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武帝靜靜坐在龍椅上,閉上眼睛數著自己的唿吸聲音好讓自己顯得平靜些。在朱聿鍵的內心裏,他並不想召見這個年輕的人,因為他根本不信那些傳到自己耳朵的事情。


    傳到自己耳朵裏的故事都隻是鄭家安排好的。鄭芝龍這是在用自己的兒子試探自己這個皇帝在黃道周死後對鄭家的態度。所以鄭森所謂的功績一定是鄭芝龍給他編造的。


    但他知道自己這個時候還不能翻臉,自己還得裝糊塗,還得裝信以為真。想到這裏朱聿鍵睜開了眼,對著邊上的太監說道:“傳吧!”


    隨著太監尖細的嗓音傳出去,一個挺拔的身影從外麵闊步走進了大殿。這個人就是鄭森,一個還有著理想,還有著情懷的青年。


    “臣鄭森蒙大明皇帝陛下垂愛,召於大殿之上有幸得見天顏。”說話的同時,三跪九拜的大禮一樣不少。


    朱聿鍵聽到了清晰的額頭撞擊地板的時發出的悶響。隆武帝朱聿鍵默默的數著,最後發現一個不少。在皇帝數著的同時鄭森也在心裏數著,他怕自己磕頭數搞錯了,讓別人說自己對皇帝禮數不周,對聖上不敬。


    在朱聿鍵聽來,這種聲音是一種虔誠,一種臣子對皇帝從心底的敬意,這種虔誠是極難偽裝的。而這種虔誠是他這個皇帝多久沒有體會到了。和那些權臣們見自己時的態度是絕對不一樣的態度。


    像鄭芝龍,鄭鴻逵見自己時那種寫在臉的敷衍和舉手投足間的懶惰是閉著眼都能體會到的。因此朱聿鍵常在大臣們拜見自己時閉起眼睛來,全當是眼不見為淨了。


    於是一個聲音在朱聿鍵心裏響起“也許這個鄭森與他父親不一樣!”


    朱聿鍵的內心在這一刻生起了一絲好奇,他想看看這個權臣的兒子是個什麽貨色。


    “抬起頭來,讓朕看看你的樣子。”聽到這句話,皇旁邊的曾氏有些驚詫的看了朱聿鍵一眼。


    鄭森抬起頭,也看向了高高在上的皇帝。


    一張麵如白玉臉,神色中有堅毅,眼神中有光彩,嘴角上還帶男子漢的青須。這英氣勃發的麵容給了朱聿鍵一個極深的印象。


    朱聿鍵轉頭對著皇後曾氏說道:“鄭家竟有如此的後生。”說話間的表情不知是喜是憂。


    “聽說你隻帶著百十人就打到了海州,還抓了一個縣令迴來。你給朕講講吧。”這是朱聿鍵想通過鄭森的講述來判斷事情的真假。


    見皇帝詢問,鄭森便把自己如何召兵,如何建軍,如何計劃行軍路線等大小事情,全無巨細的講給了朱聿鍵聽。打仗對男人有著天生的吸引力。一個講的專注,一個聽的入迷。隆武帝還時不時和鄭森交流幾句。


    朱聿鍵雖末打過仗,但見鄭森說的頭頭是道,並且事情前後連貫。也就知道鄭森的功績十有八九是真的,並不是全依靠父輩提攜和鋪路。


    “自己怎麽沒有這樣一個兒子呢。”朱聿鍵對眼前的這個鄭森是越看越喜愛。


    便開始更了多的考問:“大明山河淪陷,如今連這半壁江山也岌岌可危。你可是何原因?”


    “皆因奸臣當道,這些人居廟堂之上不知忠君,分疆治理又不知撫民。才會生出了闖賊之禍,因闖賊之禍又引來建奴叩關。


    隆武帝朱聿鍵聽到這個迴答些意外,便追問道:“你認為誰是奸臣?”


    皇後曾氏聽到隆武帝的這個問題也有些意外了,用手輕輕拽了一下隆武帝,衝著皇帝微微的搖搖頭,叫他不要再問下去了。


    聽到皇帝這樣問,鄭森也是沒有想到的,更不知道怎麽迴答。這問題有好像有答案,但這些答案華麗的詞語在這個亂世說出來又好像太過虛偽。


    自古真正大奸大惡的人並不多,大多數人是在忠奸之間來迴轉換。有明主則忠勇無雙,遇昏君則奸滑無比。


    但皇上的問題還是要迴答的,在思索了片刻後迴答:“臣以為今世今時…凡不以複我大明江山為己任者皆是奸臣。”


    “那忠臣是什麽?”


    “以複我大明河山,仿效嶽武穆為還都北上盡心者皆可稱為忠臣。”


    “那你可願意學嶽鵬舉,為大明複國還於舊都嗎?”


    “臣一日不死,便一日不息此誌,定要與滿人拚殺到底。”


    “滿人兇悍,你不怕嗎?”


    “草民北上山東殺那韃子兵時,也是一刀一個,也末見韃子有用不刀殺不死的。隻要文臣不愛錢,武將不俱死,我大明複國指日可待。”


    朱聿鍵聽完眼前人的這些話感動的同時又滿是心酸:“可惜啊!自己這朝廷裏文最愛錢,武最怕死。”


    隆武帝停了片刻想更多的了解下這個年輕人,便問:“聽說你還讀過書,有過功名?”


    “迴陛下,臣十四歲得中的秀才,後到南京國子監讀書,拜名儒錢謙益為師,師賜一‘森’字,故有鄭森之名。”


    “錢謙益雖是名儒,可節操德行有大虧。柳如煙一風塵女子還知散盡家財,共赴國難。可他卻跪投建奴,實在為人所不恥,依朕看鄭森這名就不要再用了。”


    鄭森早有這個想法,立刻迴道:“請陛下為臣賜名。”


    “國有忠臣,不亡其國!今朕賜你朱姓,名為‘成功’。願朕能看到你功成名,北上還都的那一天。”


    說完隆武帝朱聿鍵臉上竟然淚流滿麵。邊上的皇後曾氏一邊擦拭著隆武帝朱聿鍵的淚一邊勸慰著:皇上這是何必…”


    皇後沒說完話便轉頭對下麵的鄭森說道:“成功呀,你莫要怕,陛下每念及故都便會心生悲痛。”


    朱聿鍵輕輕擦了自己的眼淚,說道:“朕在這殿上聽了煌煌大論無數,都不及你今日那句‘殺韃子時也是一刀一個’來的痛快。若滿朝文武有這膽氣,江山何至於如此。你說的對,韃子沒什麽,隻是我大明人的膽氣沒了。”


    “提刀殺韃子,朕要給天下人先做個表率。”


    說到這朱聿鍵心裏已經決意在年後西征,自己到江西找何騰蛟了。


    “你勇氣可嘉不畏建奴,談笑於滄海之間,顯武於軍士之中。朕封你為從四品的宣武將軍,準你自行招募軍勇千人。”


    皇帝的幾句話,鄭森就變成了朱成功,升做了從四品的將軍。當鄭森懷著激動的心情離開大殿時,朱聿鍵望著遠去背影,直到消失。


    皇後說道:“此子確是不錯,但直接給了從四品的將軍是不是高了些。”


    “朕名為皇帝,實為鄭氏所控。朕給他官職也是做給鄭家看的,好安撫一下鄭氏的疑心。”


    “此子忠心體國,朕很是喜歡。奈可是鄭氏之子,唉!”


    “朕若有一女必招之為婿。”


    留在了皇帝的眼睛裏,


    白麵有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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