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來了。”
顧瀟瀟還沒看清到底是誰在推她，就聽肖雪叫了一聲。
肖戰淡淡的“嗯”了一聲。
“戰戰，你來了。”顧瀟瀟乖乖的往旁邊挪：“坐。”
她笑嘻嘻的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啃了一嘴泥的艾美麗苦著一張臉走過來，剛想爆吼一聲，看見肖戰之後，臉紅紅的坐在一邊。
賊拉拉的盯著肖戰看。
顧瀟瀟頓時扶額。
又來了，看見帥哥就走不動路。
第一次見她對肖戰獻殷勤的時候，她覺得這女生一看就白蓮花。
相處久了，她才發現原來說她是白蓮花，真的高估了她的智商。
這貨隻是個單純的花癡，隻要是帥哥都移不開眼。
“艾美麗同學。”她叫她。
艾美麗嬌羞的露齒一笑，溫溫柔柔的問：“你叫我？”
“先別急著嬌羞，你牙齒上還有泥。”她一本正經的指著她牙齒。
艾美麗頓時一驚，上下兩片唇瓣嗖的一下包住牙齒。
顧瀟瀟嘿嘿發笑，使勁兒搓了一把她頭發：“下次別對我家戰哥發花癡。”
“看一下都不行。”她捂著嘴抱怨。
看她拚命想要捂住嘴，又想要插話的模樣，顧瀟瀟笑得花枝亂顫，倒在肖戰身上，一本正經的說：“就不行，我男人，隻能我一個人看，嫉妒死你。”
一旁的肖戰聽言，好笑的捏了下她的臉。
袁江哼著歌上來，賤兮兮的盯著顧瀟瀟：“喲，小淘氣，你在這兒呢。”
小淘氣……
顧瀟瀟差點呸他一臉。
袁江也不客氣，幹脆一屁股坐到肖雪旁邊。
餐桌顯得有些擁擠。
“既然你們還沒吃飯，那我們先迴去休息了，等會兒下午還要訓練呢。”顧瀟瀟有氣無力的說，這幾天為了跟秦月她們爭第一，瞌睡都沒睡好。
她皮膚狀態一直很好，滿臉膠原蛋白，怎麽曬都曬不黑，所以眼底的黑眼圈，看起來也比別人嚴重許多。
顧瀟瀟說要走，寢室裏的幾個女生也都站起身來準備走人，這幾天她們也好不到哪裏去，累。
袁江“臥槽”一聲，拉住小雪兒可憐兮兮的說：“我剛來你就要走呀？”
肖雪也舍不得，雖然天天都有見麵，但在學校大部分時間都在訓練，難得有時間就想躺床上不動，這幾天確實冷落他了。
袁江隻是和她開個玩，見她露出為難的表情，好笑的道：“跟你開玩笑呢，快去吧，好好休息休息，我聽說你們幾個總跟秦月她們較真兒。”
這邊黏膩的不行，而顧瀟瀟和肖戰，則有點老夫老妻的架勢。
她說要迴去，肖戰“嗯”了一聲：“迴去好好休息。”
然後顧瀟瀟就毫不留戀的轉身走了。
走到一半迴頭，發現肖雪和袁江還在那裏拉拉扯扯，頓時搖了搖頭，哎，想當初呀，她和她戰哥也是這麽黏著的。
現在……哈，十天不見麵都可以。
就是這麽任性。
迴到宿舍，寢室六人被子一蒙，睡得跟死豬一樣，雷打不動。
這次她們打死也不和秦月在這方麵耗著了。
她們要第一個到就第一個到。
*
下午，睡足之後，一行人跑到操場集合，果然，秦月她們已經排列整齊的站在了蔣少勳前麵。
看見幾人姍姍來遲，秦月目光微挑，同時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顧瀟瀟不願意輸給秦月，秦月又何嚐願意輸給顧瀟瀟。
然而就在她較上勁兒的時候，完不知道顧瀟瀟已經打算撒手不幹了。
中午還豔陽高照的天氣，到了下午，則有些陰沉，但是卻不涼爽，空氣中的溫度，帶著一種沉悶的悶熱感。
天空烏雲密布，顧瀟瀟抬頭看了眼天氣，這是要下大雨的節奏啊。
但蔣少勳不發話，她也不敢多說什麽。
乖乖的排隊站好。
果然，沒一會兒，天空中立刻下起了瓢潑大雨，淅淅瀝瀝的大雨兜頭而下，兩分鍾都沒要，就把眾人澆了個透心涼。
然而教官們卻沒有讓眾人迴去休息的打算。
偌大的操場上，所有學生教官巍然不動的站著淋雨，場麵堪稱壯觀。
就在這時，人群中突然傳來一道聲音。
“報告教官。”
這是吳倩倩的聲音。
蔣少勳看了她一眼，冰冷的雨水衝刷到他臉上，他卻沒有動一下。
“說。”
“這雨太大了，我們能不能先休息，等雨停了再接著練。”
這話一出，秦月知道她們要遭殃了。
果然，聽了她的話，蔣少勳目光瞬間冷了下來：“大聲點兒，沒吃飯呢。”
“報告教官，我們能不能等雨停了再接著練。”頂著大雨，吳倩倩感覺張口說話都唿吸困難，嘴巴裏也被雨水打進來。
“給我出列。”
吳倩倩還以為他同意了，畢竟這麽大的雨，再接著淋下去，難免會生病，就算軍校也不能不顧學生的身體。
於是她站了出來，並且昂首挺胸，眼裏閃過一絲得意，自以為自己的意見，拯救了她們，讓她們不用跟著一起淋雨。
當她得意的眼神掃過顧瀟瀟時，顧瀟瀟朝她翻了白眼，心裏暗罵，傻逼。
“原地趴下，五十個俯臥撐。”
蔣少勳甚至看都沒看她一眼，就直接吩咐。
吳倩倩懷疑她聽錯了，不可置信的叫道：“你說什麽。”
“一百個。”
“不是，教官，我……”
“一百五十個。”
“我……”
“兩百個，不做完不準歸隊。”
蔣少勳覺得他挺失敗，當了她們這麽久的教官，可他的學生居然到現在還不知道她們進的是軍校。
居然還敢說雨停了再訓練？
怒火也因此被挑起，吳倩倩被他嚴肅的語氣給嚇到，一時間有些後悔，卻不得不乖乖的趴到地上去接著做。
可惡，丟臉丟大了。
她下意識看了人群中的艾美麗一眼，艾美麗果然對她露出了嘲笑的眼神。
她頓時氣得臉色漲紅：“報告教官，我有話說。”
此時蔣少勳已經很生氣了：“說。”
這一個字，他幾乎是吼出來的。
吳倩倩此時也已經被艾美麗氣的失去了理智，張口就道：“既然教官把我們安排在一起訓練，那我們所有人就都是一個集體，軍人不就是要團結嗎？既然懲罰我，為什麽不連她們一起懲罰。”
她這話出來，無論是1班的女生，還是2班的女生，心裏都臥槽一聲。
簡直不要臉。
蔣少勳突然笑了，他唇角咧出一抹冰冷的弧度。
團結？
團結講究的是集體共榮辱共存亡，是讓大家主動幫助戰友，和戰友團結一線。
是一個人受罰之後，所有人請願一起受罰，而不是一個人受了懲罰之後，希望所有人陪她一起受罰。
不過既然她都提出了要求……嗬。
“體都有，200個俯臥撐，原地趴下，開始。”一聲厲吼，劃破天際。
眾人心中狠狠的一震，隻能認命趴到地上開始做。
偌大的操場裏，隻有她們12個女生在受懲罰。
雨下得越來越大，雨水不停的打在眾人臉上，水泥地也變得濕滑起來。
在這樣的環境下做俯臥撐，比平時困難兩倍以上。
雨水衝刷到顧瀟瀟臉上，她突然感覺腹部隱隱傳來痛意。
那熟悉的感覺，讓她知道大姨媽來了。
糟糕，又是這種時候來。
這次她沒有請假，也不敢請假，因為蔣少勳臉色太過難看。
她雖然對蔣少勳不是很了解，但卻能分得清，他什麽時候是真生氣，什麽時候是做樣子嚇她們。
陳美在顧瀟瀟身後，瞥見她動作僵了一下，她擔心的看了她一眼。
“我讓你們做俯臥撐，不是讓你們抬著頭看別人。”蔣少勳嚴厲的聲音在陳美頭頂響起，陳美隻得埋下頭繼續做。
艾美麗越想越氣，憑什麽她犯了錯要她們一起受罰，她們又不是一個班的。
接著做了幾個之後，她掌心突然一滑，摔到地上，氣的直接坐起來：“我不做了。”
蔣少勳冷麵走到她麵前：“要麽給老子收拾東西滾，要麽趕緊做。”
他怒氣騰升的聲音，讓艾美麗氣的渾身發抖：“我不服，憑什麽她犯錯要我們一起受罰，我們和她又不是一個集體的。”
她氣鼓鼓的盯著蔣少勳，蔣少勳眼神冰冷的看著她：“做，還是滾，選一個。”
他語氣森冷，艾美麗頓時氣弱，心不甘情不願的道：“我做。”
隻是她剛趴好，背上突然一重，整個身體又一次跌倒在地上，她錯愕的抬起頭，卻對上蔣少勳黑沉沉的臉色。
隻見他厚厚的軍靴，正踩在她背上。
“我教你做俯臥撐是這樣做的！”
一言一語盡是冰冷，其他幾人看了，又擔心卻不敢反駁蔣少勳。
而顧瀟瀟此刻已經痛到臉色發白。
她大姨媽每次來，都痛的無比劇烈，而且速度非常快。
基本上剛見血痛意就會隨之而來。
所以她動作也慢了下來。
蔣少勳收拾完了艾美麗，抬頭就看見顧瀟瀟慢吞吞的動作。
他眉心死死的擰在一起，這幾天她不顧方法，帶著寢室的人和秦月爭誰先到，他以為她隻是沒休息好，所以精力不夠。
接著又做了一個俯臥撐之後，顧瀟瀟感覺小腹傳來一陣劇烈的絞痛，支撐著身體的手頓時一軟，整個人差點跌倒在地上，下巴處卻擱了一雙皮鞋。
那是蔣少勳的鞋子。
“這就是你們的程度，五十個俯臥都撐不到，我看你們就是廢物，還留在軍校幹嘛，受不了苦就都給我滾，軍校不需要你們這些軟弱無能的東西。”
顧瀟瀟還是頭一次被人這樣指著鼻子罵是廢物，饒是蔣少勳是教官，她也受不了。
她抬頭，冰冷的眸子直視蔣少勳，大吼一聲：“我們不是廢物。”
“不是廢物，就做給我看，不是吼給我聽。”
他說話毫不客氣，指著地上的一群人說。
“訓練一個多月，連五十個俯臥撐都做不了，這要是上戰場，你們是不是就隻會抱著頭逃跑，我看我太慣著你們了。”
這話激起了顧瀟瀟難得的鬥誌，她抬頭看著蔣少勳：“我會證明給你看，是你眼瞎，我們不是廢物。”
說完，她狠狠的閉了閉眼，忍著那股痛意，對身後的幾人說道。
“302寢室的人給我聽好了，200個俯臥撐，跟著我的速度，就是做殘了，咱們也要證明是教官眼瞎，不是我們無能。”
蔣少勳一句又一句的廢物，不僅刺激到了顧瀟瀟的自尊心，同時也刺到了身後幾人的心。
她們不是廢物，憑什麽說她們是廢物。
艾美麗狠狠的咬著嘴唇：“對，我們不是廢物，不就200個俯臥撐，誰怕誰。”
“1”
顧瀟瀟喊了一聲，快速做了一個，身後陳美肖雪等人也跟著齊聲大喊：“1”。
“2……”
“2”
一聲聲清脆，卻異常堅定的聲音，在瓢潑大雨的淅瀝聲中，顯得格外具有穿透力。
秦月看著她們做，也帶頭帶著2班的女生一起做。
“162。”
顧瀟瀟早已經痛到麻木，臉色變得刷白，卻還是堅持著最開始的速度，豆大的雨水打在她身上，加劇了她的痛苦。
“162……”艾美麗和張小樂等人哭著咬牙堅持，邊喊邊做，雙手顫抖不停，盡管姿勢不對，卻依舊堅持著沒有放棄。
“一百六十……”最後一個三字沒喊出來，小腹處劇烈的翻滾著，疼痛猶如刀絞，顧瀟瀟死死的咬住下嘴唇，其他幾人也發現了她的異樣。
“一百，六十……三。”終於咬牙做完這一個，顧瀟瀟感覺渾身脫力。
整整兩百個俯臥撐做完，除了中途顧瀟瀟停頓了那一秒，速度幾乎和剛開始保持不變。
做完兩百個，1班的所有女生，齊刷刷的站起來。
2班的還在繼續。
有好幾個已經堅持不下去。
在這種惡劣的環境下，所有人能夠堅持下去，憑一股意誌力。
蔣少勳目光掃過她們，見她們一個個麵如白紙，卻挺直了身軀，他心裏的火氣少了一些。
卻沒有就這樣放過她們。
依舊讓她們站在操場上淋著雨。
2班的人還在繼續做，秦月已經做完，但蔣少勳卻不準她站起來，讓她趴著等2班所有人做完之後，她才準起來。
老天似乎要跟她們作對一樣，雨越下越大。
而顧瀟瀟的臉色，也越來越蒼白，她渾身如墜冰窖，冷的想發顫。
除了顧瀟瀟，其他幾人情況也好不到哪裏去。
陳美情況稍微好些，但因為這幾天都沒有好好休息，身體也確實有些抵抗不了。
2班的人部做好站起來之後，蔣少勳踏著軍靴走到最前麵。
看著一張張蒼白如雪的臉，他冷聲問她們：“知道你們為什麽受罰嗎？”
沒有人坑聲，知道這個時候，多說多錯，不如不說。
見她們不迴答，蔣少勳目光冷冷的看著吳倩倩：“吳倩倩出列，說一下你為什麽被罰。”
吳倩倩噤聲，沒說話，哆嗦的看著他，不敢多說。
然而她以為不說話就萬事大吉，卻不料換來蔣少勳的一聲厲吼：“我讓你說話，啞巴了。”
他的厲聲一吼，嚇得吳倩倩渾身一顫。
隻能硬著頭皮答道：“報告教官，我不該質疑教官的決定。”
“還有呢？”
“還有……”
吳倩倩實在不知道她還錯在哪裏。
見她說不出來，蔣少勳讓她歸隊。
“既然你說不出來，我來告訴你，你一錯不該以為軍人是來這兒享福的，別說下雨，就是下硫酸，你也得給我站著。”
“二錯不該質疑教官的決定，我無數次跟你們說過，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別說我讓你們淋雨，我就是讓你們去死，你們也得給我跑快點去死。”
“三錯把團結一體當成你自私自利的借口，什麽狗屁一起受罰，一起受罰不是要你拉著別人一起，而是別人願意陪你一起，你搞錯了主動與被動的關係。”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什麽心思，你不配成為一名軍人，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兩個月以後，你要是還不改掉你的自私自利虛偽善妒，你就算考核成績拿了第一，老子也將你一腳踹出去。”
蔣少勳很少當著眾人的麵不留情麵的斥責一個女生，然而吳倩倩今天的行為，徹底惹惱了他。
被人當著麵這樣數落，還是當著1班的人數落，吳倩倩臉色刷的一下變得慘白，身子搖搖欲墜。
她張口想解釋，對上他犀利到仿佛看透一切的眼神，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秦月雖然覺得吳倩倩心胸過於狹隘，但也還沒到蔣少勳說的地步，她有些看不過去，打了聲報告。
誰知道她剛開口，就被蔣少勳劈頭蓋臉的罵了一頓。
“報什麽告，你給我閉嘴，蠢貨一個還自以為聰明，好好迴去檢討我為什麽說你，檢討迴來還不甘心，就給老子繼續蠢著，蠢到死那天。”
秦月一時間麵色難堪到無地自容的地步。
蔣少勳仿佛還沒有罵夠，他踱著步走到顧瀟瀟麵前，點艾美麗的名罵道。
“我無數次給你們說過，凡是穿這身軍裝的人，都是戰友，都是同胞，你還問我憑什麽你要一起受罰，別說她欺負過你，她就是把你的臉往地上踩，你也得知道，你們是同胞，是戰友。”
“看來教給你們的東西都喂狗了，還給我耍脾氣。”
“還有你，顧瀟瀟，秦月，你們不是很厲害嗎？怎麽，兩百個俯臥撐，倒是給我拿出平時的體力和速度呀？我讓你們當班長，是讓你們負起責任，引導學員，不是讓你們帶著學員一起去幹傻逼事兒。”
他火氣大到嚇人，劈頭蓋臉的怒罵聲，響徹整個操場。
他指的是顧瀟瀟和秦月為了爭這個無意義的第一個早到，不顧方法，不顧學員的身體瞎胡鬧。
而顧瀟瀟也早已經在食堂的時候，就檢討了自己的行為。
她知道他罵的都是對的，所以沒有反駁，也不敢反駁。
罵完人，蔣少勳氣兒還是不順，看她們一張張小臉煞白，他惱怒的道：“體稍息，給我到1樓放映教室去集合。”
看來對於軍人的責任，意義，她們似乎隻是明白了，卻沒有深刻的意識到。
一行人濕漉漉的來到教室，蔣少勳來到講台上。
沒一會兒，白色的牆壁上，出現一些映像。
他才來到門口，側身靠在牆壁上。
“都給我好好看著，睜大眼睛看著。”
於是眾人就這麽屏息看著。
畫麵裏出現了一叢叢迷彩綠，畫麵並不是很清晰，環境很糟糕，濡濕的土地，裏麵不時傳來陣陣戰火的聲音，有槍聲，有地雷爆炸的聲音。
各種聲音夾雜在一起，那一排排穿著迷彩服的男人們，臉上被鮮血和泥土弄得髒汙不堪，然而眼神裏卻沒有絲毫怕意。
在他們後方，是一個身穿迷彩的女人，她手裏抱著一個十二歲左右的小女孩。
前後兩方敵人夾擊，之間最前排的那些男人，分成兩撥，一前一後擋住女人。
槍林彈雨中，那些眼神堅毅的男人，用身體擋在了女人的麵前，子彈入肉的聲音，噗噗入耳。
一個又一個的軍人倒下，最後一刻，被人保護的女軍人，失去了戰友，失去了防護，敵人的子彈還在射向她，而她依然沒有把手中的孩子交出去。
而是一直奮戰，哪怕身中數槍，也依然堅持沒有倒下，直到救援迴來，保護孩子，她才倒下。
而後畫麵突然一下子消失，露出白色的牆壁。
看完這短短的紀錄片，眾人均有震撼。
到底是怎樣的力量，才能讓他們不顧一起的擋在戰友的麵前。
她們看出來了，那個小孩，是她們要救的人。
哪怕即將麵臨死亡，那些軍人的眼裏，也絲毫不見怯意，敵我懸殊如此之大，擋在前方的那一刻，他們就知道了即將麵臨的是什麽。
然而他們依舊固若城牆的擋在前方，直到救援人員到達。
原來，教官們口中說的戰爭，是真實的，為戰友擋子彈，也不僅僅是口號，而是他們的信念。
要說震撼，最受撼動的，當屬顧瀟瀟。
她雖然是軍人子女，對這些事耳濡目染知道一些，但她到底不是原裝的顧瀟瀟。
她是程一，是一個殺手，一個為了活下去，連同伴都可以親手葬送的人。
所以對於顧長生和肖戰經常給她灌輸的思想，她一貫的態度，就是無所謂，或者不以為然。
那次蔣少勳救她，她雖然感激驚訝，但是卻沒有太大的觸動，畢竟蔣少勳最後也沒死。
那個時候，她的想法，可能是或許蔣少勳也覺得自己不會死，所以才願意墊在底下。
現在想想，她覺得自己真是以己度人。
進軍校已經一個多月了，她從一開始的自私，因為身邊朋友的態度，漸漸變得多了絲人情味。
但也僅僅是多了絲人情味。
在山林裏，她敢讓肖雪她們先走，是因為她知道，她不會死，就算狼群來了，她也有辦法解決，這是她骨子裏的自信。
因為曾經的程一，哪怕在茫茫大海上，麵對身體比自己大好幾倍的鯊魚，她也能活著迴去。
因為惜命，她堅信任何事情，都無法阻擋她活下去的機會，她會遇佛殺佛，遇神殺神。
會從鱷魚嘴下救張輝，自然也是因為自信她頂多就是受傷，卻不會死。
而這些人，卻明知道自己即將麵臨死亡，依然無所畏懼的死守著，隻為爭取同伴和人質多一刻的生存機會。
她不會以為這個紀錄片是什麽電影。
這是真實發生的，應該是誰記錄了這一切的發生。
電影不會差到鏡頭不停晃動，還有血跡噴灑在鏡頭上。
也是這一刻，顧瀟瀟才意識到。
她選擇留下來，應下的，是一份怎樣厚重的責任。
這份紀錄片，如果在她剛進軍校的時候給她看，她可能會吐槽一句“這群傻逼，逃命要緊，逞什麽英雄。”
然而她現在說不出口了。
因為他們不是逞英雄，他們就是英雄。
……
顧瀟瀟還沒看清到底是誰在推她，就聽肖雪叫了一聲。
肖戰淡淡的“嗯”了一聲。
“戰戰，你來了。”顧瀟瀟乖乖的往旁邊挪：“坐。”
她笑嘻嘻的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啃了一嘴泥的艾美麗苦著一張臉走過來，剛想爆吼一聲，看見肖戰之後，臉紅紅的坐在一邊。
賊拉拉的盯著肖戰看。
顧瀟瀟頓時扶額。
又來了，看見帥哥就走不動路。
第一次見她對肖戰獻殷勤的時候，她覺得這女生一看就白蓮花。
相處久了，她才發現原來說她是白蓮花，真的高估了她的智商。
這貨隻是個單純的花癡，隻要是帥哥都移不開眼。
“艾美麗同學。”她叫她。
艾美麗嬌羞的露齒一笑，溫溫柔柔的問：“你叫我？”
“先別急著嬌羞，你牙齒上還有泥。”她一本正經的指著她牙齒。
艾美麗頓時一驚，上下兩片唇瓣嗖的一下包住牙齒。
顧瀟瀟嘿嘿發笑，使勁兒搓了一把她頭發：“下次別對我家戰哥發花癡。”
“看一下都不行。”她捂著嘴抱怨。
看她拚命想要捂住嘴，又想要插話的模樣，顧瀟瀟笑得花枝亂顫，倒在肖戰身上，一本正經的說：“就不行，我男人，隻能我一個人看，嫉妒死你。”
一旁的肖戰聽言，好笑的捏了下她的臉。
袁江哼著歌上來，賤兮兮的盯著顧瀟瀟：“喲，小淘氣，你在這兒呢。”
小淘氣……
顧瀟瀟差點呸他一臉。
袁江也不客氣，幹脆一屁股坐到肖雪旁邊。
餐桌顯得有些擁擠。
“既然你們還沒吃飯，那我們先迴去休息了，等會兒下午還要訓練呢。”顧瀟瀟有氣無力的說，這幾天為了跟秦月她們爭第一，瞌睡都沒睡好。
她皮膚狀態一直很好，滿臉膠原蛋白，怎麽曬都曬不黑，所以眼底的黑眼圈，看起來也比別人嚴重許多。
顧瀟瀟說要走，寢室裏的幾個女生也都站起身來準備走人，這幾天她們也好不到哪裏去，累。
袁江“臥槽”一聲，拉住小雪兒可憐兮兮的說：“我剛來你就要走呀？”
肖雪也舍不得，雖然天天都有見麵，但在學校大部分時間都在訓練，難得有時間就想躺床上不動，這幾天確實冷落他了。
袁江隻是和她開個玩，見她露出為難的表情，好笑的道：“跟你開玩笑呢，快去吧，好好休息休息，我聽說你們幾個總跟秦月她們較真兒。”
這邊黏膩的不行，而顧瀟瀟和肖戰，則有點老夫老妻的架勢。
她說要迴去，肖戰“嗯”了一聲：“迴去好好休息。”
然後顧瀟瀟就毫不留戀的轉身走了。
走到一半迴頭，發現肖雪和袁江還在那裏拉拉扯扯，頓時搖了搖頭，哎，想當初呀，她和她戰哥也是這麽黏著的。
現在……哈，十天不見麵都可以。
就是這麽任性。
迴到宿舍，寢室六人被子一蒙，睡得跟死豬一樣，雷打不動。
這次她們打死也不和秦月在這方麵耗著了。
她們要第一個到就第一個到。
*
下午，睡足之後，一行人跑到操場集合，果然，秦月她們已經排列整齊的站在了蔣少勳前麵。
看見幾人姍姍來遲，秦月目光微挑，同時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顧瀟瀟不願意輸給秦月，秦月又何嚐願意輸給顧瀟瀟。
然而就在她較上勁兒的時候，完不知道顧瀟瀟已經打算撒手不幹了。
中午還豔陽高照的天氣，到了下午，則有些陰沉，但是卻不涼爽，空氣中的溫度，帶著一種沉悶的悶熱感。
天空烏雲密布，顧瀟瀟抬頭看了眼天氣，這是要下大雨的節奏啊。
但蔣少勳不發話，她也不敢多說什麽。
乖乖的排隊站好。
果然，沒一會兒，天空中立刻下起了瓢潑大雨，淅淅瀝瀝的大雨兜頭而下，兩分鍾都沒要，就把眾人澆了個透心涼。
然而教官們卻沒有讓眾人迴去休息的打算。
偌大的操場上，所有學生教官巍然不動的站著淋雨，場麵堪稱壯觀。
就在這時，人群中突然傳來一道聲音。
“報告教官。”
這是吳倩倩的聲音。
蔣少勳看了她一眼，冰冷的雨水衝刷到他臉上，他卻沒有動一下。
“說。”
“這雨太大了，我們能不能先休息，等雨停了再接著練。”
這話一出，秦月知道她們要遭殃了。
果然，聽了她的話，蔣少勳目光瞬間冷了下來：“大聲點兒，沒吃飯呢。”
“報告教官，我們能不能等雨停了再接著練。”頂著大雨，吳倩倩感覺張口說話都唿吸困難，嘴巴裏也被雨水打進來。
“給我出列。”
吳倩倩還以為他同意了，畢竟這麽大的雨，再接著淋下去，難免會生病，就算軍校也不能不顧學生的身體。
於是她站了出來，並且昂首挺胸，眼裏閃過一絲得意，自以為自己的意見，拯救了她們，讓她們不用跟著一起淋雨。
當她得意的眼神掃過顧瀟瀟時，顧瀟瀟朝她翻了白眼，心裏暗罵，傻逼。
“原地趴下，五十個俯臥撐。”
蔣少勳甚至看都沒看她一眼，就直接吩咐。
吳倩倩懷疑她聽錯了，不可置信的叫道：“你說什麽。”
“一百個。”
“不是，教官，我……”
“一百五十個。”
“我……”
“兩百個，不做完不準歸隊。”
蔣少勳覺得他挺失敗，當了她們這麽久的教官，可他的學生居然到現在還不知道她們進的是軍校。
居然還敢說雨停了再訓練？
怒火也因此被挑起，吳倩倩被他嚴肅的語氣給嚇到，一時間有些後悔，卻不得不乖乖的趴到地上去接著做。
可惡，丟臉丟大了。
她下意識看了人群中的艾美麗一眼，艾美麗果然對她露出了嘲笑的眼神。
她頓時氣得臉色漲紅：“報告教官，我有話說。”
此時蔣少勳已經很生氣了：“說。”
這一個字，他幾乎是吼出來的。
吳倩倩此時也已經被艾美麗氣的失去了理智，張口就道：“既然教官把我們安排在一起訓練，那我們所有人就都是一個集體，軍人不就是要團結嗎？既然懲罰我，為什麽不連她們一起懲罰。”
她這話出來，無論是1班的女生，還是2班的女生，心裏都臥槽一聲。
簡直不要臉。
蔣少勳突然笑了，他唇角咧出一抹冰冷的弧度。
團結？
團結講究的是集體共榮辱共存亡，是讓大家主動幫助戰友，和戰友團結一線。
是一個人受罰之後，所有人請願一起受罰，而不是一個人受了懲罰之後，希望所有人陪她一起受罰。
不過既然她都提出了要求……嗬。
“體都有，200個俯臥撐，原地趴下，開始。”一聲厲吼，劃破天際。
眾人心中狠狠的一震，隻能認命趴到地上開始做。
偌大的操場裏，隻有她們12個女生在受懲罰。
雨下得越來越大，雨水不停的打在眾人臉上，水泥地也變得濕滑起來。
在這樣的環境下做俯臥撐，比平時困難兩倍以上。
雨水衝刷到顧瀟瀟臉上，她突然感覺腹部隱隱傳來痛意。
那熟悉的感覺，讓她知道大姨媽來了。
糟糕，又是這種時候來。
這次她沒有請假，也不敢請假，因為蔣少勳臉色太過難看。
她雖然對蔣少勳不是很了解，但卻能分得清，他什麽時候是真生氣，什麽時候是做樣子嚇她們。
陳美在顧瀟瀟身後，瞥見她動作僵了一下，她擔心的看了她一眼。
“我讓你們做俯臥撐，不是讓你們抬著頭看別人。”蔣少勳嚴厲的聲音在陳美頭頂響起，陳美隻得埋下頭繼續做。
艾美麗越想越氣，憑什麽她犯了錯要她們一起受罰，她們又不是一個班的。
接著做了幾個之後，她掌心突然一滑，摔到地上，氣的直接坐起來：“我不做了。”
蔣少勳冷麵走到她麵前：“要麽給老子收拾東西滾，要麽趕緊做。”
他怒氣騰升的聲音，讓艾美麗氣的渾身發抖：“我不服，憑什麽她犯錯要我們一起受罰，我們和她又不是一個集體的。”
她氣鼓鼓的盯著蔣少勳，蔣少勳眼神冰冷的看著她：“做，還是滾，選一個。”
他語氣森冷，艾美麗頓時氣弱，心不甘情不願的道：“我做。”
隻是她剛趴好，背上突然一重，整個身體又一次跌倒在地上，她錯愕的抬起頭，卻對上蔣少勳黑沉沉的臉色。
隻見他厚厚的軍靴，正踩在她背上。
“我教你做俯臥撐是這樣做的！”
一言一語盡是冰冷，其他幾人看了，又擔心卻不敢反駁蔣少勳。
而顧瀟瀟此刻已經痛到臉色發白。
她大姨媽每次來，都痛的無比劇烈，而且速度非常快。
基本上剛見血痛意就會隨之而來。
所以她動作也慢了下來。
蔣少勳收拾完了艾美麗，抬頭就看見顧瀟瀟慢吞吞的動作。
他眉心死死的擰在一起，這幾天她不顧方法，帶著寢室的人和秦月爭誰先到，他以為她隻是沒休息好，所以精力不夠。
接著又做了一個俯臥撐之後，顧瀟瀟感覺小腹傳來一陣劇烈的絞痛，支撐著身體的手頓時一軟，整個人差點跌倒在地上，下巴處卻擱了一雙皮鞋。
那是蔣少勳的鞋子。
“這就是你們的程度，五十個俯臥都撐不到，我看你們就是廢物，還留在軍校幹嘛，受不了苦就都給我滾，軍校不需要你們這些軟弱無能的東西。”
顧瀟瀟還是頭一次被人這樣指著鼻子罵是廢物，饒是蔣少勳是教官，她也受不了。
她抬頭，冰冷的眸子直視蔣少勳，大吼一聲：“我們不是廢物。”
“不是廢物，就做給我看，不是吼給我聽。”
他說話毫不客氣，指著地上的一群人說。
“訓練一個多月，連五十個俯臥撐都做不了，這要是上戰場，你們是不是就隻會抱著頭逃跑，我看我太慣著你們了。”
這話激起了顧瀟瀟難得的鬥誌，她抬頭看著蔣少勳：“我會證明給你看，是你眼瞎，我們不是廢物。”
說完，她狠狠的閉了閉眼，忍著那股痛意，對身後的幾人說道。
“302寢室的人給我聽好了，200個俯臥撐，跟著我的速度，就是做殘了，咱們也要證明是教官眼瞎，不是我們無能。”
蔣少勳一句又一句的廢物，不僅刺激到了顧瀟瀟的自尊心，同時也刺到了身後幾人的心。
她們不是廢物，憑什麽說她們是廢物。
艾美麗狠狠的咬著嘴唇：“對，我們不是廢物，不就200個俯臥撐，誰怕誰。”
“1”
顧瀟瀟喊了一聲，快速做了一個，身後陳美肖雪等人也跟著齊聲大喊：“1”。
“2……”
“2”
一聲聲清脆，卻異常堅定的聲音，在瓢潑大雨的淅瀝聲中，顯得格外具有穿透力。
秦月看著她們做，也帶頭帶著2班的女生一起做。
“162。”
顧瀟瀟早已經痛到麻木，臉色變得刷白，卻還是堅持著最開始的速度，豆大的雨水打在她身上，加劇了她的痛苦。
“162……”艾美麗和張小樂等人哭著咬牙堅持，邊喊邊做，雙手顫抖不停，盡管姿勢不對，卻依舊堅持著沒有放棄。
“一百六十……”最後一個三字沒喊出來，小腹處劇烈的翻滾著，疼痛猶如刀絞，顧瀟瀟死死的咬住下嘴唇，其他幾人也發現了她的異樣。
“一百，六十……三。”終於咬牙做完這一個，顧瀟瀟感覺渾身脫力。
整整兩百個俯臥撐做完，除了中途顧瀟瀟停頓了那一秒，速度幾乎和剛開始保持不變。
做完兩百個，1班的所有女生，齊刷刷的站起來。
2班的還在繼續。
有好幾個已經堅持不下去。
在這種惡劣的環境下，所有人能夠堅持下去，憑一股意誌力。
蔣少勳目光掃過她們，見她們一個個麵如白紙，卻挺直了身軀，他心裏的火氣少了一些。
卻沒有就這樣放過她們。
依舊讓她們站在操場上淋著雨。
2班的人還在繼續做，秦月已經做完，但蔣少勳卻不準她站起來，讓她趴著等2班所有人做完之後，她才準起來。
老天似乎要跟她們作對一樣，雨越下越大。
而顧瀟瀟的臉色，也越來越蒼白，她渾身如墜冰窖，冷的想發顫。
除了顧瀟瀟，其他幾人情況也好不到哪裏去。
陳美情況稍微好些，但因為這幾天都沒有好好休息，身體也確實有些抵抗不了。
2班的人部做好站起來之後，蔣少勳踏著軍靴走到最前麵。
看著一張張蒼白如雪的臉，他冷聲問她們：“知道你們為什麽受罰嗎？”
沒有人坑聲，知道這個時候，多說多錯，不如不說。
見她們不迴答，蔣少勳目光冷冷的看著吳倩倩：“吳倩倩出列，說一下你為什麽被罰。”
吳倩倩噤聲，沒說話，哆嗦的看著他，不敢多說。
然而她以為不說話就萬事大吉，卻不料換來蔣少勳的一聲厲吼：“我讓你說話，啞巴了。”
他的厲聲一吼，嚇得吳倩倩渾身一顫。
隻能硬著頭皮答道：“報告教官，我不該質疑教官的決定。”
“還有呢？”
“還有……”
吳倩倩實在不知道她還錯在哪裏。
見她說不出來，蔣少勳讓她歸隊。
“既然你說不出來，我來告訴你，你一錯不該以為軍人是來這兒享福的，別說下雨，就是下硫酸，你也得給我站著。”
“二錯不該質疑教官的決定，我無數次跟你們說過，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別說我讓你們淋雨，我就是讓你們去死，你們也得給我跑快點去死。”
“三錯把團結一體當成你自私自利的借口，什麽狗屁一起受罰，一起受罰不是要你拉著別人一起，而是別人願意陪你一起，你搞錯了主動與被動的關係。”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什麽心思，你不配成為一名軍人，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兩個月以後，你要是還不改掉你的自私自利虛偽善妒，你就算考核成績拿了第一，老子也將你一腳踹出去。”
蔣少勳很少當著眾人的麵不留情麵的斥責一個女生，然而吳倩倩今天的行為，徹底惹惱了他。
被人當著麵這樣數落，還是當著1班的人數落，吳倩倩臉色刷的一下變得慘白，身子搖搖欲墜。
她張口想解釋，對上他犀利到仿佛看透一切的眼神，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秦月雖然覺得吳倩倩心胸過於狹隘，但也還沒到蔣少勳說的地步，她有些看不過去，打了聲報告。
誰知道她剛開口，就被蔣少勳劈頭蓋臉的罵了一頓。
“報什麽告，你給我閉嘴，蠢貨一個還自以為聰明，好好迴去檢討我為什麽說你，檢討迴來還不甘心，就給老子繼續蠢著，蠢到死那天。”
秦月一時間麵色難堪到無地自容的地步。
蔣少勳仿佛還沒有罵夠，他踱著步走到顧瀟瀟麵前，點艾美麗的名罵道。
“我無數次給你們說過，凡是穿這身軍裝的人，都是戰友，都是同胞，你還問我憑什麽你要一起受罰，別說她欺負過你，她就是把你的臉往地上踩，你也得知道，你們是同胞，是戰友。”
“看來教給你們的東西都喂狗了，還給我耍脾氣。”
“還有你，顧瀟瀟，秦月，你們不是很厲害嗎？怎麽，兩百個俯臥撐，倒是給我拿出平時的體力和速度呀？我讓你們當班長，是讓你們負起責任，引導學員，不是讓你們帶著學員一起去幹傻逼事兒。”
他火氣大到嚇人，劈頭蓋臉的怒罵聲，響徹整個操場。
他指的是顧瀟瀟和秦月為了爭這個無意義的第一個早到，不顧方法，不顧學員的身體瞎胡鬧。
而顧瀟瀟也早已經在食堂的時候，就檢討了自己的行為。
她知道他罵的都是對的，所以沒有反駁，也不敢反駁。
罵完人，蔣少勳氣兒還是不順，看她們一張張小臉煞白，他惱怒的道：“體稍息，給我到1樓放映教室去集合。”
看來對於軍人的責任，意義，她們似乎隻是明白了，卻沒有深刻的意識到。
一行人濕漉漉的來到教室，蔣少勳來到講台上。
沒一會兒，白色的牆壁上，出現一些映像。
他才來到門口，側身靠在牆壁上。
“都給我好好看著，睜大眼睛看著。”
於是眾人就這麽屏息看著。
畫麵裏出現了一叢叢迷彩綠，畫麵並不是很清晰，環境很糟糕，濡濕的土地，裏麵不時傳來陣陣戰火的聲音，有槍聲，有地雷爆炸的聲音。
各種聲音夾雜在一起，那一排排穿著迷彩服的男人們，臉上被鮮血和泥土弄得髒汙不堪，然而眼神裏卻沒有絲毫怕意。
在他們後方，是一個身穿迷彩的女人，她手裏抱著一個十二歲左右的小女孩。
前後兩方敵人夾擊，之間最前排的那些男人，分成兩撥，一前一後擋住女人。
槍林彈雨中，那些眼神堅毅的男人，用身體擋在了女人的麵前，子彈入肉的聲音，噗噗入耳。
一個又一個的軍人倒下，最後一刻，被人保護的女軍人，失去了戰友，失去了防護，敵人的子彈還在射向她，而她依然沒有把手中的孩子交出去。
而是一直奮戰，哪怕身中數槍，也依然堅持沒有倒下，直到救援迴來，保護孩子，她才倒下。
而後畫麵突然一下子消失，露出白色的牆壁。
看完這短短的紀錄片，眾人均有震撼。
到底是怎樣的力量，才能讓他們不顧一起的擋在戰友的麵前。
她們看出來了，那個小孩，是她們要救的人。
哪怕即將麵臨死亡，那些軍人的眼裏，也絲毫不見怯意，敵我懸殊如此之大，擋在前方的那一刻，他們就知道了即將麵臨的是什麽。
然而他們依舊固若城牆的擋在前方，直到救援人員到達。
原來，教官們口中說的戰爭，是真實的，為戰友擋子彈，也不僅僅是口號，而是他們的信念。
要說震撼，最受撼動的，當屬顧瀟瀟。
她雖然是軍人子女，對這些事耳濡目染知道一些，但她到底不是原裝的顧瀟瀟。
她是程一，是一個殺手，一個為了活下去，連同伴都可以親手葬送的人。
所以對於顧長生和肖戰經常給她灌輸的思想，她一貫的態度，就是無所謂，或者不以為然。
那次蔣少勳救她，她雖然感激驚訝，但是卻沒有太大的觸動，畢竟蔣少勳最後也沒死。
那個時候，她的想法，可能是或許蔣少勳也覺得自己不會死，所以才願意墊在底下。
現在想想，她覺得自己真是以己度人。
進軍校已經一個多月了，她從一開始的自私，因為身邊朋友的態度，漸漸變得多了絲人情味。
但也僅僅是多了絲人情味。
在山林裏，她敢讓肖雪她們先走，是因為她知道，她不會死，就算狼群來了，她也有辦法解決，這是她骨子裏的自信。
因為曾經的程一，哪怕在茫茫大海上，麵對身體比自己大好幾倍的鯊魚，她也能活著迴去。
因為惜命，她堅信任何事情，都無法阻擋她活下去的機會，她會遇佛殺佛，遇神殺神。
會從鱷魚嘴下救張輝，自然也是因為自信她頂多就是受傷，卻不會死。
而這些人，卻明知道自己即將麵臨死亡，依然無所畏懼的死守著，隻為爭取同伴和人質多一刻的生存機會。
她不會以為這個紀錄片是什麽電影。
這是真實發生的，應該是誰記錄了這一切的發生。
電影不會差到鏡頭不停晃動，還有血跡噴灑在鏡頭上。
也是這一刻，顧瀟瀟才意識到。
她選擇留下來，應下的，是一份怎樣厚重的責任。
這份紀錄片，如果在她剛進軍校的時候給她看，她可能會吐槽一句“這群傻逼，逃命要緊，逞什麽英雄。”
然而她現在說不出口了。
因為他們不是逞英雄，他們就是英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