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刃相接,巡官急死了,腳下生風。


    從天而降,剛剛那把滴血的利刃正紮在溫顧醇身側,他掃了眼鋒芒,拔劍而起,悲憤交加,我要了你的命!


    可迴身一看,竟是——


    對。就是一張他自己死不瞑目的臉孔倒在血泊中。


    然後就沒了肚腹,再就失了腿腳,斷了手臂,最後是腦袋也……


    連衣服都……


    不見了,那地一片淨光,隻一股牡丹花香隨風而去……


    這種改良難不倒海株昆的,但卻嚇傻了溫顧醇,他瘋了一樣地喊:“啊啊啊啊啊……”


    正此時,巡官到,一眾警員包圍這裏。


    看到的正是,瘋癲的溫顧醇丟掉殺人利器,抱頭蜷縮在牆根,摟緊受害人痛哭。


    不遠處的溫三通像是趕來的也晚了些,一不小心摔跌在那似的,也跟著哭嚎,一拜再拜。


    誰呀?來的這麽快,我還沒嘚瑟一下,我的大少爺呀您看著自己就是這麽死的,有沒有很過癮,哈哈。


    溫三通的腳蹭了兩下那片空地才撲通跪倒。


    兩位巡官相互瞧了眼,太可恨,還是來晚了。


    可他?怎麽不會說話了,這麽個哭法都沒音,展長鬆盯緊了溫顧醇,他蓬亂的頭發紅腫的兩腮該真是被溫格調打了,額頭都磕破了衣衫也不整,的確像被關久了,難道他是好不容易逃出來才一氣之下就……


    展長鬆想了想,示意大家小心他發癲。


    邸盟早都走去巡查現場,一搭眼瞧中溫格調腳前的那個劍洞。


    這個方向?還沾著血漬。


    難道利器不是你一直拿在手上的?


    那剛剛打鬥的是誰?


    邸盟也瞥溫顧醇,先殺了你爹,又與誰毆鬥,可這隻有溫三通。


    邸盟瞥了眼他,撿起利器轉了兩圈,朝他慢慢走。


    溫三通謹慎的很。


    邸盟停在他身側,轉身端詳,又後退一步,又一步,蹲下,起來……


    溫三通心急,眼珠都沒敢動一下,眼淚更是嘩嘩的。


    這空地?會反光呢,邸盟又急著上前,卻突然覺得?不對!


    邸盟趕緊哈哈一笑,抽迴手來甩了甩又撓頭。


    展長鬆看他,什麽時候了你還耍寶。


    邸盟更擺手,沒事的不礙事。


    心裏卻驚,這塊地怎麽還燒手?


    那你為啥不怕?剛才你好像還要……


    邸盟轉身就走,又動了動鼻子,果真,院子裏都沒牡丹花的。那這麽個一人大小的淨光之地難道就是……


    溫三通的確想轉身衝他痛哭,剛要開口。


    哪知那邊展長鬆隻這一個不注意,淪為棄卒的何頌揚就擠出列,向老爺拜了大禮,心中不知是什麽滋味。


    溫顧醇竟真的像瞧著生命曙光似的抓緊他,帶我走,快啊,快。


    何頌揚不解,以為少當家的真是瘋了。


    展長鬆趕緊叫人拉何頌揚下去,又幹脆要帶溫顧醇一起走。


    沒等上人,溫三通急得哭求:“巡官大人,大人呢我家少爺真是瘋癲了這兩日這誰都知道的啊,他怎會有心作案?還就奔著,就老爺,就真的是失手!”


    “您不能像對待尋常犯人那樣抓了他去,這不合理,那我溫宅豈不就完了呀,大人!大人啊您全當是行行好可憐可憐小的,老爺突然辭世,這後事?這後事少爺要是不在,小人真的不知如何是好啊!”


    一聽到這,溫顧醇安靜了,不再掙擰。


    看來求助於誰都沒用了,警察所也一樣,哪裏還能有太平。


    我在,家就在。


    他一點點鬆開手,抱緊爹爹腦瓜又哭,爹,我錯了,我知道了,我不走了,還有小婉我要護著呢,這迴隻要她能活命,我死幾迴都行。


    難得這種一波三折溫顧醇這麽短的時間內就能穩下心來。


    但五爺說到做到,給他上的這一課,搭上一個王者,就是想教會他像狗一樣的活著。


    從此以後,誰人都知,溫顧醇瘋了,把溫家毀了,連親爹都殺了。


    是不是說成死狗有點擺譜呀,那就過街老鼠吧。


    誰會去喊打,五爺可不知道,就是現在收了架勢他還坐不下,一臉晶瑩的汗水中,隻問了句:“好了嗎?”


    盛懷洛緊忙答:“好好好了的。就是那巡官到雖到了,可這個邸盟好像瞧出什麽來了。”


    五爺抬眼瞅瞅:“他都比我強啊,起碼能見著溫格調死不瞑目的樣。”


    盛懷洛一驚閉嘴,什麽話都不敢接。


    “是不是老了,我心都軟了?”五爺又這樣問。


    想當年因溫格調從中作梗,五爺不得不臨時決定對岸嬌痛下殺手時的那個眼神,真的比現在狠太多了。


    但沒辦法,這種恨?是會傳遞的。


    五爺雖沒親手了結溫格調,就是不想想起太多,但他卻是死在親兒子手裏,也算不虧,哦不止,還有溫顧醇呢。


    之所以留他活命,就是要讓他嚐嚐這種眼睜睜隻能看著的恨,每迴都會像血水一樣衝刷起心腸髒腑,卻隻見鮮亮又掏的晶空,你別想抓住又逃不掉,血水還會越來越濃,哪怕全身的根骨都被它啃透,你也還是痛的不願承認,這個仇?你報不了了。


    哈哈,沒人和我一樣嗎?


    那我就把他捏成和我一樣!


    溫格調,你一個陰招要了我妻兒的命去,我就拿你們父子的命來償,咦?他家還有個小丫頭溫小婉,哼,有意思。


    邸盟等不及,迴身擺手:“那個,展頭,沒啥,放人,撤吧。”


    展長鬆驚了,啥時候你都能說出這種話來,一步衝上前。


    卻被邸盟推了迴來,擠眉弄眼:“快快快走了,我說沒啥就沒啥,我的片我說的還不算,有啥都衝我來!哎你,幾更了你讓不讓人睡?家務事沒看出來啊?跟個瘋子你還,哪條王法上寫著能逮捕他,說不上來了吧?哎手撒開你。撤。快點。都跟上。”


    何頌揚還來衝邸盟使眼色,要不要我留下來探一探。


    邸盟也同樣推他一把,你個犯人好吧,連自由都沒,你還找事,想來又踹上一腳,快走。


    大家夥也就又烏泱泱地出來了。


    可出了門展長鬆就不幹了:“那個地方肯定有場惡戰……”


    “你閉嘴聽我說!”邸盟嚇得後怕,聲音小的很,又仰頭瞧了下四周,擺擺手叫大家夥一起走,別掉了隊。


    “對。惡戰。眨眼之間。你我都聽到了。但不是溫顧醇。而是溫三通。就那個地方,他兩腳下麵,該是個人,但不知為啥,沒了。”


    “什麽?”展長鬆聽來心驚。


    邸盟還偷偷摸摸地說:“而且他知道我發現他了,就他那一扭頭,我都能感覺到殺氣……”


    不知道是不是頭迴當人,這一點還真得算溫三通暴露了。


    展長鬆聽來更急,拎他到臉前,怒懟:“那你還說撤?不行。迴去。救溫顧醇。”


    “不行,他身上帶著毒藥呢,就牡丹花味兒的。出了這麽大的事,溫宅外麵都得藏了他的人,說不上有多少呢。這要是硬來?裏外圍攻,他小手再一撒,咱兄弟們就都沒了!”


    展長鬆還不幹,邸盟捏住他兩肩,哄勸:“你別急。你想啊。為什麽他是先弄瘋了溫顧醇,才借刀殺死溫格調呢?他自己說的呀,溫家需要留一個家主任他擺布。”


    “這個叛徒!他到底被誰收買了?”展長鬆一想更來氣:“嚴程肖駱四個宅子的貨箱就有過一迴這種事,可都沒牡丹花香……”


    邸盟一聽,可算鬆手,拍拍自己小胸脯:“哎呀你都經曆過一迴了,真是的,嚇得我怎麽都忘了,剛才還非說我兜著。”


    展長鬆閉嘴,瞪眼瞧他。


    邸盟尷尬一小下,又服:“那個,兜著,我來,行了吧。”


    展長鬆巴不得踹他一腳:“快點走,跟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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