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寒天的坐立不安,李大娘都看在眼中。


    他出道二十年,遇事一向沉穩冷靜,極少焦躁。


    可是此刻,他在房間內踱來踱去,神色充滿憂慮。很顯然,冷如雪的生死不明,令他分外牽掛。


    李大娘——現在應該稱她為鳳霓雪了,來到鳳凰山莊之後,蕭寒天跟她講了自己失憶之後的所有事情,得知冷如雪曾在蕭寒天落魄潦倒、中毒重傷的生死關頭,衣不解帶照顧他將近半年的時間,心裏又是感動,又是難過。


    感動的,是冷如雪對蕭寒天的那份真情;難過的,是當時陪在蕭寒天身邊的,為什麽不是她?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很顯然,冷如雪那半年的照顧與陪伴,已令蕭寒天動了情。


    “受人滴水之恩,當以湧泉相報,你若放心不下,就去找她吧。”鳳霓雪的語氣溫柔又平靜。


    蕭寒天自然明白,鳳霓雪口中的“她”指的是誰。


    “茫茫人海,尋人何其艱難?再等等吧,玉兒做事細致謹慎,此去霜雪閣,必會有所收獲。”


    蕭寒天說完,在鳳霓雪身邊坐下,握住她的手,說:“阿鳳,都是我不好,連累你受了十八年的苦,以後,我不會把你一個人留在鳳凰山莊,不會再讓別人有機會傷害你。”


    “這不是你的錯,我從來沒有怪過你。我也從來沒有想過,此生居然還有機會,能重迴你身邊。”鳳霓雪臉上在笑,眼中卻冒出了淚花。


    蕭寒天擁她入懷,溫柔地撫摸著她的長發,深情地說:“以後,我再也不會讓你離開我了!”


    “蕭寒天!你個花心大蘿卜!一大把年紀了還見一個愛一個!害臊不害臊?”


    一個聲音從窗外傳來,忽遠忽近,可見聲音的主人,是一個輕功極高的人物。


    “老燕子!敢私闖我鳳凰山莊,又皮癢了是不是?”蕭寒天猜到來人是誰,不怒反笑。


    當年為了冷如雪,司徒空沒少來鳳凰山莊鬧騰,但任憑他怎麽耍手段,卻總是動不了蕭寒天半根汗毛。


    司徒空氣不忿,便經常弄來一些蛇蟲鼠蟻,丟到蕭寒天床上。


    蕭寒天雖不介意他的惡作劇,卻擔心驚到鳳霓雪,忍無可忍之下,便放出狠話,讓司徒空二十年不許踏足武林。


    司徒空知道他一言九鼎,說到做到,還真不敢再做怪,乖乖在五指峰附近那片密林躲了許多年。


    直到聽說蕭寒天失蹤、雲霜霧欲對霜雪閣不利,他才又跑出來找冷如雪。


    “花心鬼!你不是對你老婆永不變心嗎?怎麽又一轉眼又抱上別的女人了?”


    司徒空不知道鳳霓雪被閨蜜蘇冰雪陷害,毀去容貌、藏身鄉下小鎮十八年的事,見蕭寒天抱著一個他從沒見過的女人,隻以為蕭寒天用情不專,便出言譏諷。


    “她不是別的女人,她是我的妻子,阿鳳!”蕭寒天解釋道。


    司徒空聞言驚愕,停住身子,在蕭寒天麵前站定。


    “你騙誰啊?我又不是沒見過鳳霓雪!你倆成親那天,我可是來大鬧了一場的!我雖然很討厭你,但我不得不承認,你老婆美得很,比這個女人美多了!”


    司徒空根本不相信,眼前這個相貌平凡、兩鬢染霜的中年女人,會是當年光彩照人的鳳霓雪。


    鳳霓雪的臉上,閃過一絲悲哀難過的神色,但轉瞬即逝。


    她微微一笑,對司徒空說:“司徒空,我還記得,當年你來鳳凰山莊,逼著我與寒天中止婚禮,另娶冷如雪,結果被冷如雪一個耳光,打落了一顆牙齒,我說的沒錯吧?”


    司徒空倒吸一口涼氣,睜大眼睛,將鳳霓雪從頭到腳仔細打量一番,依然看不出當年的半分神采。


    但冷如雪打他耳光的時候,隻有蕭寒天和鳳霓雪在場,若說她不是鳳霓雪,那又怎麽會知道這件事?


    “你……你真的是鳳霓雪?那你遭遇了什麽?為什麽會變成這副模樣?這看起來,好像比我老燕子還慘!”


    鳳霓雪輕輕歎了一口氣,臉上浮出苦笑:“都是許多年前的事了,不提也罷!”


    往事太過淒慘,她實在不想再提。


    “老燕子,別廢話了!你若是來找麻煩的,那咱們就速戰速決,來吧!”蕭寒天一個滑步,衝出屋外,拉開陣勢,準備教訓司徒空。


    習武之人,許久不動手,便會技癢難耐,蕭寒天看到司空送上門來,心裏委實興奮。


    誰知司徒空卻遠遠地躲開站定,搖著手說:“別!我不跟你打,反正也打不過你!我隻是受人所托,來送個信。”


    司徒空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入懷,摸出李飛陽寫了紅字的那張紙,輕輕一揚手,那張紙就如同羽毛一般,輕飄飄地飛向了蕭寒天。


    蕭寒天伸手接住,打開一看,立刻臉色大變,神情緊張地問司徒空:“他在哪裏?快帶我去!”


    司徒空詫異地望著他:“你這麽緊張幹什麽?搞得跟你兒子出事了似的!”


    鳳霓雪見二人神情有異,又聽到“緊張、出事”倆字,心裏不踏實,便走上前來,接過蕭寒天手裏的那張紙,打開一看上麵的紅色字跡,立刻慌張起來,拉住司徒空連連追問:“我兒子怎麽樣了?快帶我去找他!”


    “你兒子?李飛陽那臭小子是你兒子?”司徒空的嘴巴,像塞進了一個雞蛋一般,久久沒有合攏。


    “對,是我兒子沒錯,你不覺得,他長得很像我嗎?”蕭寒天迴答到。


    “蕭廷玉不是你兒子嗎?怎麽李飛陽也是?我說你這花心鬼,到底一年生了多少個兒子?”司徒空衝著蕭寒天嚷嚷。


    他心裏忽然覺得憤憤不平,年輕一代中,蕭廷玉和李飛陽都是佼佼者,沒想到竟都是蕭寒天的兒子。


    這老天爺也太不公平了吧?


    蕭寒天那家夥長得好、武功高,女人們個個一見就癡迷也就算了,就連生出來的兒子都這麽出色,真是沒天理!


    “該死的老天爺!你咋這麽不公平?憑什麽他蕭寒天能有那麽多女人愛,還能有兩個好兒子,而我什麽都沒有?”


    司徒空在心裏罵罵咧咧了好一會兒,忽然不知想到了什麽,神情又得意起來,眉飛色舞地望著蕭寒天,眼睛裏的恨意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掩藏不住的喜悅。


    “蕭寒天啊蕭寒天,任憑你多麽厲害,以後你兒子見了我,也還是得跪下磕頭……”司徒空想到這裏,小眼睛興奮的眯成了一條線,嘻嘻直樂。


    “這個老燕子,又想玩兒什麽鬼把戲?”蕭寒天見司徒空的神色又激動又興奮,心裏莫名地感到不安,心想:“難道我兒已落入他手中,正在飽受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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