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帝此時仍坐在垂拱殿上,默默批閱著奏折,看著到處上報的災情愁眉不展。


    李庸悄悄走到他身邊:“陛下,太子殿下來了。”


    “這麽晚了他來做什麽?”文帝有些訝異的問道。


    “老奴不知,但是殿下說他有急事要與陛下商議。”


    “宣進來吧”,文帝放下了手中的朱筆,正好趁此機會休息一下。


    不多時夏康就匆匆走了進來:“兒臣見過父皇。”


    文帝點點頭笑道:“康兒,這麽晚了,找朕有何事啊?”


    “啟稟父皇,兒臣...兒臣思慮稅收之事,這幾日苦思冥想,稍有所得,來請父皇指教。”


    “哦?”文帝來了興趣,不管怎麽樣,操心國事總是好的:“來,坐下慢慢說。”


    “是”,夏康跪坐在墊子上:“稟父皇,現在我大夏均田製已很難實行下去,富者田連阡陌,竟少丁差,貧民地無立錐,反多徭役,


    兒臣每見此況,心慮焦急,苦思冥想之後忽然頗有所得,所思之策名為‘攤丁入畝’...”


    攤丁入畝其實很簡單,就是廢除現在的人頭稅,將曆代相沿的丁銀並入田賦征收,


    也就是說,以後收稅不再看一戶人有多少,按人頭征稅,而是隻看你有幾畝地,按地的大小、多少征稅。


    這樣一來,既能減輕了無地、少地農民的經濟負擔,還能讓農民也有了較大的人身自由。


    最重要的是,這樣可以大大的促使那些隱戶、逃戶走出來,變相的促進了人口增長,這對之後征兵、服役都有積極的意義。


    文帝目瞪口呆的聽完:“這是你想出來的?”


    夏康咬牙:“是,是兒臣想出來的。”


    “好!好!好!”文帝連說三哥好字,對夏康刮目相看:


    “朕本以為你最多隻能做一個守成之君,但沒想到你竟然能有這樣的膽識和見識,很好!”


    夏康卻沒露出什麽喜色,反而有點難受,這哪是在誇他啊,分明是在誇夏耀啊。


    所以他雖然受了文帝的讚揚,心裏難受的卻像是吃了一坨翔。


    “謝,謝父皇。”


    文帝冷靜下來後,猶自在喃喃自語:“攤丁入畝,攤丁入畝,朕怎麽就沒有想到?隻是這樣一來必然會受到各個世家的阻力,又要如何去辦呢?”


    說著又有些期待的看向夏康:“康兒,此策雖好,但是畢竟動了各個世家的利益,他們的反抗必然也會十分激烈,你可有對策?”


    夏康一愣,夏耀隻教了自己攤丁入畝的政策,但是沒有教自己對策啊,自己該怎麽辦?


    一時之間也沒了主意,隻好硬著頭皮說道:“為今之策,唯有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父皇恩威並濟之下,他們必不敢跳梁。”


    “呃...”文帝興奮的心情被打斷,好像吃了蒼蠅一般,太子說的話完全就是屁話,還恩威並濟,攤丁入畝之策一出,不造反都是好的。


    說著不由得產生了懷疑:“康兒,此策真是你想的?”


    夏康咬著牙:“是,是兒臣想的。”


    文帝不置可否的點點頭:“很好,康兒你做的很好,朕還要再仔細思量一下,沒什麽事你就先迴去吧。”


    “是,兒臣告退”,夏康聽出文帝聲音中的清冷之意,咬咬牙還是忍著沒說出真相,心情糾結的離開了垂拱殿。


    夏康走後,文帝靠坐在從夏耀那搶來的真皮椅子上:“攤丁入畝,朕怎麽突然覺得有點眼熟呢?”


    這時身邊伺候的李庸悄聲說道:“陛下,老奴聽後總覺得,晉州那邊的征稅辦法,好像有點像這個攤丁入畝之策。”


    文帝唿的一聲坐起:“對啊,耀兒那邊不就是按畝繳稅的嗎,朕怎麽忘了?”


    也不怪他忘記了,他去晉州的時候,還沒有大麵積的下糧,而且晉州糧食稅率是很低的,反而是商業稅收的挺高,所以文帝壓根就沒注意到這個政策。


    “要不要請晉王殿下來”,李庸悄悄問道。


    “不用了”,文帝搖搖頭:“晉州和常安的情況完全不一樣,不好借鑒,而且這小子最近不知道忙什麽呢,說好的演武也是一拖再拖,都快拖到八月份去了。”


    “是,隻是老奴真真兒的覺得,要是晉王的話一定有法子”,李庸諂笑道。


    他每次去晉州,夏耀都好吃好喝的招唿著,而且也從沒把他當下人,更沒有用異樣的眼光打量過他,反而和他像是朋友一樣相處,


    所以李庸很念夏耀的好,一有機會就在文帝麵前說夏耀的好話。


    “李庸,你說這攤丁入畝之策是不是就是耀兒的主意?”文帝嗅到了一絲真相。


    “這...不會吧?晉王殿下與太子的關係可是不怎麽好”,李庸不太相信夏耀會給太子出主意。


    “嗯”,文帝點點頭:“難道是康兒借鑒了晉州的辦法?”


    李庸訕笑著:“這,老奴就不知了。”


    “嗯,明兒先拿到朝堂上議一議吧”,文帝拿了個主意,不過他可沒打算直接讓世家開始繳稅,他準備現在常安民間試行,先想辦法讓山裏的逃戶和隱戶走出來再說。


    而且,現在雖然耕地不多,但是荒地還有不少啊,土豆、紅薯、玉米可是抗旱作物,這次說什麽也得在常安開始大麵積種植下去。


    而在灞橋莊子裏,夏耀在忙著見一個重要的人。


    蘇康死死盯著夏耀:“你讓我說你什麽好?私自離開晉州,將自己置於危險境地之下,你說說,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們怎麽辦?整個晉州的百姓怎麽辦!”


    夏耀嬉皮笑臉的端著茶,在給他未來的大舅哥賠罪:“大哥,我這不也沒出什麽事嗎,再說,武衛不是也讓你調過來了嗎?”


    “你還好意思說?”提到武衛,蘇康臉都氣綠了:“晉州軍的人都死絕了嗎,你居然還要派武衛去西域?”


    夏耀嘿嘿一笑:“就當練練兵唄,我有意想把武衛打造城一支特殊部隊,不能僅僅讓他們保護我啊,而且你不是已經拒絕了嗎。”


    “行了,你還好意思說?”,蘇康沒好氣的道:“你既然要重新整軍,又把這個重任交給了我,我就先做主了,


    現在我已經作主把騎兵營充入了武衛,準備讓徐成帶著他們出關了,西域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我保證給你拿下,


    但是醜話說在前麵,武衛可以換防出征,但是你以後身邊至少留下兩千人保護你,而且決不能再出現自己亂跑的事情,否則我就直接離開,你的破事我也不管了!”


    “嘿嘿,大哥消消氣,我聽你的還不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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