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地周圍的壕溝,已基本完工。


    大狗們動作輕盈,飛身而過,幾個縱躍間,已到了遠門口。


    小家夥們身小腿短,無可奈何,隻好待在壕溝邊上汪汪地叫。奶聲奶氣,沒有絲毫威懾力,看的人心不禁柔軟起來。


    王正才抱起其中兩個,邁步往中間的道路走。


    中間的壕溝上搭了木橋,是用平整的木頭排列釘成的,供大家日常進出。遇著緊急情況,譬如喪屍來襲,可以臨時抽掉。


    其餘的小狗崽,跟在他身後,邁著小短腿,歡快地走著。


    院子裏頓時熱鬧起來。


    男女老少,都放下了手中的活計,跑來圍觀。


    各色的狗子,搖著尾巴,紛紛走來,看的人眼花繚亂。它們可不怕人,伸著舌頭,哈哈喘息,麵上似乎都帶著笑容。見誰伸手摸來,會配合地用腦袋頂一頂。


    新成員們真是新奇極了。


    這營地本來就有隻大黑狗,性子有些冷,不怎麽與人交流。不過能看出來很聰明,因為一隻狗的眼神裏,竟能表現出不屑,鄙夷,高傲等情緒。


    於張隊長的話,理解非常到位。


    隊長說這兩天嘴裏淡出鳥了,要能吃隻肥鴨就好了。


    這話上午說的,下午可能鐵皮屋前就會放著一隻咬死的野鴨。


    而張隊長這貨,對於它的供奉,向來覺得理所當然,談不上什麽感激之情。通常一句輕飄飄的謝謝就打發了,吃著它獵來的肥鴨,心情好時會給點骨頭,不給也正常,寧願分給趙先生,或者陸沉沉吃。


    但這狗忠誠不改,你說氣人不氣人。


    仲黎黎說舔狗沒有好下場,就是特指它的。


    別人討好它,親近它,它不屑。


    它討好張隊長,親近張隊長,張隊長感覺理所當然。


    按張隊長的慣常話語講,那就是:“有位姓陳的老鄉曾經說過,‘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被偏愛的有恃無恐’。”


    當然,事情沒有表麵上看來那麽簡單。


    陸沉沉和薛甜甜,與它一同戰鬥過,尤其前次的雨夜激戰,對此感受就大有不同。他倆的身手,都在張文書之上,但論和大黑狗的配合,還真的得數張文書第一。


    這一人一狗相互信任,有種一切盡在不言中的感覺。


    至於神奇動物,營地還有隻大山羊呢。


    那個眼神裏透露出,清澈的愚蠢的巨物。


    當然,它又屬於另一個派係。


    名義上講,它是徐真的二兒子,小胖墩的弟弟。


    晚上總愛臥在灶台邊,嚼著草,看著徐真清理鍋碗瓢盆。白天就陪她外出采摘,給她背著柳筐,掛著水壺,腦袋上戴著徐真給編的花環。


    或者陪著小胖墩去幹活,搬運重物,拖拽石滾什麽的。


    一隻羊的效率,頂上好幾個普通勞動力。


    所以在劃分上,大黑狗是戰鬥人員,它是生產人員。


    聽說前兩天,張隊長看它表現不錯,給它轉正了,它現在也是正兒八經的體製內成員了。小胖墩由此也終於放下心,大概不會被吃了。


    這一狗一羊,令新成員感到驚奇。


    而如今,王正才帶著大部隊來了,更是讓人感覺震撼。


    “老王,你可算來了,我就怕你年紀大,悄悄死在山裏。”


    張文書哈哈大笑,迎了上來。


    王正才聞言,也不生氣,手裏捧著兩隻狗崽,一臉憨厚的笑容。


    仲黎黎已搶上前來,自他手裏接過了狗。


    兩隻狗崽,都是灰黑色的,毛茸茸,胖嘟嘟。並不怕生人,被她捧在麵前,十分好奇,抬眼看她,滿臉的稚氣。


    這萌萌的表情,可把仲黎黎喜歡壞了。


    低著腦袋,湊在它們中間,用臉蹭它們的毛發。


    軟軟的,柔柔的,很舒服。


    老正才被請去了桌邊,坐下休息。


    張文書掏了煙,請他抽。


    趙世清也坐在邊上,給他遞了杯水,問道:“路上還順利麽?”


    王正才接過水杯,道了聲謝,說道:“嗯,嗯,順利,順利。沒遇著什麽野獸,倒是碰到幾隻灰兔,還有些竹雞,就順便捉來了。”


    徐真和秦姐幾人,正在邊上整理狗子們的褡褳。


    狗子們很乖,排著隊,等她們取下背上的東西。


    兔子和竹雞,並未放在褡褳中,是它們咬在嘴裏的。褡褳中隻裝了許多的根果類的東西,顏色淡黃,頗為碩大,可供人雙手捧著。


    除了狗子們,王正才自己還背了大口袋,裏麵盡裝了些這玩意。


    秦姐幾人拿著端詳,卻都不認識。


    沉甸甸的,入手有些分量。


    狗子們本不擅長負重,背了數個,一路行來,確實辛苦。


    此外,還有許多褡褳是空的。


    張文書笑道:“老王現在是真不把我們當外人呢,我還以為兔子和竹雞是特地帶來的,原來是路上碰巧遇到的。前幾次來,還帶許多東西,現在是越帶越少了。”


    眾人聽他打趣,都發出善意的笑聲。


    大家盼著王正才來,可不是圖他能帶東西。


    老王每次走的時候,張文書都吩咐徐真,把褡褳塞的滿滿當當給他帶迴去。


    王正才不還意思地撓撓頭,憨厚地笑道:“原是有許多東西要帶來的,不過崽子們腿短,沒什麽力氣,走遠路容易累。隻好把褡褳空著,把它們放進去,讓大狗們馱來。”


    眾人這才恍然。


    想想也是,狗崽那麽小,從深山走到這裏,得花多少時間?


    而且小胳膊小腿,在叢林裏鑽來轉去,也不安全。


    來個大些的鳥,伸伸爪子,都能叼走。


    大概行路途中,一直是待在褡褳裏,到了營地附近,才將它們取出來,任由它們自己奔跑。


    而現場,十幾隻狗崽正被孩子們圍觀。


    膽大些的,已經伸手,捧起一隻,放在懷裏逗著玩。大狗們偶爾露出牙齒,尚有些兇狠的模樣,狗崽們則隻有可愛。


    伸出手指頭輕輕戳它,逗它玩,它便會唿嚕唿嚕將手指咬在嘴裏。


    在口裏左邊顛到右邊,右邊顛到左邊。


    乳牙輕輕咬著,並不用力。


    狗崽們愛跟人待在一起,特別活潑,並且精力旺盛。很快就和孩子們打成了一片,與他們相互追逐著。


    孩子們的笑聲,和狗崽奶聲奶氣的汪汪叫聲,在營地上空飄蕩著。


    徐真拎著竹雞,走過來,向張文書詢問:“今天吃麽?”


    “吃,個太小,犯不著熏製存儲。”


    竹雞長的與家裏養的雞,不太像,感覺更像是鳥。


    體型比家雞稍微小點。


    徐真點點頭,又問:“怎麽個吃法?”


    兔子的做法,不用張文書交代,她已經熟門熟路,畢竟常做。竹雞則沒什麽經驗,有點拿不準,怕有什麽忌諱。


    張文書沉吟片刻,說道:“就按雞肉的方法做吧,然後……確保熟透了。以前的人說竹雞有毒,用薑片能解。我估計是假的,放薑片可能是為了去腥……你多放點薑片吧,蒜也多放些,多放總沒錯的。”


    徐真迴了聲“行”,拎著竹雞去處理了。


    秦姐又捧著碩大的根莖果實一般的東西走來,放在桌上,問道:“這……又怎麽吃?”


    張文書一愣,說道:“你不認識?”


    秦姐搖頭。


    其他人也看過來,都挺好奇的,不知道是啥玩意。


    老魏插嘴道:“這是地瓜。”


    仲黎黎正抱著狗崽玩呢,聞言疑惑:“紅薯?這也不像呀。”


    老魏搖頭,說道:“紅薯是紅薯,地瓜是地瓜。”


    各地方言不同,對事物的稱謂也不盡相同,正式名稱外,常有許多俗稱。而紅薯,土豆,地瓜……這幾種食物,各地的稱唿常有差異,混雜在一起,有點分不清。


    張文書將其扒拉到自己麵前,取出刀,在上麵割了一下。


    “我小時,家裏常常是炒著吃的”,他用力一撕,外麵一層薄薄的皮被揭下,露出白色晶瑩的內在,“不過我感覺,這玩意兒生吃就行,比一般的水果還好呢。”


    撕了幾下,就整個剝開了。


    皮隻薄薄的一層,內在的肉質依然碩大。


    秦姐已明白他的意思,就從他手裏接過刀,將地瓜先切成兩半,然後再繼續細切,分成許多小塊。


    取了分送大家。


    眾人咬上一口,香甜清脆,汁水充足,確實很美味。


    張文書喊了一聲:“小風……”


    “來啦!”


    “喊人把地瓜搬到屋裏陰涼的地方放著,拿出幾個,讓大家切了分吃了。”


    “好嘞,這就去。”


    眾人美滋滋去分地瓜吃了。


    隻剩張文書幾人,還在桌邊閑聊。


    張強自外麵迴來,見著王正才,很是歡喜,跑來與他握手,又是一番噓寒問暖。


    張文書拿了地瓜給他吃,他也沒見過,吃的連連點頭。


    吞咽的間隙,還向王正才說道:“老王,你見外麵的壕溝怎麽樣?挖坑嘛,就該那樣挖,齊齊整整,明明白白的。到處亂挖可不好,太危險了。”


    王正才對幾道壕溝印象還是蠻深的。


    他憨厚地笑道:“是的,又深又長,真好。不過我一個人住,不怎麽需要挖……”


    張文書未待他說完,忽然插了一句嘴:“老王,這些小小狗,你準備怎麽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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