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鋒等人一聽傻了,進宮、訓練宮女,這不成了太監了麽。幾人頓時痛哭流涕:“大人,您高抬貴手吧,我們真的知道錯了,我們現在就出去找那幾個洋人給他們打死,要不您多罰我們軍棍,五十下,一百也行啊,千萬不要把我們扔進宮裏啊!我們不能做太監啊!”


    劉少卿被幾個人抱著大腿,鼻涕抹了一褲子,使勁兒掙了幾下都沒掙脫,這幾人恐怕是擔心真的被送進宮成了太監,死活不敢鬆手。


    “怕當太監?怕當太監別幹那沒卵子的事兒啊。”又指了指楊勇等人,“你們還看什麽,還不把他們拉出去,執行軍法?”


    楊勇扭扭捏捏的道:“大人息怒,這軍棍卑職一定用心打,這進宮的事兒……”


    “你們還想求情?告訴你們,誰也別再求情,誰在求情,就跟他們一起去!”


    一聽這話,大家再也不敢說話了。


    劉少卿繼續道:“以後你們給我記住了,誰要是在外麵丟了咱們軍人的臉,那我也不會給他臉麵。還有,從今天起,訓練量加倍,取消休息,省的你們無事生非。三個月後考核,排名最後的小隊,就給我進宮去訓練女兵去。”說著,指了指劉鋒幾人道:“替換他們幾個!”


    劉鋒一聽這句話,猶如一道陽光射進了心扉,頓時煥發了生機:“大人,三個月後替換,那就是說我們隻是臨時進宮,不是真的當太監啊。”


    劉少卿沒好氣的看著他道:“臨時?你要是訓練不好,就讓你在宮裏待一輩子!”


    我靠,隻要不是真的進宮當太監,三個月神馬的咱哥們就忍了:“是!保證完成任務!”


    其他人一聽,我靠,取消休假,訓練量加倍,還得考核,關鍵是最後一名要進宮去和一幫太監、娘們兒呆在一起,這他媽生不如死啊。想到這裏,大家看劉鋒的眼神立即不同了——都是這貨惹出來的。


    於是接下來的軍棍,被執行的分外的認真。


    不過這事兒還沒完。自己的兵被洋人欺負了,這事兒可不能就這麽算了。劉匹夫是土匪出身,長這麽大從來都是老子占別人便宜,啥時候有過被人家欺負到頭上了還不敢冒泡的時候?


    楊勇執行軍法的時候從來不容情,所以劉鋒等人被打了個皮開肉綻,估計每個三五天別想下地,不過劉少卿第二天就把幾個人拎了起來。


    “能動麽?”


    劉鋒幾人咬著後槽牙,錚聲道:“死不了。”


    劉少卿冷冷一笑,“那就好。之前打你們的洋人,還記得是哪個國家的,住在那兒麽?”


    幾人相互看了一眼,道:“哪個國家的不知道,不過他們說的話既不是英語、也不是德語或者法語,看身材也不像是俄國人。住在哪兒也不知道,我們隻知道是從東交民巷出來的。”


    不是幾個主要的列強,劉少卿心裏一盤算,那就應該是意大利、美國或者西班牙、比利時之類的小國了。媽的,幾個小王八蛋,也敢在老子頭上拉屎,真當老子沒脾氣?


    “知道是東交民巷出來的就好辦,你們幾個不是還能動麽,那好,分分組,每天兩個人,給我去東交民巷守著去,什麽時候看見打人的那幾個洋人了,什麽時候迴來複命。”


    幾個人咬咬牙,齊聲道:“是!”


    等幾人走後,劉少卿叫來楊勇吩咐道:“你另外安排幾個人照顧他們一下,另外囑咐郎中勤換著點兒傷藥。”


    楊勇點點頭:“明白,不會讓他們出事的。”


    養心殿。


    “啟稟皇上,兩廣總督張之洞奏準自籌銀八十萬兩,自福州船廠造軍艦八艘,以充海防。”


    “哦?張之洞想要造軍艦?”光緒笑笑,轉頭問奕譞:“醇親王,這個事兒,你怎麽看?”


    奕譞上前道:“啟稟皇上,以臣所見,曆次以來,洋人兵釁皆從南方沿海而起,廣東尤為重要,粵督既然能夠自籌資金擴充海防,朝廷裏當支持,並對報效之士紳以嘉獎。”


    “支持,嘉獎。嗬嗬。”光緒一笑,“頭幾個月,想要開辦水陸師學堂,讓朕給駁了,現在又要造軍艦。嗬嗬,好啊,好啊。海軍衙門前兩個月還再說經費解不足額,現在廣東就能自籌資金八十萬兩白銀了。”


    “醇親王,朕想問問你,若是廣東自造了軍艦,但凡朝鮮外海出現爭端,粵海軍水師能不能及時北上?”


    奕譞答道:“從廣東到朝鮮,兩地相隔太遠,恐難及時趕到。”


    “那朕再問你,如果台海有事,粵海軍水師是否能及時支援?”


    奕譞答道:“這個,如果提前預見,當能用上。”


    光緒笑道:“‘當能用上’?也就是還有可能用不上,是麽?”


    這次奕譞沒有接話。


    “錢是人家出的,軍艦也在人家手裏,管帶將官也從廣州水陸師學堂出,你醇親王遠在萬裏之外,一份電報,人家就能屁顛兒屁顛兒的將水師軍艦交給你?”


    一旁兵部尚書額勒和布道:“張之洞應該還不至於敢抗旨不尊。”


    光緒冷笑一聲:“抗旨不尊,哼,是啊,明著抗旨,這種傻事兒他張之洞自然是不會做的,不過,因為天氣原因,軍艦出不了港可以不可以?出了港在路上開的慢一點兒可以不可以?缺少燃煤、彈藥,需要朝廷調配,這個理由怎麽樣?”


    說到這兒,光緒話鋒一轉,變得嚴厲起來:“你們這些人,在京城呆久了,腦子都鏽死了,各地督撫各自為政,不尊號令,找各種借口推脫,這樣的事兒還少麽?軍隊作戰,最重要的是統一指揮,最忌各自為政,這麽簡單的道理你們都不知道,怎麽做兵部尚書?怎麽做海軍大臣?春秋時期周天子是怎麽被各地諸侯架空的,你們的書都讀到狗身上了?海軍是國防重器,這麽大的事兒,一個地方督撫自己想幹就幹了?那要朝廷幹什麽?你們都去廣州聽差好了!”


    下麵諸位大臣一個個噤若寒蟬,再不敢說話。光緒道:“擬旨!問問張之洞,私設軍器,他想幹嘛!”


    光緒這話就說的非常重了,就差直接說:張之洞要造反!


    “喳!”立刻有太監擬旨去了。


    “等一等”,光緒又道:“他不是有八十萬兩銀子麽,好啊,朝廷建設海軍正好需要用錢,讓他報效一百萬兩上來!”


    “喳!”


    光緒說完這些,換了換口氣,對著下麵眾臣道:“好了,你們也別一個個的夾著個尾巴,好像受氣包似得,朕是給你們提個醒,什麽權可以放,什麽權不能放!”


    眾臣齊聲道:“皇上聖明!”


    “好了,聖不聖明的朕自己知道。不說這個了,恭親王,之前擬的條陳擬完了麽?”


    “是,迴皇上,已經擬好了,共十四條。”


    之前,恭親王曾上書,計劃派遣各衙門‘長於記載敘事有條理者’出洋遊曆,時限為兩年。遊曆時應將‘各處地形之要隘,防守之大勢,以及遠近裏數、風俗政治、水師炮台、製造廠局、貨輪舟車、水雷炮彈詳細記載,以備考察’。


    光緒看了此折子,深以為然,讓奕訢進一步細化、深化,將來以為定例。


    “好。”隨後光緒又道:“關於算學、經濟歸入科考一事,禮部議的如何了?”


    之前,禦史陳秀瑩上折,言‘洋務從算學入,泰西諸學,雖不必有身兼數器之能,而測算既明,自不難按圖索驥。’因此建議‘於歲科試報算學之卷麵,試其實在通曉者,即使正場文字稍遜,亦寬於錄取,作為算學生員’。


    此折自然正合光緒心意,於是立即交給禮部,讓仔細推敲,草擬成文。


    禮部尚書、宗室奎潤迴稟道:“臣和畢大人(禮部漢尚書)等合議,均以為造才取士之法,貴與時為變通。三角、幾何、代數誠為西學根本,泰西製造各學,未嚐不探源於算學。欲盡取西學之所長,怡必以算學為先導。因此擬請旨於科考中,正場仍試以經、策,另出算學題目作為加試。如有學子果能通曉算法,即將此人送總理衙門請西洋教師複試以格物、經濟、各國史實等。擇其眀通者予以京職,專衝總理衙門、工部、各海關、各國出使等差使。”


    光緒聽了,點頭同意:“好,那就擬旨,傳各省學政。”


    諸事議畢,群臣告退,光緒將奕譞、李鴻章、額勒和布幾人留下,繼續商議海軍事宜。


    “朕之前所說的關於張之洞的話,可能有些重了,但是這軍隊一事,各省督撫執掌,已成積弊,如果不加以整改,必然遺禍百年,成天下大亂之根本。朕之前要求整編陸軍,也是出於此,所以這件事,你們要深以為戒!”


    光緒這句話算是對之前在朝上發飆做一個注腳,但李鴻章心裏暗想,這實際上是皇上在提醒他。因為淮軍現在算是全國最大的軍閥派係,而且又駐防直隸,自然最遭朝廷猜忌。他再想,還好,自己之前已經將海軍交了出去,否則今天這番話,恐怕被指名道姓的就是自己了。但之後是不是要將陸軍也逐漸交出呢,李鴻章覺得,既然自己在幾年之前就已經決定賭這一把,而且已經下了注,那就不妨賭下去!


    額勒和布看了看奕譞,道:“皇上,奴才以為,朝廷既然已經成立海軍衙門,不如將海軍衙門從兵部分離出去,如總理衙門一樣,單獨處理政務。”


    奕譞連忙道:“這樣恐怕不妥吧……?”


    光緒止住奕譞道:“這個提議很好,朕也有此意。不但是海軍,將來陸軍也要如此。所謂術業有專攻,兵部將來可以將精力放在人員培養、後勤建設等方麵,而海軍衙門、陸軍衙門則專司訓練和作戰,各司其職。”


    隨即光緒又對奕譞道:“醇親王,之前禮親王請辭軍機大臣,以符親王不入中樞之舊製,朕以為,既然如此,不如親王就專司海軍。海軍是國之大器,雖不是存亡之本,但卻是發展之途,也需要又一名得力之臣擔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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