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藥廠的事情已了,夏耀眼見天色已晚,讓老孟準備好這次立功人員的名單,就匆匆返迴了晉州城。


    迴到晉之味,一眼就看見賴二單膝跪在自己的房間門口,擺出一副負荊請罪的模樣。


    夏耀沒搭理他,轉身就迴了房間。


    賴二和方中,都是從山陰之戰以後就開始跟著夏耀,但賴二和方中不一樣的是,方中此後一直在軍中,屬於‘臣’,而賴二卻有自己的想法,認做了夏耀的‘家奴’。


    在這個時代,其實家奴是要比外臣要更受家主的信任的,他們才是家主的‘自己人’,賴二也是看中了這一點,甘心到了夏耀的身邊。


    在清朝的時候,有一個專用名詞稱唿他們--包衣奴才。


    雖然夏耀壓根沒這個概念,但也並沒有虧待他,從密諜司頭領,到武衛指揮使同知,賴二也升的很快。


    可以說他現在已經是夏耀身邊,最值得信任的左膀右臂,地位也就僅比丁豹低一點點。


    但是丁豹負責的是夏耀的安保工作,每日基本是貼身不離夏耀左右的,他的性格也太憨厚,壓根沒心思管理武衛瑣事。


    反而在實權上,賴二才是整個武衛的實權人物,總攬任命、偵查、審核、獄判等。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就是夏耀的‘錦衣衛’頭子。


    但是隨著權力的膨脹,賴二這個人也有點飄了,雖然對夏耀依舊忠心,但是難免開始,在武衛中大量安插自己的親信,拉幫結派。


    對於這些,夏耀一直也有耳聞,本打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


    因為他清楚這些事情是不可避免的,隻要這條忠犬好用,對自己忠心也就夠了,可這次晉州城出現的這些亂子,讓夏曜不得不懷疑其中有賴二的身影。


    畢竟當初第一批流民來時,可是大力整治了一番這些地痞閑漢的,怎麽如今自己隻是離開晉州幾個月,這些人就如雨後春筍一般冒了出來?甚至有做大的趨勢?


    夏耀懶得聽老二解釋,就讓老李出去敲打敲打他吧。


    別看現在李富貴吃的身子圓滾滾的,活像個彌勒佛,但是他憨厚的外表下可未必是什麽老好人。


    如果是老好人,那他也不可能,在常安皇宮那樣詭譎多詐的環境中,護著夏耀活下來。


    而且老李一向對賴二沒什麽好感,見麵都懶得打招唿,敲打賴二的事讓老李也比較合適,如果這條狗果真不聽話了,換掉就是。


    賴二此時仍舊規規矩矩的單膝跪地,眼睛死死盯著地板不敢抬頭,隻是眼珠子忍不住的骨碌碌亂轉。


    如今殿下的身上威嚴愈盛,笑吟吟的外表下,可能潛藏的就是層層殺機,尤其是這次從雲州迴來之後,賴二感覺自己越來越看不透這位主子。


    “賴二,殿下讓咱家來問問你,可是覺得對武衛指揮使這個位置不滿了?”


    老李冷冰冰,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傳來,而更令他感到驚懼的是話裏的內容!


    殿下覺得自己有野心了!


    “臣不敢!”賴二渾身發抖,趕忙將頭伏得更低,大聲答道。


    “不敢?咱家看你敢的很呐!”


    老李的聲音中帶著三分冰冷、三分無情、三分不屑,以及一分譏笑:


    “殿下讓咱問問你,晉州城那個濤哥是怎麽迴事?武衛密諜司的耳目都失聰了嗎?還是那濤哥是你賴二的小舅子?”


    聞言賴二臉都白了,趕忙雙膝跪地伏拜而下:“臣不敢!請李公公迴稟殿下,容我七日...不,容臣三日時間,必將這人拿下!”


    “哼”,老李不滿的冷哼一聲:“咱家可不信就憑這個什麽濤哥,就能在咱晉州城攪出這樣大的風雨?


    殿下說了,他要的可不是什麽濤哥,而是背後的人,你明白了?”


    賴二馬上答道:“臣,明白!”


    “你自去吧,記住你說的話”,老李冷淡的下了逐客令,看著賴二失神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盡頭,才轉身迴到房間。


    “殿下,按照您的要求,將他攆走了”,迴到房間的老李,又變成了那憨態可掬,圓滾滾、笑嘻嘻的模樣。


    “嗯”,此時的夏耀卻在叼著一根冰棍,這屋裏的暖氣燒的實在是太熱了,不吃點的涼的降降火,非起癤子不可:


    “劉留那邊的審訊結果出來了沒?”夏耀一邊叼著冰棍,一邊翻著晉州城最近的折子。


    “吸溜~”老李擦擦嘴邊的口水,急忙道:“剛剛劉大人派人來知會了一聲,說是那個刀疤臉已經撂了,不過他交代出的窩點不少,劉大人他們還在帶人在抓。”


    “哦”,夏耀聞言不置可否,可隨即一抬頭就看到老李擦口水的樣子,不由得好笑:


    “我說老李啊,李大夫可是跟我說了,你的身子不大妙,最近可要少吃甜的。”


    “是,是,老奴盡量少吃,可有時候就是管不住自己這張嘴啊,哎!”


    老李打小看著夏耀長大,雖然現在的夏耀威嚴愈重,可在他眼裏仍舊是那個,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


    雖然口中自稱老奴,但與夏耀相處的時候,更像是一個慈祥的長輩。


    “得了,本王那冰櫃裏還有點純綠豆製成的冰棍,你拿著解解饞吧,那些填的可不許吃啊”。


    夏耀知道讓老李完全忌嘴也不太可能了,隻能稍微管管他,別讓他吃得太多。


    “誒,得嘞,老奴謝謝殿下!”老李聞言大喜,謝過夏耀之後,就屁顛屁顛的去冰櫃找冰棍吃了。


    夏耀無奈的笑著搖頭,繼續批複著折子。


    如今晉州城的往來文件,基本不用寫奏折,夏耀要求所有人盡量用白話來寫,


    一方麵是有些關於百姓的文件、政令下達之後,便於老百姓聽得懂,


    否則通篇之乎者也的文言文,百姓也不知道裏麵到底寫個啥,對政令產生誤解、誤讀。


    其次嘛,就是夏耀對這文言文也表示無感,明明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偏要寫得那麽複雜,


    浪費自己的時間不說,還浪費腦細胞,尤其是連標點符號都沒有,斷句都費勁。


    而夏耀正在批複、謄寫的這些折子,是用來上奏朝廷的,也就是寫寫晉州城如今的大概情況,通篇沒什麽營養,都是些屁話。


    畢竟有用的不敢寫,也不能寫,總不能把火藥的事情上奏吧?


    夏耀沒那麽傻,他對常安那群人可是防著不止一手。


    沒用的朝廷也不會關心,這些折子更像是沒有營養的浪費紙張,通篇廢話,夏耀就差把“你好嗎?我很好”這幾個字直接寫上去了。


    所以這些折子都是讓齊民擬好的,自己隻需要檢查之後,再謄寫一遍就行。


    不過謄寫完折子之後,就是寫給文帝和母親沁妃的私信了,這就得自己動手了。


    寫給母親的信中大部分是一些關心的話,畢竟來到這個世界後還沒見過她的麵,措辭還需要謹慎一點,


    可是寫給文帝的內容裏,就著重申明了一件事——自己要辦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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