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宅,某處。


    傅雲空慢慢蘇醒,激靈跳起:“小魔!”


    他抓狂了,歇斯底裏。


    海株昆一把接住他,一攔再攔,二人猙獰不已,“小魔!”傅雲空口口聲聲地喊,終於他在婆娑的淚眼中見到了矗立門沿邊的羅一漣,“我要殺了你——”


    羅一漣淡漠的臉瞥來一眼,殺我?為何。


    他幹過的事多了,你是為哪一條殺他。


    救了你死裏逃生嗎?


    羅一漣撂下眼來,不禁厭煩,一手推門轉去。


    出到門外,血紅的日頭剛露出頭來,羅一漣悠遠地望一眼,仍是麵無表情地轉身走去。


    傅雲空生撲殺來,破門摔落門檻,仍是撲空。


    痛的他捶胸頓足,淚灑當場,“小魔!小魔……”他胡亂攥拳砸地,敲去音頻,“小魔!小魔……”


    海株昆隨之跪倒,勸的聲嘶力竭:“少主啊!您這是何苦啊?”


    “萬要以身子和大局為重!眼下城中空虛人人自危,城外王者群龍無首,正是亟需少主撥亂反正的時刻啊!”


    傅雲空隻顧抓狂,完全沒在聽。


    他一點點迴眸狠厲:“就是你,讓羅一漣教妞兒高音頻,謀害了我小魔?!”


    “少主啊,這,萬萬沒有!”


    不等海株昆話落,傅雲空單手拎他起身,摔他個倒栽蔥。


    “少主,少主,您聽老奴說,一切都因妞兒而起,她就是禍根不假!”海株昆口鼻竄血,連滾帶爬:“可那高音頻,絕非羅一漣教授與她,而是岸嬌小姐……”


    傅雲空搖搖晃晃走來,單憑雙眼怒火中的堅毅都能拆了誰的骨頭,卻好懸被一擊致命,他撲倒咳血:“我娘?”


    “正是啊少主!”


    “這怎麽可能?連我都沒見過她!”


    海株昆爬起來扶他,重新放他坐上床榻,恭敬跪倒才娓娓道來。


    “少主,原本老奴隻是猜測,甚至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但今日看來,妞兒一舉成事,絕對是出於岸嬌小姐之手。”


    事不過三,傅雲空沒耐性聽廢話,忍了忍皮肉之苦,他狠厲抬眼,嚇得海株昆趕緊蹭著膝蓋近前:“少主您有所不知,小主,那魔對,本是出於賤婢郝婷嵐,岸嬌小姐一直容她不下才……”


    傅雲空更沒心情,搗誰的舌根呢,看他一眼像再給他一次生的機會,狠狠切齒道:“是我娘要殺小魔?你怎麽證明妞兒是受我娘指使?你是覺得我娘還活著?”


    海株昆痛的歎息,搖頭落淚又抬起應話:“迴少主,妞兒前一日私闖海宅,特為讓我摸了她的脈——竟與岸嬌小姐臨終時一模一樣!”


    傅雲空驚愕難掩,激靈站起又撲通摔在海株昆兩手間,“怎麽,怎麽會?這,不可能。我娘死的時候,她還沒出生啊!”


    “老奴也實在費解!這其中必有淵源!”海株昆咬牙切齒:“就是這個妞兒一向孤傲蠻橫,她一句言語都沒說留下就一舉斬殺了小主對您的百般助益,老奴是真的恨啊……”


    “你說什麽?他是個人!沒有誰該為誰活著!”傅雲空被深深刺痛,一把推了海株昆出去,害得自己也摔了個屁墩。


    原來這麽多年,海株昆不辭勞苦撫養魔對、盡心竭力保全他,竟都是為了他對傅雲空的助力。


    海株昆心疼壞了,撲爬迴來攙扶與他:“可是少主您不一樣啊!您是岸家堂堂正正的血脈!”傅雲空不讓,拳腳相向,他就哐哐叩頭,還越說越興奮。


    “您也是五爺的嫡出長子!您想啊少主,到了此一時連盛懷洛都不得不尊稱您一聲主子!他向所有王者公開您的身份,漫山遍野都起了歡唿聲,這您是聽得到的呀!誰都盼著您做主五家!”


    傅雲空激動不起來,他無心世事,就想要一個家,普普通通的,不算很大,但要誰都在!


    卻……


    傅雲空一頭呆靠床沿,像用光了所有的力氣,“抓了妞兒來,要活的。”


    海株昆緊忙附和:“哎對對對少主這是一定的,老奴抓緊辦。所以您看,眾位王者最看重的就是您把他們當人看,不會白白犧牲了誰的性命,那麽無厘頭無所謂!王者也是人呢,是咱萬裏挑一精心打造,來的有多不易!這幫孩崽子脫胎換骨一般,都等著大幹一番事業呢,哪曾想竟被當成玩柄一樣戲耍?這不該呀!”


    你是想說你背叛五爺天經地義,還是說?“難道岸傲不是因你而死?你當初沒有背叛岸家?”傅雲空斜他一眼,鄙薄的臉淡然冷漠。


    海株昆一下子泣不成聲:“老奴我,我實在是不知情啊!啊啊啊……”


    這麽多年,海株昆被裏外裏地蒙在鼓裏戲耍又利用,他是有多悔不該當初!


    在他的哭聲裏,傅雲空太累了,爹的壯舉、娘的遺恨、還有你個奴才二十年的隱忍與赤忠、連他兒時曾許下為父報仇的誓言,都不想管,“小魔在哪?帶我去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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