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興趣,你走吧。”


    葉修的聲音淡淡響起,不帶一絲波瀾。


    江映月聞言,整個人仿佛被定住了一般,眼睛瞪得圓圓的,滿是不可置信地望著葉修。


    “葉公子,這可是多少人夢寐以求,一步登天的機會,您難道真要拒絕?”


    江映月不甘心地追問道。


    她滿心以為葉修不會拒絕,可是沒想到他拒絕得如此幹脆。


    葉修輕輕搖了搖頭,目光平靜:


    “郡主,請迴。”


    江映月還想再做最後的努力,深吸一口氣,道:


    “是我的不夠誠意嗎?


    條件,您可以任意開。


    究竟是什麽原因讓你如此堅決地拒絕?”


    葉修再次搖頭:


    “我說過了,沒興趣,就這麽簡單。”


    “就這麽簡單?”


    江映月不相信有人會如此生性淡然。


    會拒絕如此之富貴?


    一旁的侍女見狀,輕輕拉了拉江映月的衣袖,低聲勸道:


    “郡主,既然他不願意,那就算了吧。”


    江映月無奈地輕歎一聲,緩緩站起身,走向大門。


    她的手剛觸碰到大門,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喧鬧聲。


    門一開,隻見十幾名孩童恭恭敬敬地站在門外。


    純真的眼神中充滿了期待與敬仰。


    其中一個小孩鼓起勇氣,上前一步道:


    “我們是來找葉先生的,請問葉先生在嗎?”


    江映月轉頭看向那些孩童,驚訝地問道:


    “你們找他做什麽?”


    小孩們異口同聲地迴答:


    “找葉先生傳授我們武藝。”


    江映月一臉愕然。


    這個葉修,寧願窩在這個簡陋的地方,耐心地教導這些孩童,也不願意接受她提供的那個可以一步登天的機會。


    這一刻,江映月似乎明白了什麽。


    她輕輕點頭,對孩童們說道:


    “葉先生就在這裏,你們去找他吧。”


    隨後,那些孩童歡唿雀躍地湧入院子。


    站定後,他們齊齊向葉修行禮,稚嫩的聲音整齊劃一地響起:


    “拜見葉先生!”


    葉修微微一笑:


    “我昨天教你們的,你們都學會了嗎?”


    話音剛落,孩子們紛紛迴應。


    有的孩子自信滿滿,說學會了。


    有的孩子則低下了頭,聲音細小如蚊。


    葉修一一看在眼裏,心中暗自點頭。


    江映月輕輕搖頭,對著身邊的侍女,輕聲說道:


    “我們走吧。”


    說完,江映月轉身,邁開步子,緩緩離開了院子。


    葉修也並未在意。


    曆來皇權爭鬥,都兇險無比,一步走錯,萬劫不複。


    自己何必去趟這個渾水呢。


    一步登天,看似美好,對他而言,也不過是過眼煙雲。


    隨後,葉修將視線投向了眼前的孩童們。


    “你們可不要說謊。我今日可要檢查你們。誰要是說謊了,那可要打手心。”


    葉修負手而立,宛如一位嚴師。


    頓時,院子內的小孩臉色各異。


    ……


    ……


    數日後。


    院內。


    “葉公子,您的計策已經奏效了!


    張勝和周頃之間已經產生了間隙。


    據說前天他們還差點動手,場麵一度十分緊張。”


    瘦猴恭敬地站在葉修麵前,稟告道。


    葉修淡然一笑,輕輕點頭,道:


    “看來時機已經成熟了,你讓飛天豹去找周頃。


    這次不要光喝酒吃飯了,讓他拉攏周頃。”


    瘦猴連忙點頭,神色肅穆:


    “我明白了,葉公子。我這就迴去稟告大當家。


    我們大當家也不是毫無準備,他已經在虎鯨幫內收買了一個人。


    此人能夠挑撥張勝和周頃的關係,能在關鍵時候發揮作用。”


    “如此一來,勝算就更大了。”


    葉修笑了笑。


    他倒小看了飛天豹,沒想到他還有如此心計。


    “是的,那我先迴去了。”


    剛轉身欲走,瘦猴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麽,腳步一頓,又開口道:


    “葉公子,您可還記得那個郡主?”


    “自是記得。她不是早就離開了嗎?”


    葉修微微一愣。


    瘦猴麵色一凝,歎道:


    “剛剛傳來消息,她的船在經過上清城時沉了,如今生死未卜。”


    “沉了?”


    葉修眉頭猛地一皺,眼神中閃過一絲驚訝。


    瘦猴繼續說道:


    “據說一船的護衛都被殺了,現場慘不忍睹。看來她是在劫難逃了。”


    葉修輕輕歎了口氣,似乎有些感慨:


    “世事無常啊。沒想到,她居然死了。


    這自古爭奪皇權乃是極為兇險之事。


    稍有不慎,便是滿盤皆輸。”


    瘦猴讚同地點點頭,道:


    “誰說不是呢。


    這楚王正競爭大寶之位,乃是非常時間。


    她卻在這個時候,南巡看望自己的外公。


    她在外,難免會被一些有心人所惦記了。”


    葉修麵無表情,揮揮手,道:


    “你下去吧,繼續留意虎鯨幫那邊的動靜。


    有任何消息,隨時向我匯報。”


    瘦猴點頭,轉身離開了。


    ……


    ……


    破廟。


    夜色深沉。


    冷風穿堂而過,帶著刺骨的寒意。


    江映月坐在廟中的一塊殘破石階上,一臉沮喪。


    侍女小翠手捧半塊幹癟的綠豆餅,輕輕地將餅遞到江映月麵前,道:


    “郡主,吃點東西吧,保存體力要緊。”


    江映月一臉憔悴,雙目無神,哪有半點曾經的傲慢。


    “我沒什麽胃口,心裏亂得很。”


    她的目光轉向一旁的嚴師傅。


    他的胸口血跡斑斑,臉色蒼白。


    “嚴師傅,你沒事吧?”


    江映月輕聲問道。


    嚴師傅睜開渾濁的眼睛,聲音沙啞:


    “郡主,老朽還能撐得住。但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必須盡快離開。”


    江映月的眉宇間愁雲更濃:


    “可是我該相信誰?我身邊暫無護衛,如何能安全迴到鎮南城?”


    嚴師傅眸子陡縮,沉吟道:


    “郡主,那個葉公子或許可以信得過。


    他既不願接受您的招攬,說明他心性高潔,不易被外物所動。


    我們不妨折返迴青玄城,請他護送你迴鎮南城。”


    江映月眼神微亮,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稻草。


    突然,廟外突然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一股殺意彌漫過來。


    嚴師傅的耳朵微微一動,臉色驟變:


    “不好,那些人追上來了!郡主,你快走,我來攔住他們!”


    說著,他強忍著傷痛,掙紮著站起身,準備迎戰。


    江映月的心猛地一緊。


    她知道,這一刻,她必須作出選擇。


    是不是該去找葉公子?


    還是跟侍女一起前往未知的前方?


    “郡主,沒有那麽多時間考慮了?你快點去青玄城找他!”


    嚴師傅大聲喝道。


    “我現在就去。”


    江映月咬緊牙關,當即決定。


    ……


    ……


    “不好了!葉公子,虎鯨幫那邊出事了!”


    這天晚上,瘦猴急匆匆地過來稟告。


    葉修此刻正低頭讀書,聽到瘦猴的匯報,緩緩抬起頭,淡笑道:


    “哦?虎鯨幫發生了火並?周頃被人圍攻,隨時可能殞命?有意思。”


    “是啊,葉公子,您說該怎麽辦?”


    瘦猴連連點頭。


    葉修輕輕一笑,站起身來,目光如炬:


    “瘦猴,你立刻去通知飛天豹。


    立刻召集所有人,前往碼頭。


    我們一起去看看這場好戲。”


    “是,葉公子!”


    瘦猴眼中閃過一絲興奮,連忙轉身去執行命令。


    碼頭上。


    夜色如墨。


    江風帶著潮濕的氣息撲麵而來。


    虎鯨幫的大當家張勝,一臉怒容地站在人群前,身後跟著一群手持棍棒的幫眾。


    他們將二當家周頃及其數十名親信團團圍住。


    氣氛凝固,仿若一根弦,即將斷裂。


    “周頃,你這個吃裏扒外的東西!竟然敢背叛我,勾結外人!”


    張勝聲如雷鳴,在夜空中迴蕩。


    他的眼神中怒火滔天,仿佛要將周頃生吞活剝一般。


    周頃咬著牙,否認道:


    “大當家,你我兄弟多年,我何時背叛過你?


    你有什麽話,不妨直說,何必汙蔑我?”


    “汙蔑你?哼,證據確鑿,你還想狡辯!”


    張勝怒喝道。


    周頃深吸一口氣,眼神堅定地望著張勝,大聲說道:


    “大當家,你說我有證據,那就請將所謂的證據拿出來,讓我心服口服!”


    張勝冷哼一聲,目光轉向身旁一個滿頭癩子的壯漢,沉聲道:


    “癩子頭,把你看到的都說出來。”


    癩子頭點頭哈腰,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樣,站出來指著周頃道:


    “我多次看到二當家跟飛天豹他們見麵,這事兒可假不了。


    一定是在暗中商量什麽陰謀詭計,對付大當家的。”


    周頃搖搖頭,怒斥道:


    “我們隻是偶爾碰麵,吃個飯,喝喝酒,敘敘舊而已,哪有你說得那麽不堪?”


    癩子頭眼神中滿是嘲諷,道:


    “當我是瞎子嗎?我都看到了。


    前天你們又在望山酒樓喝酒,我可是聽得清清楚楚。


    飛天豹對你各種拉攏,還說要將城東的一成收益給你個人。”


    周頃眉頭緊鎖,朗聲道:


    “我都拒絕了!我跟飛天豹之間清清白白,根本沒有你說的那些齷齪事兒。”


    張勝烈日般雙眸露出兇狠:


    “哼,之前你就想答應他們!我看你是跟他們早就暗通款曲,狼狽為奸了吧。”


    周頃臉色鐵青,怒視著張勝,一字一頓地說道:


    “大當家,你這樣無端指責,我周頃不服!


    若是沒有確鑿的證據,休要汙我清白!”


    張勝冷笑連連,道:


    “證據?哼,癩子頭親眼所見,難道還不足以說明問題嗎?


    你休要狡辯,今日定要讓你付出代價!”


    言罷,他揮手示意身後的幫眾上前。


    突然,周頃身邊有一位幫眾挺身而出,高聲喊道:


    “兄弟們,誰對你們真心好!你們都要想清楚了!”


    這位幫眾身材魁梧,麵容堅毅,目光掃過周圍的眾人,繼續說道:


    “二當家,可對你們不薄。可是大當家呢。


    自從大當家上任以來,大家的日子可是越過越差了。


    他剛上任不久,就跟過江蛟談崩了。


    不僅導致我們收益銳減,還讓兄弟們跟過江蛟的人馬廝殺,折了三十幾名兄弟!


    那可是我們的手足兄弟啊!”


    他的聲音如重錘敲擊人心。


    周圍的幫眾開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顯然,有所觸動。


    那人見狀,繼續高聲說道:


    “後來,他又跟匯東商行的人起了爭執,導致我們貨運量變少,收入大減。


    兄弟們為了幫派出生入死,卻連口飽飯都吃不上!


    現在,他貪心不足,又想要搶奪魚龍堂的地盤,遲早會引來一場大戰。


    難道兄弟們還要替他這些魯莽的決定陪葬嗎?”


    周圍的幫眾開始低聲議論。


    有人搖頭苦笑。


    有人甚至開始點頭認同。


    有人挪動步子後撤。


    ……


    這一幕,落在不遠處葉修的眼中。


    葉修衝飛天豹一笑,道:


    “這是你安排的?”


    飛天豹點頭一笑,道:


    “正是。”


    “此言一出,虎鯨幫,人心頓散了。”


    葉修負手而立,眼神帶著一絲感慨。


    此刻,張勝的臉色變得鐵青,怒視著這位幫眾,眼中閃過一絲殺意。


    這位幫眾卻挺直了腰杆,繼續說道:


    “兄弟們,我們都是為了生活才加入的虎鯨幫。


    我們不求大富大貴,隻求能夠安穩度日。


    現在,大當家如此作為,已經讓我們陷入了困境。


    我們不能繼續這樣下去了!


    他根本不配成為我們的大當家!”


    “好啊!好啊!周頃,看來你早就對我不服了。不然也不會讓侯三炮說這些話來煽動人心!”


    張勝冷冷道。


    周頃眼神一寒,道:


    “張勝,若不是我當年辭讓大當家之位,你以為你能坐得上這個幫主之位?”


    張勝臉色鐵青,怒喝道:


    “你這叛徒!竟敢如此囂張!給我上!拿下他!”


    話音一落,周圍的幫眾竟然無一人上前。


    他們或是低頭沉默。


    或是交頭接耳。


    已不再聽令。


    這一幕讓張勝氣得發狂。


    他緊握著手中的雪花斧頭,斧頭在月光下閃爍著寒光。


    眾人麵露懼色,不禁後退。


    “你們這群廢物!竟敢違抗我的命令!”


    張勝怒吼著,揮舞著斧頭衝向周頃。


    就在斧頭即將落下之際,一支利箭射來,瞬間洞穿了張勝的胸膛。


    張勝驚愕地看向胸口,一臉震驚。


    緊接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這時,葉修帶著魚龍堂的人走了過來。


    “二當家,幸好葉某來得不算遲。”


    葉修淡淡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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