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梁看著眼前的人山人海,隻覺得陣陣頭大,他讓賬房去統計了一下,發現這次來擠兌的大致有七千多貫。


    兌,還是不兌,這是個問題。


    可屋漏偏逢連夜雨,外麵有人等得不耐煩,開始起哄了:“趕緊兌錢,老子等了一上午了,怎麽,區區幾十貫兌不出來嗎?”


    “就是,俺看你這錢莊是要黃啊!”


    “哎哎哎,你們聽我說,我聽說前幾天糧食漲價的時候,他們錢莊不止往外給那些王八蛋放貸,讓他們去屯糧,他們自己也摻和了!”


    “我說呢,原來是糧價跌了,他們也賠錢了啊!”


    “是啊,我覺得趕緊兌錢吧,別過兩天錢莊倒了,咱們的錢可就打了水漂了!”


    “對啊,趕緊兌錢!”


    “兌錢!”


    “兌錢!”


    “兌錢!”


    周梁被外麵的聲音吵得頭都大了,這些人一看就是被人找來挑事的,可他深知現在必須拿出一個章程了,不然一旦大量的商戶失去了信心,被挑動的前來擠兌,那可就大事去矣!


    “咱們的賬上現在還有多少?”


    “掌櫃的,咱們的賬上現在多是一些不能變現的土地和房產,現錢隻有不到一萬貫了。”


    “先拿出來,給他們兌了!”


    “啊?真的要兌?”


    “不兌怎麽辦,你沒看門都被人堵了嗎!”周梁大吼道。


    賬房無奈,匆匆出去站在錢莊門口大聲道:“各位鄉親,大家不要急,我現在就開始給大家兌錢,請大家稍安勿躁......”


    晚風輕輕吹在灞水的河麵上,一艘漁船在月光的照耀下,輕輕擺蕩在灞水中央,少年舉著釣竿盯著水漂一動不動,月光將他的背影拉的長長的,倒映在湖麵上。


    一邊的少女不耐煩的說著:“你行不行啊,一個時辰了,一條魚都沒有釣上來,你到底會不會啊?”


    少年尷尬的解釋:“離兒,你不知道,這天黑了,魚都睡覺去了。”


    被稱作離兒的少女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你接著忽悠,你看我信不信!”


    少年急了:“不信你問老丁!”


    一邊的大漢配合著點點頭:“殿...少爺說的對。”


    離兒冷笑一聲:“組團忽悠我來啦?”


    少年惱羞成怒,一把扔掉魚竿,對著灞水跳腳:“你們這些魚兒好不知趣,敢不給我麵子是吧?老丁,給我炸!”


    “誒!”老丁從懷裏掏出一個直直的木棒,頭重腳輕的樣子,拉掉後麵的繩子就冒出了一股白煙,


    隻見老丁一把就將那根棒子扔進了河裏,‘轟隆’一聲巨響,水麵被炸的翻湧起了浪花,久久不能平靜。


    伴隨著層層水波,不少無辜躺槍的魚兒翻著肚皮飄到了湖麵上,翻著魚眼,死不瞑目。


    “哈哈哈,通知下去,今晚給大夥加餐,吃剁椒魚頭!”少年得意洋洋的站在船頭,哈哈大笑。


    少女離兒一把拉住他,出言責備道:“你小心點,站穩了,也不怕掉下去喂了魚?”


    身後一個憨厚小子,呆呆的看著水麵上的層層波紋,久久不能從剛剛的一幕中迴過神來:“大哥,那是啥玩意,咋這麽厲害?”


    “秘密”,少年神秘的一笑:“知義啊,今天錢莊那邊怎麽樣了?”


    少年正是夏耀,今天他算是把錢莊折騰了一遛夠,兌迴來了七千多貫錢,但他所問的,卻不是錢的事。


    李知義笑了笑:“如大哥所料,今天有不少的商戶都在錢莊瞧熱鬧,估計也對錢莊產生了懷疑了。”


    夏耀冷笑:“他以為這就算完了,明天你再找人帶上一萬貫的錢票,咱們繼續跟他玩!”


    “好嘞”,李知義答應下來,想了想又說道:“大哥,今天那掌櫃的找人帶話,說想找背後的人談一談,你看呢?”


    夏耀看著忙著撈魚的丁豹,緩緩搖頭:“不急,再壓一壓,明天不著急兌錢,但是聲勢必須給我搞起來,


    還有,要是他們找了不良人來鎮壓,你們不要跟他們起什麽衝突,等不良人走了再繼續鬧。”


    丁豹一邊撈魚,一邊甕聲甕氣的說道:“少爺,俺咋不覺得你笑的有點陰險呢?”


    夏耀沒好氣的一腳踹過去:“撈你的魚吧!”


    第二天一早,周梁周大掌櫃就崩潰了。。。


    這尼瑪沒完了是吧?昨天剛兌了七千貫(約等於七百萬),今兒又舉著一萬貫的票子來了?


    可他毫無辦法,他也不知道得罪了誰,這是要把錢莊往死裏整啊,這些散戶還好說,兌的起。


    可錢莊的錢大部分來自於常安城的各個商戶,一旦這些商戶失去了信心,那錢莊可就真的完蛋了!


    錢莊是以信立本,一旦失去了信譽,那就是末日。


    賬房無奈的搖頭:“這可怎麽辦,掌櫃的,咱們賬上已經沒有多少活錢了,實在不行,關張一天吧。”


    “不行”,周梁斷然否決:“一旦關張,無疑是告訴大家咱們沒錢了,你信不信咱們的門口會被所有儲戶堵死了?”


    賬房無奈的歎氣:“那怎麽辦,實在不行叫人來把他們趕走?”


    “那和直接關門有什麽區別?”周梁又再次否決。


    這時小夥計眼珠子一轉:“不如找京兆府,就說別的商戶舉報,說這些人擾亂治安,以別的的名頭暫時驅趕,掌櫃的您再去想想辦法?”


    “這能行嗎?”周梁猶豫。


    “反正就說是別人舉報,跟咱們又沒關係。”


    “好吧...那就...試試吧”,周梁也沒轍了,被人堵著門要錢也不是個辦法,隻好用一下緩兵之計了。


    “小羅,你去趟縣衙,還有,這夥人的背後到底是誰弄清楚了沒有?”


    “還不清楚,但是這些人大部分都是船夫,小的懷疑和兄弟船行有關”,小夥計答道。


    “兄弟船行?”周梁不太清楚碼頭的事,“一群船夫、力巴有這個本事?”


    賬房先生卻要比他多知道一點:“掌櫃的,據聞兄弟船行的背後是程國公府,那裏是小公爺李知義管著。”


    “李知義?那不就是個紈絝嗎?”周梁驚訝:“再說,咱們什麽時候得罪了程國公府了?”


    “那小的就不知了。”


    “算了”


    ,周梁擺擺手:“小羅你先去找縣裏,想辦法拖一拖,我去趟程國公府吧,看能不能化解一下。”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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