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地形的福,法國人的一輪炮擊雖然猛烈,但是帶來的傷亡並不是很大,不過又是幾十人丟了性命而已。


    第二次進攻胡俊德調整了兵力部署,五個由淮軍、湘軍組成的洋槍隊為主力,加上土著團練兩個哨打中路,仍然是兩個哨打左翼。胡俊德希望能以湘軍、淮軍的洋槍牽製住法軍,然後左翼的團練能夠衝到法人陣前。隻要能牽製住法人一會兒,這仗就還有的打。


    王二柱跟著臨時安排的隊率小心翼翼的往前磨蹭,不過是翻過兩個十幾米高的土丘就能走到的距離,清軍愣是走了二十分鍾。


    基隆港南部多丘陵,清軍占據了一道土嶺,開始向三百多米外的法軍陣地射擊。之所以選擇這樣一個距離交火,是因為這個距離上既能夠看清敵人,同時又能最大限度的減少被敵軍射殺——再遠人就太小了,看都看不清還打個什麽仗?可是再近一些……別鬧,那可是會死人的。


    然而三百米的距離……


    ‘呯、呯……’


    清軍放了一陣排槍。


    ‘轟、轟……’


    法人迴了幾發炮火。


    法軍的大炮一響,清軍立刻退迴到土嶺以西,借助那道低矮的土嶺掩護。等到法軍炮聲一停,又重新鑽出來,還是遠遠的‘呯、呯’放槍,既不往前衝也不後退,就這麽吊著。


    再往東北,遠處的槍炮聲也同樣是時斷時續,說明深奧坑還沒有被法軍攻下來,現在胡俊德最著急的是聶士成承諾的炮火支援怎麽還沒到,還有援軍主力何時能來。


    聶士成的兩營淮軍可以說是李鴻章盡心打造的,除了全員換裝最新的連發快搶,還專門配了一個炮隊六門克虜伯75mm山炮。在領兵初級之時聶士成可是答應了會先以炮隊進行遠程支援的,這都打了快半個時辰了,也該來了。


    胡俊德心裏急,聶士成心裏也急。但是幹著急沒用,他手裏雖然有炮,卻沒有觀瞄氣球,無法遠距離觀瞄法軍陣地,隻能通過人力指引來設定目標方向。這一來一去,自然就慢了。


    裏裏外外用了半個時辰的時間,聶士成的炮隊終於完成了對法軍陣地的炮位校定


    ‘轟~’


    第一發炮彈試射,偏出去至少兩百多米,但卻立即招來了法軍統帥雷納德少校的警覺。“中國人裝備了先進的火炮,至少是75mm,命令炮兵立即偵查敵軍炮陣地,準備還擊。”


    接到命令的通信兵立刻向後跑去,將少校的命令傳給炮兵指揮官加納林上尉,很快,一隻炮兵觀瞄氣球緩緩升上天空。


    清軍的炮火始終沒停,一邊發射著炮彈,一邊進行著調整。隨著一發發炮彈砸向法軍陣地,胡俊德立刻命令前鋒營的士兵發起全麵攻擊。


    麵對遠處潮水一般撲來的清軍,雷納德少校不得不暫時放棄用炮兵壓製對方炮陣地的打算,調集全部火炮密集覆蓋己方陣地前300米至200米的區域。


    麵對法軍密集的炮火,胡俊德組織的衝鋒再一次被打退。現在胡俊德手上的兵力已經不足四百人了,在聶士成率領主力部隊到來之前,已經無力再發動攻勢了。


    下午13:15分,經過短暫休整的清軍終於趕到前線,和胡俊德會和。


    見麵的第一句話,聶士成就問的是之前兩次衝鋒的情況。


    “洋鬼子至少有五百人,火力十分強悍,之前攻了兩次,根本功不上去,弟兄們已經死傷一百多人。”


    聶士成立刻道:“胡大人辛苦了,你先帶著前鋒營的弟兄下去休息,接下來的事兒交給兄弟。”


    胡俊德也不客氣,拱拱手道:“小心洋鬼子的火炮。”隨後轉身撤到安全的地方恢複體力去了。


    簡單的了解了戰場的情況後,聶士成命令炮隊再次進行炮擊,同時以自己所部淮軍為主力正麵強攻法軍陣地,而以湘軍牽製法軍左翼。


    另一方麵,清軍的調動始終在法軍觀瞄士兵的視線中,當越來越多的清軍開始出現的時候,雷納德意識到他麵對的可能是由台北趕來大舉增援的清軍主力。


    “立即向波爾切裏上校報告,我軍正麵出現至少五倍的敵軍,請求上校馬上安排援兵,並調派炮艦支援,否則我部無法擋住敵軍的攻擊。”


    四腳亭炮台,法軍對深澳坑的攻擊也正處在關鍵時刻。從清晨開始,一千餘名士兵已經輪番向深澳坑發起了多次的進攻,但是深澳坑泡台修築的十分堅固,最關鍵的是守軍似乎是在拚死作戰,毫不退縮,除非波爾切裏願意付出極大的傷亡為代價,否則很難拿下。


    但遠東和清帝國的這場戰爭打到現在,作為上校的波爾切裏心中也清楚,恐怕國內的政府已經在和清政府進行談判了。那麽還有必要犧牲那麽多年輕小夥子的生命,付出巨大的代價來奪取眼前的陣地麽?


    波爾切裏的內心開始動搖了,正在這時,雷納德的求援信送到。毫無疑問,麵對擁有堅固防禦工事和決死之心的守軍當然不如麵對曠野中倉促而來的援軍來得輕鬆,雷納德的求援信來得正是時候,波爾切裏立刻調整命令,放緩了對深澳坑的進攻,而將調整下來的一個營的兵力分派給雷納德,同時,他命令在暖暖河上待命的三艘小型炮艇也將火力投放給雷納德一線。


    士兵的調動需要一點時間,但水麵炮艦提供的火力支援幾乎是瞬間即至。淮軍發起的攻擊如火如荼,在他們眼中,從對麵的陣地上射來的65mm行營炮、1.65英寸速射炮和37mm哈奇開斯機關炮的火力已經非常恐怖了,但很快法國人就用60磅炮彈給這些土包子好好的上了一課。


    最關鍵的是,通過觀瞄氣球,法軍早已掌握了清軍的炮陣地,現在有了大口徑艦炮的支援,法軍自然不會再放過那些給他們帶來巨大威脅的德製75mm山炮。


    而失去了炮火的支持,清軍麵對的步槍火力也開始加強。此消彼長,淮軍的將士們再無力維持進攻的勇氣。


    失去了這一次的最好的機會,法國人的援兵也就到了。清軍一方麵無法有效遏製法軍暖暖河上的軍艦;另一方麵,清軍裝備精良的也僅有聶士成一部八百餘人,兵力上也沒有什麽優勢;再也無力突破法軍的防禦。


    但同時,法軍由於分兵據敵,也大大減輕了對深澳坑的攻擊力度,而讓曹誌忠部得以繼續固守陣地。隨著時間的推移,庫爾貝企圖擴大台灣戰場優勢的計劃將必然破產。


    鴻基在海防東北50公裏,是越南北部的一座港口城市,同時也是廣寧省省會。這裏在曆史上曾是中國交趾行省的管轄地,現在則在黑旗軍的控製之下。


    劉少卿正帶著盧眉、何羅芒、波裏葉、比碩和幾名法國商人觀看這裏的煤田。


    一個多月前,劉少卿就已經通過水路帶著大筆的掠奪所得和數百名俘虜分乘船隻迴到了北圻,因為隨行的有盧眉、何羅芒等法國交趾支那殖民地官員以及大量的商人,劉少卿倒也不擔心法國人會攻擊自己所乘坐的船隻。


    “整個煤田大約有上百平方公裏,我已經找美國的專家看過了,這裏的煤炭屬於優質無煙煤,煤層厚,表土薄,利於露天開采。如果我們能在今年開始投入建設,第一期可以先做較小的投入,快速產出;等有了穩定的產量和銷售後再投入第二期,最晚在1888年開始全麵生產。當然,在此之前可以利用簡易人工來少量開采,不過產量就不用期待了。”


    一邊說著,劉少卿一邊拿起之前挖出的一些樣煤遞給幾位法國合夥人。“你們也可以將樣煤拿去檢驗,就可以證實我所說的了。”


    在幾位法國人仔細觀看手中的煤礦石時,劉少卿進一步向他們介紹著鴻基的港口狀況。“礦山的不遠處就是碼頭,鴻基港主要分為南、北兩個碼頭,其中東側為商港,岸線長190m,最大水深6m。從這裏東至錦普港隻有24海裏,西至海防港也不過51海裏。另外南至峴港303海裏,東北至大清的北海港140海裏。”


    “商港內有兩座貿易碼頭,北碼頭長100米,前沿水深4-8.6米;南碼頭長90米,還有一“t”型突堤,頂端向南舒展,長約90米,水深達6米,我打算在這裏安裝兩台吊機。將來可以作為煤礦專用碼頭。”


    一點一滴的描述中,劉少卿向盧梅等人展開了一幅充滿財富的完美畫卷。


    “劉……”時至今日,盧眉都不知道應該怎麽稱唿這個年僅16歲的少年,隻能以他的姓來代替。“劉,你知道人都是貪婪的,這麽龐大的一筆財富,一個無與倫比的礦產帝國,你難道不擔心我們離開這裏以後,帶著軍隊重新迴來麽?”


    劉少卿似乎早就對這個問題有所準備,甚至是一直在等待這些法國人自己提出來。“總督大人,我當然清楚人性都是貪婪的。但我也知道,人之所以會和那些猛獸、動物區別開來,是因為除了原始的貪婪之外,人還有理智。”


    “每個人都是有智慧的,尤其是能夠成為向您這樣的受人尊敬的貴族、官員,更加不會缺乏智慧。因此,您當然能夠判斷,將這裏的一切上報給政府和國內的那些大財團後,你們所能得到的利益和與我合作,共同開發這裏所能得到的利益之間孰輕孰重。”


    這是顯而易見的選擇,當這裏的一切被法國政府得知後,他們這些人無論如何是競爭不過那些大財閥、大資本家的。就像盧眉自己所說,人都是貪婪的動物,當看到眼前龐大的利益的時候,什麽國家、民族,都可以拋在腦後。


    “當然,相信您也不會忘記,您是怎麽來到這裏的。我既然敢於將我所擁有的展示給您,自然也有信心保衛它們。也許區區的北圻無法抵擋整個法國,但中國有句古話說得好,叫做‘五步之內,人盡敵國’。我不能保證在舉國之戰中可以戰勝你們的軍隊,但是我可以保證,及時法國獲得了勝利,也和各位沒有任何關係。”


    說完這些,劉少卿又展示出自己招牌式的略帶天真、憨厚的笑容,隨後道:“所以,我相信大家會做出正確的選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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