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還在繼續,現在日本人還沒有承認失敗,而且還有俄國人這個變數,所以載湉所謂的‘休息兩天’隻是一個美好的願望罷了。他不過是給自己睡懶覺找一個借口而已。其實現在大清國還是有無數的政務等著皇帝陛下來處理呢。所幸,有劉少卿在朝鮮,軍事上的事情倒不用皇上太操心。不過,如果載湉知道現在平壤連一個近衛軍士兵也沒有,估計別說睡懶覺了,恐怕連睡覺都是奢望了。


    現在的平壤的確連一個近衛軍士兵也沒有。


    雖然劉少卿也想在平壤保留至少一個旅的兵力,但是川上操六在臨津江給近衛軍帶來的壓力太大了,劉少卿不能保證由國內新補充上來的幾個師能不能抗的住日軍不要命的打法,所以一咬牙,將所有的兵力全都投進去了。現在平壤的兵力完全是由朝鮮人組成。


    在平壤保衛戰時,因為彈藥和兵力方麵的原因,楊勇依靠袁世凱組織了近萬名朝鮮青壯,利用夜戰中日軍無法分辨我軍兵力組成的機會,將這臨時征召的朝鮮青壯投進了戰場,和日本人來了一場肉搏戰。之後近衛軍在一錘定音,完成了對日軍的殲滅。


    也是從那時候起,平壤就開始了朝鮮人民軍的組建。在楊勇師休整待援的期間內,一共征召了一萬五千人,勉強利用繳獲日本人的槍支組建了一個步兵師。


    朝鮮人民軍的這個步兵師,可是真正意義上的步兵師。沒有騎兵、沒有炮兵,就隻有步兵而已。沒辦法,中國生產的武器裝備現在連裝備自己的軍隊都滿足不了,朝鮮人隻能是揀日軍的繳獲了。自然是有什麽用什麽。


    現在留在平壤的,就是這麽一個師。即使這個師,還差點兒讓劉少卿調往開城,充作攻城的炮灰呢。


    哦,還有袁世凱和他的慶軍三個營,充作自己和大院君的護衛。


    而日軍則有兩個師團三萬餘人的兵力。


    的確,日軍因為要穿越大峰山脈和阿虎飛嶺山脈,也很難攜帶太多的重型裝備,但既然人家是來攻城的,準備的總比朝鮮人的裝備要齊全。更何況,朝鮮軍隊用的是繳獲的日軍的武器,這個彈藥嘛……你知道的,日軍的彈藥本來就不充足,經過激戰後剩下的,嗬嗬……


    所以李昰應現在想的就是怎麽跑路。


    “平壤絕不能丟!”


    袁世凱冰冷的眼神和平靜而堅定的語氣,讓李昰應明白了,如果他再想著逃跑,那麽很可能,他會‘意外’的暴斃於行宮中。


    “可是……可是……”因為恐懼,李昰應已經無法順暢的表述了,他停頓了一會兒,不停地擦汗,然後才道:“如果天朝大軍還在的話,當然沒問題,哪怕隻有一旅之師也好啊,可我們朝鮮的士兵,實在是……實在是……”


    李昰應找不到一個合適詞來形容朝鮮士兵的戰鬥力,所以再次磕絆住了。


    袁世凱依然很平靜,李昰應帶著哭腔的申訴被他選擇性的無視了。看著始終平靜的袁世凱,李昰應的臉來迴扭曲了半天,終於無計可施,頹然的坐在了一旁。


    袁世凱看著耷拉著腦袋的李昰應,微微一笑,起身先微微的施了一禮,這才道:“王上不必煩憂,本官可以斷言,平壤必然平安無事!”


    這一句話仿佛一劑強心針,讓李昰應迅速的精神起來。“真的麽?”


    袁世凱道:“自然是真。王上剛剛比較心急,可能忽略了本官的一句話。”


    “什麽話?”李昰應怔然道。


    “平壤一定不能丟!”


    李昰應仍然不明白。“本王知道,所以本王也必須留在平壤嘛。”


    袁世凱搖搖頭,“對於大王來說,也許平壤隻是一個暫時的棲身之地。但是對於正在南方作戰的我朝官兵來說,平壤確是關乎他們生死存亡的生命線。如果平壤被日軍占領,那麽我軍不但北歸的陸上通道被完全截斷,而且進行補給的陸上通道也被完全截斷了。除非我軍能夠快速攻克漢城、開城,或者重新攻下平壤,否則,在半島中部數萬大軍,就麵臨著全軍覆沒的危險。所以,平壤一定不能丟。這一點,日本人看得出來,本官看得出來,劉爵帥也自然看的出來。”


    “所以天朝大軍會迴援?”


    “對!一定會迴援,也必須迴援!”


    “可是,來得及麽?”


    “我軍有騎兵,由開城到平壤,不過一日路程,而日軍距離平壤還有二百多裏,所以一定來得及!”


    “可是騎兵的數量……”李昰應仍然擔憂,小聲的嘟囔著。


    “不怕,隻要我們能將日軍阻攔兩天,朝廷的大軍就能趕迴來了!”


    兩人正說著,外麵衛兵急報:“近衛軍第二騎兵旅已經迴城,旅長劉鋒求見!”


    袁世凱和李昰應大喜,“快請!”


    時間迴到一天前。東豆川,近衛軍第一集團軍臨時指揮部。


    “聶士成將軍的第二師已經抵達開成外圍,開始和楊勇將軍的第三師進行換防。之後,第三師將連夜北上,預計五十個小時後,能夠趕迴平壤。同時段祺瑞將軍的第九師和曹錕將軍的第十一師也出發北上,將和楊師長、劉旅長一同完成對日軍的阻擊以及殲滅戰。另外,科爾沁旅也到達了板門店一帶,隨時可以應對日軍第三師團的異動。”


    一個少校參謀在地圖前匯報著最新的部隊調動情況,臨時安排的會議室裏,還坐著穆勒、馬玉昆、江朝宗等近衛軍高級將領。


    “日軍先頭部隊現在距離平壤最多還有二十四個小時的路程,我軍迴援的主力則需要五十個小時,這中間,還差著一天一夜的時間。劉鋒肩上的擔子很重啊。”


    段祺瑞道:“日軍先頭雖然距離平壤不足二十四小時的路程,但人數應該不會超過一個聯隊。同時,先頭部隊為了更快的越過阿虎飛嶺,必然無法攜帶重武器,而平壤還有一些守城的青銅炮,相信袁大人和劉旅長堅守二十幾個小時應該沒問題。至於日軍的後繼部隊,因為攜帶大量輜重,就算能比楊師長先到,也恐怕差不了多少時間。而且他們到達後也需要休整,才能投入戰鬥,這也需要一定的時間。”


    劉少卿歎了口氣,道:“但願吧!這件事責任在我,是我太心急了,才使原本大好的局麵變得這麽被動。待戰爭結束後,我會向朝廷、向皇上請罪。”


    穆勒等人相視一眼,同生道:“大人何必自責?這場戰役我等都親身參與,深知日軍之頑強、兇殘,如果我們事先分兵守平壤,很可能會因為兵力上的減少造成防線薄弱,說不定會牽一發而動全身,造成整個臨津江戰役的失敗!”


    劉少卿苦笑一聲:“不是分兵留守的問題。是我太輕敵了,竟然沒有想到日本人可能會利用俄國人的艦船繞到我們背後登陸。其實我們完全可以不那麽著急將戰線推進到臨津江,而是靜等日軍將戰線向北推進,這樣,對我們來說才是萬無一失的。這一次,如果不是日軍的這支奇兵晚到了三天,不,兩天時間,我們這幾萬人說不定就全交待在這裏了。我們一人身死是小,朝廷一下子就完全損失了東北的屏障是大啊。說不好,會造成整個戰局的變動。那樣的話,我可真是死不足惜了!”


    這一番話說出來,眾人都無言以對。作為近衛軍的高級將領,這些人都是受過完整地軍事理論教育的,兵棋推演什麽的做過無數次,自然知道劉少卿所言不虛。如果日軍這支部隊在臨津江戰役進行的過程中登陸,無論是直接南下威脅近衛軍身後,還是直接進攻平壤,都會讓近衛軍麵臨腹背受敵的兩難境地。在日軍優勢兵力的包圍下,有沒有城池、地利之險可以利用,反倒被敵軍掐住了補給線,近衛軍真有可能全軍覆沒。


    在座的高級將領隻有馬玉昆不屬於軍校係,又是老將,此時,也隻有他有這個臉麵來寬慰一下劉少卿的心。


    “總帥,其實這也不能說是你決策的錯。如果咱們不果斷南下,威逼小鬼子提前決戰,一旦拖到日本人的兩個師團在元山登陸,就算是咱們背靠著平壤,可被小鬼子七個師團圍著打,這仗也不好受啊。到時現在,看上去局勢危急,但實際上咱們先解決了南邊兒的大部隊,再迴過頭來,這背後的一刀怎麽也能扛過去。”


    “是是……”有了馬老將軍的安撫,其它幾位就好接話兒了,連忙順著話音兒寬著劉少卿的心。


    倒是日軍,明明一盤好棋,可惜北麵的這支奇兵晚到了兩天,卻成就了近衛軍。


    可能有人問,為什麽川上操六明明知道有一支奇兵將在元山登陸,卻不多等幾天,等這兩個師團到位,而要倉促對禁衛軍發動攻勢呢?


    仔細迴想整個臨津江戰役,你就會發現,這其實真心不能怪川上操六。當時,近衛軍已經進入到金川、馬場裏一線,騎兵甚至已經到了板門店。兵精糧足,彈藥充備。如果這時候川上操六不能給近衛軍以壓力,近衛軍就可能擊中優勢兵力一舉拿下開城。到時候,就算那兩個師團部署到位了,近衛軍也有了開城這個據點,日軍的戰略意圖依然無法實現。


    而川上操六在對近衛軍發動攻勢的時候,並不是沒有考慮到北方的那一支奇兵的。這也是為什麽他要求乃木希典要堅守陣地。其實川上隻是想要通過一定的攻勢來分擔桂太郎的壓力,使近衛軍無法全麵攻取開城,而不是想一舉殲滅近衛軍第一集團軍。他的計劃中,對第一集團軍的殲滅是在等到北方的兩個師團登陸後開始的。


    但是俗話說,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川上操六的精妙小算盤被乃木希典給毀的一塌糊塗。就是因為乃木希典的冒進,使得段祺瑞得以在短時間內殲滅第九師團,並使日軍中央集群的側、後兩翼完全暴露在近衛軍的攻擊下。


    即使是這樣,川上依然沒有放棄,他依然在等待北方的兩個師團的奇兵來改變戰局。


    的確,即使是這個時候,如果日軍有兩個師團在元山登陸了,劉少卿絕逼會不顧一切的向北迴援,而放棄殲滅日軍中央集群的大好局麵。這樣一來,就變成了日軍三方麵進攻清軍了。可惜的是,可喜的是,日本人選擇的豬隊友不止一個。


    原計劃在元山登陸的日軍兩個師團不是晚了一天,而是晚了兩天!


    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老毛子臨時變卦,抬高價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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