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去看看小吏拿來的去年各地衛所征調民夫的軍費,和往年的對比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麽出入。”


    “九言哥,你幫著我哥也看一下,主要是看邊關的地方,那裏監管不力,別出了什麽蛀蟲。”


    吳王渡的屋內熱火朝天,洛晚風趴在如山堆積的宗卷前看著這個國家的每一項數據,每覺得有哪裏出了問題,就會讓洛幕和張九言兩個人痛不欲生。


    兩個小吏抬著一個裝滿冊子的木箱放在了張九言和洛幕的麵前,張九言頭都大了。


    “洛幕,你說你妹子怎麽就那麽拚,今天不是休沐麽,我還想休息呢......話說咱們為啥要聽她的話。”


    洛幕卻早已習慣,拿出冊子開始對比著往年的軍費,聽到張九言還有心情抱怨瞥了張九言一眼繼續搜索著每一項數據。


    “大概是,我太寵我妹子了。你們倆也寵,小內閣就咱們五個人,白妙音,她使喚不動。”


    張九言也隻好無奈的當起苦力,好在關山的這些東西一向被整理的井井有條,於瑞芝雖然看似和善,但如果哪個小吏在這方麵出錯一定會被罵的狗血淋頭。


    翻來翻去,張九言也沒看出太多的東西,無非就是記錄著某年某月征調了多少民夫,花費了多少銀錢,那些武夫也不是傻子,真要是貪汙也不至於在這上邊留下證據。


    張九言忙裏偷閑朝吳王渡看去,發現這小子竟然坐在那裏拿著一本奏折閉目養神,白妙音還在後邊捏著肩膀,頓時火不打一處來。


    “洛幕,你看,吳王渡那小子怎麽就能偷懶,世子還給他當捶腿丫鬟,你妹妹將來咋整?”


    “他啊,他在忙北苗的事呢。北苗的軍情如今都壓到他一個人身上了,一句話可就能決定數千人的生死。”


    “哦,對了,北苗好像今天有捷報,說什麽斬首過萬,繳獲糧草軍械無數,估計是在想怎麽封賞吧?”


    吳王渡突然把手裏奏折扔到地上,臉上寫滿了氣急敗壞,把送軍報的軍士嚇了一跳。


    “他媽的,怎麽就能這麽無能,都是吃幹飯的嗎?我不是說了要再緩一緩嗎?為什麽急著收口袋!才斬首一萬人!”


    兵部的兩名侍郎今天也在,小心翼翼的看著吳王渡陰晴不定的臉,本來這兩人都對吳王渡不服氣。


    畢竟能爬到兵部侍郎那也是十幾年官場打磨出來的,怎麽會服一個半大小子,可於瑞芝和洛國主都放話了,那也沒辦法。


    最主要的是這個年輕人的計策條條堪稱神來之筆,往往命令隻要下達就可以等著傳來捷報,今日還是這個年輕人第一次這麽氣急。


    白妙音在吳王渡肩上的手勁突然加重,吳王渡疼的扭來扭去,隻好求饒。


    “師姐,我錯了,我不是罵你娘親啊,那個他媽的是語氣助詞。”


    吳王渡帶著白妙音來到了這個占了屋子一半地方的沙盤。


    “師姐,你看。前些日子我不是讓北苗假裝撤出,然後殺個迴馬槍嗎?你來看,西邊這個是他們叫做南平的城池,東邊的叫做南安的城池。”


    “上一次的軍報說有上萬騎軍出城,我已經告訴他們那些是先鋒部隊,讓他們等三天繞過去吃掉後方的步軍。結果他們就這麽傻愣愣的衝了過去。”


    “還有,他們竟然繳獲了大量的糧草,我雖然沒說,可他們連堅壁清野的道理都不懂嗎?他們這是放著讓他們去劫掠附近的百姓,再把百姓的搶迴來。”


    “這和直接去搶百姓有什麽區別?”


    白妙音粗略的對比了一下


    “師弟,你別急嘛,最多也就是這兩座城周圍的兩三百裏百姓有些損失,可別的不是還好好的嗎?”


    吳王渡指了指北苗那塊總共也沒多大的平原地區。


    “兩三百裏?那你有沒有想過,北苗北部全是山區,百姓大多都住在中南部的平原上。而且越靠近城池,百姓就越多。”


    “難道你想讓一場仗打完剩下的是個滿目瘡痍的北苗嗎?”


    “備馬,我要去見國主!”


    門口站著的兩個侍衛聞言小跑著去牽馬,心情激動不已,這是要打仗的節奏,關山久無大戰,看著饞人的軍功卻無報國之門,跟著這個吳大人還真是跟對了。


    “師弟,你這是要?”


    “我要去救火!”


    吳王渡的臉上依舊布滿了焦急,上馬就走,也沒等後邊大聲唿喊的侍衛。


    北苗的情況並沒有想象中那麽簡單,那可是二十萬的禁軍,根本不是什麽軟柿子。


    先前也隻是因為群龍無首才會節節敗退,北苗一共才15萬人,而且還都是新兵,想包圍20萬人,誰包圍誰還不一定呢。


    如果能按照自己最開始的計策進行,充分利用禁軍情報短缺,畏首畏尾的心理,分割包圍,逐個擊破,那還有的打。


    就算是禁軍反應過來退迴城裏,也可以假裝撤退,殺個迴馬槍,再騙開城門,也還行。


    畢竟冷兵器打仗全靠士氣,別說二十萬人了,兩萬人都不一定能展開,人多的優勢並不一定有用。


    可如今全完了,十五萬人是不可能完全在兩三百裏外圍住的,那些跑出去的斥候就會告訴城內的守軍,苗人隻有十餘萬,還全是新兵。


    洛晚風抓著冊子的指節用力到發白,洛幕細心的察覺到這一幕,跑來小聲安慰自己妹子。


    “妹子,你別想太多。吳王渡多半不是為了那個什麽狗屁世子,北苗的戰事不也是於閣主安排給吳王渡的嘛。”


    洛晚風搖了搖頭,


    “哥,我沒事。我沒生氣啊,他要去就去嘛,又不是第一次去了,咱們也有事情做了。”


    洛晚風搖了搖手中的冊子,上邊寫著鮫珠城水師衛所。


    “哥,我剛才讓你們翻看那些就是因為我發現了這個,你看這個鮫珠城,這幾年征調民夫的費用竟然一模一樣,你說這是不是有鬼?”


    張九言也聞聲過來,看了之後也不禁失笑。


    “原來還真有這樣的蠢貨,再怎麽樣也不能每年的花費都分毫不差吧,定是有蛀蟲。”


    張九言巴不得趕快解脫,白天去朝歌雲夢上課,晚上還要看冊子的日子張九言實在是受不了了,看見有機會,馬上開口。


    “妹子,我替你去跑一趟?”


    還在研究著沙盤的兵部侍郎聽到了這邊的動靜,立馬過來。


    “嗯,張大人,這個事急不得啊,要慎重。我關山一向軍政督分離,這事按說是歸我們兵部管,但是派人也要派督查院的。”


    “而且,在下直說了吧。吳大人是正經的內閣學士,如果是他去那毫無問題,不管是督查院的還是地方上的提刑司都要全力配合。”


    三人的表情都有些難看,雖然說的是實話吧,可這種手無實權還順便被嘲諷的感覺確實不好受。


    洛幕看不慣有人這樣冷嘲熱諷。


    “那我妹子不是前些日子幫著修改了那麽多條例,處理了那麽多的冤情嗎?”


    兵部侍郎莞爾一笑,對這幾個小子,還是不用那麽客氣的,明眼人都看出吳王渡前途無量,這幾人也就是受到了吳王渡的緣故才能進什麽小內閣,將來為了避嫌形成派係怕是連官職都不能有。


    “那是因為那些條例都過了於大人的眼,有於大人的印章,那些冤情,恕在下直言,隨意一個提刑司的按察使每天都得處理幾件。”


    “多謝侍郎大人提醒,那我這就去向於大人請命。”


    洛晚風拿起冊子走出房門,最後還是忍不住迴頭說了一句。


    “侍郎大人,您已經老了,我不和您計較,未來會如何,誰說的清呢?我們這些年輕人沒別的優點就是年少輕狂,受不得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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