖了些。他記得有一天司玉突然跟她說想吃誰家的餃子和粥,他一聽可開心連忙就跑去買,買迴來後司玉全部吃掉,也就從那天起司玉吃的東西也多起來,人也看起來精神許多,沒過多久,司玉問他們倆能不能出院,他和林初陽自然覺得多住一段時間最好,司玉卻把醫生叫來給她診斷並給她開了診斷證明書來證明她可以出院,在得到醫生的首肯後和在司玉的再三懇求下,陳知行和林初陽就同意了讓司玉出院。


    現在想來原來那個時候司玉就在強撐,就在偽裝隻為了出院,為了讓他們兩人安心。


    “司玉,出院後每天就這樣的強撐,裝出一副我很健康的樣子,就是讓你和我都能安心,她太傻了!簡直是拿自己生命在開玩笑!”林初陽說完了抿緊嘴唇,有些難受。


    “我們居然沒有發現其中的異樣。”


    “其實那天她在機場送完你的時候,我發現司玉有些不對勁,她的臉色有些發白,迴去路上一言不發,看起來悶悶不樂,我以為是因為你離開了,她心裏不舒服,說實話我當時有些醋意,我就沒多管,後來我在想我要是當時多想想或者上心點,也許也就沒有她在考場暈倒的事了。”林初陽的眸子漆黑如墨,眼中滿是落寞之情。


    “你離開之後,離中考就兩天時間,因為我們兩個在不同的學校考試,司玉的考場離家較遠,在開考的前一天她和幾個班上在同一所學校考試的同學就在考場附近定了一家酒店住下。考試的前一晚上和第一天晚上司玉都會和我通電話,如果我能上心一點,我應該聽出她的聲音一次比一次疲倦,可我當時隻是以為她可能因為考試而感到疲憊,沒想到在第二天早上考試進行到一半她就暈倒了。因為考試我們有手機的就關機暫時交給帶考老師保管,所以我知道這件事也是在考完之後才知道的。當我趕到醫院的時候,她正打著點滴,臉色蒼白,一點血色都沒有,當時我問過醫生,醫生十分生氣地說司玉這身體完全沒有恢複就讓人出院,出來就靠著止痛藥過活,這是不要命嗎!”


    “怎麽會?當時醫院的醫生不是說可以出院嗎?身體已經恢複了嗎?”陳知行眉頭緊皺,眼底的不安顯露無疑。


    “誰知道了,這東西又不是不可以作假,這東西你家裏的人不是可以弄得到嗎?”林初陽看著陳知行,眼神冰冷,嘴角往上一勾。


    “是啊,有道理。”陳知行眸色淡漠,自己也忍不住嘲諷起來,他們想讓他離開,可是隻有司玉能讓他離開。


    “司玉,因為這次暈倒了,考試成績可想而知,考前填的誌願全部滑檔,成績剛好隻到上普高的線,但是沒有一所普高能夠錄取她,要讀書眼前就三條路,要麽職業學校、花高價複讀再來一年或者花更高價進一所普高。你應該知道的如果沒有這些事,她不愁沒學校錄取,她甚至能上慶曆中學。”林初陽說到後麵聲音有些哽咽,鼻子有些酸,他為司玉惋惜,明明她值得更好的。


    “我知道。”陳知行知道,怎麽會不知道。


    “我沒辦法看到司玉這樣,慶幸的是當時我的成績還不錯,對於一些學校還是我是有談判的條件,北城一中答應了我的條件,他們可以錄取了司玉。”


    “謝謝。”陳知行聽完後,他打從心底感謝林初陽為司玉做的一切。


    “你謝什麽!也輪不到你!”林初陽才不會接受陳知行的謝謝。


    “我為司玉做這些心甘情願,不求迴報的。”林初陽說這話時目光堅定。


    “我都說完了,如果你覺得過意不去,你就不要在進入到司玉的生活中,去打擾她,我再說一遍你們之間恩恩怨怨我不了解,司玉為你做的這些也該償還了。”


    “我很感謝你告訴我這些事,但是我也說過我不會放過司玉,我和她糾纏不清,我可以跟你保證的是我這次迴來不是為了傷害她,我會來照顧她,對她好,很好。”


    “你再說一遍,我沒聽錯吧!你什麽意思!”


    林初陽神色複雜,腦袋嗡嗡的,陳知行這話的意思是可以理解成他喜歡司玉。


    “簡單的說我喜歡司玉。”


    這突如其來的告白令林初陽措手不及,還如此直白。


    林初陽停下腳步蹙眉看著陳知行,兩人四目相對,陳知行毫無躲閃,從容不迫。


    “你不行,我也喜歡司玉,司玉是我的。”林初陽十分認真,咬字清晰,一字不落地落進陳知行的耳中。


    “我知道你喜歡她,我們公平競爭,你不能替她決定。她喜歡誰選擇權在於她,我們誰也無法替她做出決定,如果他選擇你我祝福你們,如果她選擇的是我,我希望你能祝福我們。”


    陳知行笑了笑,向他逼近,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


    林初陽往後退了一步,挺直身子,挑了挑眉。


    “行,公平競爭。”


    “我跟司玉那可是青梅竹馬。”林初陽十分有信心地補充了一句,


    “嗯,那又怎麽,青梅竹馬沒修成正果的不在少數。”陳知行一副勢在必得的模樣。


    林初陽最瞧不得就是陳知行這樣子,看上去很不要臉,讓人火大。


    “你……可真是讓人火大!”


    陳知行沒有任何在意,衝林初陽揚起微笑。


    陳知行側過頭望著不遠處校門,拍了拍林初陽的肩膀。


    “好了,時間也差不多了,也送到目的地了,去上課吧。”


    原來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到學校了。


    “你不上晚自習?”


    陳知行輕輕地點點頭。


    “嗯,我連晚自習也請了。”


    “我隻是有事要問你,順便送送你,你不用謝的。”


    林初陽翻了一個大白眼,冷哼一聲。


    陳知行轉身離開,抬起手向身後的林初陽揮了揮,隻給林初陽留下遠去的背影。


    “你這人!”


    林初陽在他身後咬牙切齒。


    林初陽走了一段路後,從衣兜裏掏出手機,從通訊錄裏翻出他父親陳逸的電話。


    “喂,兒子,怎麽了?”陳逸一瞧是自家兒子打來的連忙接起,接到電話語氣裏是掩飾不住的興奮激動。


    “吃飯了嗎?我們一起在外麵吃個飯吧。”陳知行聲音冷淡平靜。


    而電話那頭的陳逸微微愣了一會,但很快地迴過神,趕忙說:“好好好,兒子想吃什麽?”


    “你決定就好,我一會把地址給你,你來接我。”


    “好好好,你等一會,爸爸馬上來接你。”陳逸連忙起身去拿衣服下樓。


    “行,我等你。”陳知行掛掉了電話,將地址編輯發了過去。


    他此刻在學校附近的一個公交車站,他坐在站台的板凳上,站台兩側的暖黃燈光照進站台,讓站台籠上一層暖色。他看著一輛接一輛的公交車停下又離開,上了一撥人又下了一撥人,來來往往,他始終坐在這安靜的等著。


    另一邊,陳逸拿起衣服下了樓,周若楠瞧著陳逸忙手忙腳的下樓,從廚房走了出來衝他喊道:“去哪?今天女兒迴來,你不在家吃飯?”


    “知行約我,我得出去一下,你幫我跟欣怡說一下,明天我一定陪她。”


    “爸,可是姐姐迴來了……”陳知言不理解看向陳逸。


    “知言!”周若楠瞪了一眼正在看電視的陳知言,陳知言隻好閉嘴,嘟起嘴巴,垂下頭。


    陳逸疼愛孩子,見不得孩子委屈,他上前摸了摸陳知言的後腦勺。


    “你知行哥哥好不容易見我,我去見見他,你幫我和姐姐好好說,好不好,爸爸明天帶你買喜歡的玩具,好不好?”


    陳知言一聽買玩具,又恢複活力,點了點頭,伸出自己的小拇指與陳逸拉鉤。


    “拉鉤上調一百年不許騙。”


    “蓋章。”


    兩人一大一小的大拇指扣在一起。


    這場麵極其溫馨,周若楠忍不住臉上浮上一層笑。


    “你去吧,早去早迴。”


    “嗯。”陳逸點點頭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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