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燒!”


    心兒摔跌下榻,這一瞬她堆積起來的一切都塌了!


    神顏遇熱,自身難保,反噬起來?會生吞了他!若是殘毒又起……


    心兒風一樣飛過去。


    等在樓下的人全慌了陣腳,高燒不退,這可怎麽辦?能想到的退燒藥說了一堆一堆,還有人直接開門衝出去找。


    《予本樓》


    一進門,完了,一切都晚了!


    心兒慢慢走來榻前,小武活脫脫一個剛掀開蓋子的蒸籠一樣,熱氣騰騰!


    就在心兒眼眸中,神顏撕啃小武,在他雪白的裏衣下綻開血花,一朵又一朵……


    心兒就像一個窯匠,看著燙手的瓦器爛在手心裏,支離破碎,片甲不留,卻無能無力。她崩潰大哭卻了無聲息。


    她跪在床邊撫摸著小武的發絲,卻看不清他的臉。


    她知道小武心裏的一切信仰都塌了,他的筋骨是被我一根根敲斷的,是我!


    兩個絕望的人,守在酷暑悶熱的屋子裏,沒等來轟隆隆的暴雨,卻掉進了漆黑黑的心境死穀之中。


    樓下一個個迴來人,買了這樣又那樣的退燒藥,好似全城的藥鋪都被買光了。


    起了灶,熬上藥,樓上還什麽動靜都沒。


    黎成急死了:“怎麽都這會了,還不要冰塊呢?”


    徐寧吩咐:“都搬過來,就摞在這。”又說:“阿成你去前院哄著吧,沒什麽枝節的話,我就不過去了。”


    黎成奔去,班勒也喊:“毛巾也都搬來,摞在我腳前。”


    藥熬好了,人迴來了,物件都齊了,還是沒動靜。


    班勒急了,一個跺腳,被徐寧拽住身子:“再等等。”


    不想予本樓的燈火,此時熄了。


    眾人一驚,班勒脫開手:“還等什麽?”


    靈兒躥上台階製止:“誰都不許去。”


    “那這什麽意思?萬一是意外呢,你不知道嫂子她是在……”班勒做了割腕的手勢,又趕緊拿開:“若有個三長兩短,誰都擔不起,你讓開。”


    所有人都急的往前擠。


    “萬一有危險,心兒一定會吩咐。但她沒,隻是熄了燈,就一定是平安。妄動者堪稱以下犯上。”靈兒英氣十足。


    “要是她暈過去了呢她怎麽說?你一個婦道人家,沒拿過刀棒的,你懂什麽?”班勒急死了,那場麵就他見過,他一千一萬個不放心。


    徐寧一擰眉頭,低聲問:“怎麽會暈了呢?你是說,大小姐有危險?”


    班勒一躲腦瓜不吭聲,聽到的兄弟們向前動了動,一個個搬起冰塊,端了藥灶,抓了毛巾,就是要上樓。


    靈兒退到緩台大喝一聲:“都別動。今日是我在此攔你們嗎?我身後的是什麽?我頭上頂的是什麽?相公沒了,姑爺沒了,但小武還在。你們是告訴全城的人,他武樂書高燒不退、危在旦夕還不夠,此刻還要在這同室操戈嗎?”


    “心兒說了,小武沒事。就算是他有個萬一,你們中的哪一個管事,他親手帶出來的人,不能撐起穆家!可你們現在是在幹什麽?一整個下午了,你們守在這寸步不離,你們怪罪心兒,說她縱有一己私欲她也不該!可就算她有千錯萬錯,該怪罪她的人是武樂書,不是你們成群結隊圍在樓下不信她!”


    是啊,誰都沒想到小武的婚事會被大小姐如此潦草地定了,若是少爺在?哪怕是姑爺在……


    “我知道嫂子辛苦,是我態度不好。”班勒道歉:“可你喊成這樣,她都沒個動靜,這是不是……”


    “那就更是平安!”靈兒篤定:“她今晚會沒事的!所以明日,你們能給子陽院一個清靜了嗎?”


    “怎麽也要等到師父醒,我必須見到他。”


    徐寧也說:“那就等小武醒來,聽他的。”


    “好,那就等。”靈兒放話,靠著緩台坐下去。


    門外窸窸窣窣與屋裏的幹燥悶熱,心兒都不顧。


    她摟著小武的腦瓜,哭夠了,血也放幹了。


    人聲嘁嘰,她聽到冰塊,本是事半功倍的東西,但此刻?神顏比萬毒都烈,用不得。


    她擦拭著小武肩背的潰爛,隻能這樣幹挺過去!


    冰塊,由外至內?沒用了。


    處理血水最拿手的步驟,心兒卻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盯緊他,放心我陪你!


    熄了燈火,外麵起了噪嚷。


    一片漆黑中,隻見心兒幽亮的眸子,熟練地解了衣扣,她脫衣走來,一裸雪白……


    還記得嗎?王者的身子,哪一個都是被掏空的冰窟窿……


    由內而外是唯一解!


    一張床將兩個人的身軀心魂纏裹成一,這種高溫之中心兒運力於胸,好似熊熊大火中的冰塊,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但心兒抱得更緊了……


    夜半,電閃雷鳴。


    床上的二人死死暈成相擁依偎的一團。


    藥也涼了,冰也化了,門外目不轉睛的穆家人矗立在暴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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