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主。”


    吳王渡略一躬身開始了奏報,其他人都好奇的看著吳王渡。


    一般朝會第一個站出來奏報的應該是邊關的軍情。


    可吳王渡卻打破了規矩,國主剛坐下就開始奏報。


    “我關山戰船雖大,卻沒有火器,可如何將火器置於戰船,臣苦思良久也未得知。幸而工部郎中袁釗不辭辛苦,晝夜研習,繪出兩種新式戰船。”


    “大者名為風帆戰列艦,上下三層甲板。長21丈,寬5丈,可置火炮120門。需耗2500棵橡樹及七萬斤鋼鐵。一次出航就能攜帶半年的補給。”


    “小些的也能安置四十餘門火炮。臣以為虜人雖滅,水師卻不可廢。水師不僅能讓我關山的軍旅從海上奇襲,更能為我關山日後遠航早做準備。臣聽聞海外有弗朗機,有鄂圖曼。”


    “誰知道海外還會有多少國度,他們又是敵是友呢?他們會不會乘坐戰船來我關山耀武揚威,會不會像虜人一樣沿海劫掠。戰船打造不易,非十數年不可得,臣請國主早作圖謀。”


    實際上吳王渡也隻是說給其他人聽,洛國主當然知道該不該打造。


    吳王渡要的隻是國主當眾對袁釗的封賞。


    吳王渡開始閉目養神,洛晚風和北海衛的一些將軍也出班奏報。


    畢竟戰船出來了是給北海衛用的,而洛晚風雖然不知道吳王渡發什麽神經,卻覺得吳王渡肯定沒錯。


    而一些禮部的官員也出班奏報,那日鄂圖曼的巨型火炮雖然沒有發射,可那巨大的外形卻給了在場的官員巨大的震撼。


    他們一點都不懷疑海外會有敵人,會帶著能放進一個成年人的大炮轟開關山的國門。


    畢竟那些人是番邦,而番邦就代表著野蠻,代表著和虜人一樣的侵略。


    很快爭吵聲就停止了,吳王渡也有些感謝鄂圖曼人來的及時,和他們帶來的那些中看不中用的巨型火炮。


    “敕工部郎中袁釗為工部右侍郎。賞錢五千貫,緞百匹。”


    吳王渡本想給袁釗爭取個更高的職位,可工部好像目前也隻有一個右侍郎空缺。


    不過目的也達到了,一個26歲的正三品大員,月俸60兩。按照吳王渡的理解,月俸五兩以上就可以為所欲為。


    吳王渡對錢財的要求確實低,雖然在某些方麵花起錢來比誰都豪放。


    更何況關山未來推平中州以後,一個正三品的含金量可真的不低了。僅次於吳王渡和洛晚風,這兩人已經是年輕一輩中位極人臣了。


    搞得現在全天下都在說關山現在喜歡要青年才俊。


    下朝後,袁釗跟在吳王渡身後。這也是吳王渡授意的,而吳王渡身旁就是洛晚風。


    往日就有吳王渡結黨營私的傳言,甚至有人還列出了一份軍中的名單,今日吳王渡更是一點不遮攔。


    “哥,你到底想幹嘛啊?戶部真的拿不出那麽多錢了。”


    洛晚風實在有些不理解,關山哪還造的起新式戰船。好不容易北海衛捕鯨練鯨油什麽的得了許多錢糧,卻全都砸到了南征上。


    “我沒說要造啊,一艘風帆戰列艦光是大型艦炮耗費的銅料和人力就抵得上千門重型加農炮。慢慢磨嘛,一艘戰艦十年能造好就不慢了。”


    “最主要的是我徒兒的婚事。妹子,來,商量個事。”


    吳王渡拉過洛晚風開始了計劃的第一步,三天之後新一期的邸報裏就多了一個專欄吹噓袁釗。還別有用心的加了一句什麽一心為公,年近而立卻未曾娶妻。


    等到邸報擴散到全關山後,吳王渡又帶著兩人一起去了趟李子涵家的茶館,還沒進去就聞到一股好大的怨氣。


    李子涵的老丈人在大堂說書,曉曉坐在掌櫃的地方打著算盤,王元智在一旁幫忙。


    “哎喲,吳大人。快請進,二樓給您留了雅間。最近還來了幾個中州的姑娘,我給您喊來唱個曲。”


    曉曉一看到吳王渡就熱情的出來相迎,腹間微微隆起,體態也豐盈了許多。吳王渡不禁感歎再不娶妻,別人家的孩子都會打醬油了。


    “哎喲,曉曉,你快坐。我還不知道呢,什麽時候孩子出世了給我知會一聲,我這個做叔叔的要送份大禮。”


    吳王渡被迎到了二樓,幾個姑娘開始出來伺候,吳王渡卻有些抗拒,沒別的,早知道不帶洛晚風了...


    “大人放心,這些都是清白女子。而且是中州來的,沒有那些事。咱家做生意肯定要遵紀守法。”


    吳王渡當然知道這些是清白的,實際上吳王渡不是太反對這些事,反對的隻是逼良為娼。


    曉曉立馬就看懂了吳王渡的意思揮退了那些女子,換成了小廝。


    端上了茶水和果盤,沒有了鶯鶯燕燕卻剛好能聽到老丈人慢悠悠的說書聲,吳王渡越發覺得自己老的隻想退位安享晚年了。


    “王元智,你去下邊招唿吧。這裏有我就行。”


    嗯,挺好,吳王渡就缺一個這麽識大體的正房夫人,就是不知道李子涵有沒有對王元智下手。


    “大人,您可不常來啊,今天來是?哦,這位是袁侍郎吧,失敬失敬。”


    “讓我猜猜,袁侍郎尚未娶妻,吳大人莫非是想做媒人嗎?正好我家小妹也尚未婚嫁。”


    臥槽,吳王渡突然不羨慕了,李子涵活的怕是很艱難啊。


    這曉曉一眼就看穿了吳王渡的來曆,還順便把王元智給推出去了。李子涵要是知道,不得氣的背過氣去。


    “嫂子真是慧眼蘭心,我今天來就是為我這愛徒來的。今年二十有六了,他家又是單傳,愁的我覺都睡不著了。”


    吳王渡又歎了口氣。


    “哎,我這徒弟啊。哪都好,就是太清高了。”


    “這不,前一段國主剛賞了五千兩和百匹綢緞。這孩子就拿出來了半吊錢請我這個師傅喝了兩壺果酒,剩下的一股腦全扔到北海那邊準備新建的灌井裏了。”


    實際上吳王渡也不知道那些錢去哪了,隻是袁釗這人平時就沒少幹這事。一直以來就算隻拿俸祿都不至於這麽清貧,可這孩子都沒怎麽攢過錢,一有錢就捐了出去。


    別人都上下伸手貪汙款項,袁釗就不一樣,頂著戶部撥下來的款項,誰敢貪一文錢都要上奏折彈劾。也難怪會被中州趕過來...


    現在還是清貧,隻不過不捐錢了,錢都攢著準備娶希兒,按照吳王渡的估計最起碼得再攢個三五年。


    曉曉立馬對袁釗肅然起敬,原以為邸報說的過分了,現在想來一點都不過分。


    實際上曉曉是因為在關山城呆的久了,如果多去那些大興土木的地方就知道袁釗在那些民工心裏的聲望。


    吳王渡接著歎氣,拉過袁釗的手,擺出老父親一般的關心。實際上在座的隻有洛晚風比吳王渡年齡小。


    “現在的女子啊,不是我說,嫌貧愛富的太多了。有的就算姑娘家挺好,可家裏人卻總是挑三揀四。我這徒兒別人都想著身份高貴,怎麽著也得大辦特辦。”


    “可我這徒兒卻不想娶那些太過愛慕虛榮的女子,說出來嫂子你別笑話。”


    曉曉豈止是沒笑話啊,如果袁釗這些是真的話,比吳王渡可要受歡迎多了。古人都喜歡那些正經嚴肅清廉並且溫潤如玉的正派人物。


    而吳王渡卻太過血腥,好多人都穿著吳王渡什麽三頭六臂,五大三粗,實際上吳王渡至今的長相,還沒脫離小白臉的範疇。


    “嫂子,其實就是窮。”


    吳王渡說的特別認真,少有人能把窮說的這麽嚴肅認真而且不怕人笑話。


    “我徒兒掏不起太多的彩禮,娶不起太好人家的姑娘。就算是一般人家別人也想著我徒兒有錢,實際上我徒兒真的沒錢。就想著讓嫂子你幫忙介紹個不嫌棄我徒兒窮的。”


    “當然啊,我徒兒雖然窮,但絕對不會虧待人家姑娘。現在好歹也是正三品,就算管不住手還是往外捐,也能留下個二三十兩的月俸。”


    吳王渡用了極大的克製力甚至掐自己大腿才沒笑出來,洛晚風已經把頭埋在了吳王渡的身上,顫抖不已。


    袁釗則是恨不得挖個地洞,早知道就不拜托給吳王渡了,這都哪跟哪啊。自己想娶的是希兒,不是隨便找一個啊。


    曉曉的表情很複雜,有不可思議,還有著可憐以及鄭重。


    “大人,民女曉得了。民女這就去幫袁大人尋摸個好姑娘。”


    “等等。”


    吳王渡一巴掌拍在了袁釗的手上,把袁釗嚇了一跳。


    “孽徒,你才氣逼人,為師也不得不承認你是百年才出一個的巨匠。往日裏你每做出一樣東西,朝廷就給你幾百兩銀子賞錢,你全都拿去捐了。”


    “你給我立誓,以後不管是俸祿還是賞錢都給我留下來最少一半。”


    “師父,我。”


    袁釗低下了頭,不知道是入戲了,還是這傻孩子以前真的全捐出去。吳王渡都是聽說的,最主要的根據是袁釗平日裏對自己的吃穿用度堪稱摳門。


    “大人,大人,算了,人各有誌。袁大人誌向高遠,一片冰心,像民女和外人都隻能仰望。”


    曉曉連忙拉住了吳王渡,卻也不知道怎麽安慰袁釗。


    隻覺得這世上好人難做,自己家這個茶館和在關山的宅子還都是吳家出的,就是因為吳王渡不想讓李子涵監守自盜自毀前程。


    像袁釗這種人真的少見,鐵頭娃和斤斤計較的性格讓很多同僚都不勝其煩。


    可沒人會說袁釗是壞人之類的,就連私底下抱怨時都會覺得自己才不是東西。這就是人格魅力。


    “哦,對了,曉曉。現在我徒兒和我住在一起,媒人來了就去我家吧。吳家商會知道吧?”


    “知道知道,這誰會不知道。”


    “那就不叨擾了,我徒兒太窮了,怕是沒幾個姑娘家願意。麻煩你了啊。”


    “沒有沒有,大人你言重了。民女一輩子最敬佩的就是袁大人這種。”


    曉曉都覺得自己有些暈,到底是這世界太瘋狂,還是吳大人的世界觀太扭曲。月俸60兩成了窮鬼,還要專門來拜托自己。


    吳王渡沒有再讓曉曉相送,雖然剛踏出門檻就聽到曉曉好像在問王元智有沒有相中袁大人。


    兄弟,你信我,這事和我沒關係。


    吳王渡帶著兩人在街上閑逛,接受著路人的注目禮。隻怪吳王渡太浮誇,沒有穿常服,身著飛魚服腰間還挎著苗刀。


    而身旁的洛晚風雖然隻是穿著素雅的淡藍長裙卻比吳王渡還引人注意,不隻是長相柔美,更重要的是洛晚風可是許多人的青天大老爺。


    而袁釗的知名度也不低,邸報上的畫像,當時找的是這個時代為數不多的寫實派畫師。


    袁釗雖然常年和民夫呆在一起顯得皮膚黝黑,五官也一般。可越是這樣,越讓人生出一股對“海瑞”這類人物的敬佩之情。


    吳王渡也沒別的用意,隻是多給袁釗點曝光度,順便告訴天下人,袁釗背後有洛學士和吳王渡撐腰,以及吳家商會。


    隻不過把很少有人把吳家商會和吳王渡聯係在一起,因為吳王渡沒有和中州的闊少爺一樣到處花天酒地。甚至有傳聞說吳王渡是次子不繼承家業,吳王渡也懶得解釋。


    三人就這麽一路漫無目的的轉悠,而曉曉也把袁釗想要尋個好姑娘的消息擴散到了各個街巷。這時代茶館裏的消息比天子詔書傳的都快。


    各方人馬紛紛出動,當吳王渡迴到家門時,馬管家都急得跳腳了。


    “少爺,您可算是迴來了。老奴怎麽沒聽說過這事啊,現在大堂裏來了好多的媒人,李大人的內人也在。”


    吳王渡領著兩人坐到了主位上,曉曉揉著腰起身介紹。


    “吳大人,這位是城東王婆,這位是城西張阿姨,這位是文淵閣的李老媽子...”


    吳王渡真沒想到就連城外隸屬於禮部的文淵閣也來了個老媽子。一家官府的酒樓或者說驛站卻起名叫文淵閣,洛國主對那些隻會四書五經的讀書人可真是厭惡到了一定地步。


    幾個鶯鶯燕燕的小姑娘一隻手拉著另一隻手的小拇指,不時還用香扇捂臉。脂粉和姑娘家們特有的香氣都快讓會客廳醃入味了。


    曉曉先拉著王元智介紹,吳王渡真沒想到曉曉要來真的。


    “這位是虎賁後衛指揮使李子涵李大人的妹子,年16。吳大人你看。”


    吳王渡連忙把袁釗推到台前。


    “徒兒,怎麽樣?婚姻大事還是要你自己做主,現在關山不興包辦婚姻了。”


    “為師知道你清廉,不願意為師送禮太重,可好歹我也是你師父。長者賜,不可辭。馬管家,取一副首飾來,拿中州小皇帝當初大婚的那一套。”


    小皇帝大婚用的是什麽吳王渡不知道,馬管家卻懂得吳王渡的意思。拿來了一個古色古香的木盒。


    看上去不甚華貴,裏邊的首飾吳王渡也很熟悉,因為這都是當初虜人寶庫裏拍賣所得,欣兒也有一套。


    吳王渡的傷心事又被勾起,卻又立馬被隱藏了起來。幫著靦腆到說不出話的袁釗主持“選妃”。


    競爭效應,很簡單的道理,袁釗卻做不出來,效果也著實不錯。


    僅僅三日之後袁釗的婚書就交代了戶部。希兒倒追袁釗,早幹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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