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


    朱由校兵改結束。


    尚未離去時,戶部尚書蘇茂相,侍郎郭允厚,乘著車駕急不可耐前來軍營求見。


    事情緊急,不容他們不著急。


    早前,皇帝通過陝西商幫向各地商幫釋放出海量信息。


    每道消息都如深水炸彈,足以改變大明商業政策,商業格局,所以在商賈間掀起驚濤駭浪。


    月餘間,皇帝在北直隸各地微服私訪,各地商幫陸續進京,或私下攜厚禮拜訪,或光明正大前去戶部拜訪,快把戶部官署和戶部官吏家的門檻踏平。


    除自發向皇帝獻上銀兩,言談舉止之間,明裏暗裏打聽朝廷財政政策,詢問對商賈態度。


    無它。


    皇帝給陝西商幫的太多。


    特別是朝廷為迅速換迴軍馬,聚集於陝西,山西,四川三省積攢的官鹽,統統交給陝西商幫,命其運去邊塞貿易。


    這陣子,運城,花馬池,自貢三地首批約上千萬斤食鹽,陸陸續續交付陝西商幫經營,首筆買賣,總價值近十萬兩銀,利潤空間大的驚人。


    這還單純是一筆生意。


    塞外部落缺鹽,千萬斤食鹽砸下去,在廣袤西部分布的部落內甚至都掀不起浪花。


    現在朝廷持續收鹽,源源不斷運往西北貿易。


    依照陝西商幫內商賈的說法,從運城,花馬池,自貢以五到七文錢一斤鹽的價格拿鹽,長途跋涉運往邊關互市的地方,鹽價少說飆升到四五十文,甚至八九十文。


    若率領商隊深入草原,或跋山涉水去西域,鹽價超過上百文,甚至於更高。


    拋去成本,除去路費。


    從自貢向西域販鹽,即使路途遙遠,商賈依然有十到二十倍利潤。


    現在,這麽大的生意,全歸朝廷和陝西商幫。


    其他商幫說不眼饞是假的。


    何況,朝廷和陝西商幫在陝西各府合作修建紡紗廠,紡織廠,製衣廠,染料廠,規模之大,數量之多,讓所有商幫瞠目結舌。


    這陣子,朝廷派遣好些精通染布的匠人赴陝,陝西商幫聯合出資,高價在東南挖掘染布技藝精湛的匠人。


    同時,工部派官吏奔赴陝西,私下探查石炭,鹽池。


    這些統統是官商合作,其他商幫難以染指。


    即使和陝西商幫毗鄰的山西商幫,也隻能眼睜睜瞧著陝西商幫大哭吃肉,大碗喝酒,自己僅有眼饞的份。


    朝廷扶持陝西商幫之餘,卻突然收緊邊關互市中對蒙元殘部,建奴,朝鮮糧食和布匹的出售。


    這直接損害山西商幫,山東商幫和浙江商幫的利益。


    何況,以前晉商徽商通過爭取,獲得家族子弟進入仕途的機會,現在皇帝大手一劃破格給陝商進入仕途的機會。


    一句話。


    和皇帝合作,和朝廷合作,將獲得豐厚迴報,這焉能不讓各省商幫羨慕。


    另外,前陣子皇帝臨時召集各省有名望的商賈前來京城,目前,除提前抵達京城的商賈,各省商賈陸續抵達。


    皇帝召集商賈何意,時好時壞,難以預料。


    或許為博取皇帝好感,或許擔心皇帝嚴懲,許多省份商賈竟踴躍上繳以前拖欠或者偷漏的稅賦。


    這月,太倉內帑收到超過六百萬的紋銀。


    各地商賈以軍餉的名義自發向皇帝捐錢,足以證明他們的急迫。


    蘇茂相,郭允厚身為戶部要員,同樣心急如焚,朝廷收稅越來越困難,他們希望同各省商賈打理好關係,以確保每年能夠正常收稅。


    朱由校耐心聆聽蘇茂相,郭允厚的匯報,他麵孔始終古井無波。


    大明官紳一體。


    讓他們納稅猶似虎口拔牙,火中取栗,難如上青天。


    現在這群無利不起早的商賈自發補稅,積極捐錢,無非瞧出朝廷政策動向,瞧出和朝廷合作將帶來怎樣的迴報,同時瞧出朝廷對不法商賈的懲處力度。


    不然,以商賈鐵公雞的吝嗇性格,讓他們交稅,補稅,等於要了他們的命。


    “召集的各省商賈是否抵達京城?”


    蘇茂相出列答道:“稟陛下,陝西商幫進京時,幾家有名有姓的商幫同時進京,都在觀望朝廷對陝西商幫的態度。”


    “得知陝西商幫和朝廷合作,他們始終未離去,私下裏積極奔走,打探各種消息。


    其餘未入京的商賈,收到陛下宣召時,有商賈啟程抵達京城,也有部分商賈以商業繁忙為由,處於觀望態度,尚未啟程進京。”


    朱由校毫不猶豫說:“通知各家商賈,明日大朝破例他們上朝聽政。”


    “遵命。”


    蘇茂相領命。


    這時,郭允厚出列匯報:“陛下,近來太倉有餘錢,各地總督,布政使,知州,知府紛紛上奏折,以各地城池,官道,渡口,橋梁年久失修為由,陸續請求戶部撥款,折子在戶部堆積如山,數額高達六七百萬。”


    哼。


    這些吸血的螞蟥。


    朱由校麵色低沉,沉聲追問:“每年朝廷給地方留存部分錢財,這些問題還要向朝廷要錢,既然各地官吏不懂錢財分配,以後嚐試將地方的存留新運迴京城,由戶部統一分配。”


    聞言,蘇茂相,郭允厚,連同旁邊的畢自嚴大喜。


    皇帝突然提起收迴地方存留銀,這絕對非無的放矢,肯定是皇帝微服私訪中,瞧見地方什麽惡劣現象,決議改變朝廷的財政製度。


    此時,當著文武百官的麵說出來,除提前向戶部三名官吏打招唿,怕也有借百官之口把消息傳遞出去的意思,提前讓百官做好準備。


    郭允厚按捺著興奮之色,匯報道:“稟陛下,各地布政使,知州,知府要錢,許多名目和以前出現重複,臣認為修建是假,向朝廷討要錢財是真。”


    朱由校麵色越發陰沉,他微服私訪途中,發現各地官道的確年久失修,破爛不堪,急需快速修建。


    但是誰要把朝廷當做傻子,以為朝廷的錢是大風刮來的,以千奇百怪的理由向朝廷要錢,休怪他鐵血無情。


    朱由校斬釘截鐵說;““即日起,除軍事,賑災花銷外,各省支出用度超過十萬兩紋銀的項目,戶部需聯合工部,審計局派人親赴,現場實際審核。”


    “該花的錢,十萬百萬不節省,不該花的錢,分厘都需嚴審把關。”


    “記住,誰審核,誰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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