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大戲,東門街六十二家商鋪居民盡數攜禮恭賀,不管外麵的人如何想,最起碼在這個地方李星月是他們的守護者,大多數人還是希望他平安無事的。


    尹克西沒有寫信,讓李星月陪著他來到襄陽城,在宋蒙兩國最有實力的四海錢莊裏,以名下所有商鋪和信譽作保,借了六萬兩黃金。加上他自己原本存的四萬兩,共計十萬兩黃金贖自己的命。


    “公子,您收好。”


    錢莊大掌櫃彎著腰,雙手遞上一疊金票,李星月接過來塞進懷裏,滿意的拍拍尹克西的肩膀,背負雙手走了出去。尹克西等他出了大門,長出一口氣,惆悵輕歎:“哎……”


    襄陽商會,位於北城大街,距離城門很近,方便商戶們來往水陸倉庫碼頭。商會占地遼闊,雄樓林立,裝潢的極為氣派,進進出出的人大部分衣著華貴,都是有錢富商。


    李星月乘坐馬車來到商會門口,邁步上前,門口守衛伸臂攔住他問道:“這位公子,可有商會腰牌嗎?”


    李星月淡然道:“我來找秦玉蓮,該怎麽走?”


    “秦長老在南邊的秋霜樓,您請。”


    守衛見他底氣十足,又認識秦長老,想來應該是身份不俗之人,指明道路,恭敬放行。秋霜樓是襄陽商會辦理偏門生意的地方,不僅有風險,還容易出麻煩。秦玉蓮自從弄丟了烏蠶寶甲和幽思劍,在商會的地位一落千丈,被派到了這地方。


    李星月慢慢悠悠地來到秋霜樓前,大門口左右各放了四張太師椅,有三中兩老五名富態男子正品茶等候,後麵站著一些奴仆丫環。


    秦玉蓮正在廳裏與一名老者談事,身後站著一名女護衛。抬眼看到李星月來了,對老者道了聲失陪,快步走到門口,欠身一禮,溫聲道:“李公子大駕光臨,妾身有失遠迎,快請入內。”


    “難得秦長老還認得我。”


    李星月負手入內,在下首位大大咧咧坐下。老者知道他肯定身份不凡,要不然秦玉蓮不會出去恭迎,很有眼色地去了外麵。


    秦玉蓮吩咐丫環去沏一壺好茶,站著對李星月說道:“公子今天是上門問罪的吧?”


    李星月不置可否,秦玉蓮接著道:“懸賞雇兇的黑活,商會隻負責牽頭引線,並不過問買主和賞金客有什麽目的,要對付什麽人。苗貞兒一事,妾身委實不知詳情,還請公子見諒。”


    “嗬嗬。”


    李星月淡笑道:“三萬兩黃金,這麽大的買賣,我不信你沒有關注,這襄陽地界上,有幾個人值這個價?再說了,這買主和殺手是經你們商會認識的,事情辦好了你們抽油水,出了亂子一句見諒就想撇清關係,合著便宜都讓你們占了,裏外都不虧是吧?”


    “妾身確實關注了此事,可我也想不到他們要刺殺公子你啊。”


    秦玉蓮無奈道:“公子在華山一人力壓群雄,武功蓋世天下皆知,正常殺手誰敢接這買賣,這苗貞兒她……她要錢不要命啊。公子如要怪罪,妾身別無他法,隻能聽憑公子發落了。”說完往地上一跪,低眉待命。


    江湖規矩如此,李星月並不惱恨商會,端起瓷杯品了一口茶水,平淡道:“買賣砸了,雇傭苗貞兒的人有沒有來讓你們賠錢?”


    秦玉蓮迴道:“商會已經將三萬兩黃金送還於他。”


    “那你們不是虧大了。”


    “我等既然知曉了他的目的,又豈敢對公子不利。”


    幕後主使李星月已經知道,對一個蒙古小奸細沒有興趣,隨口道:“用不著這麽便宜他,把人殺了,黃金搶迴來。”


    “是。”


    商會為了讓李星月消氣,已經派人監視了蒙古富商,秦玉蓮應道:“妾身會盡快安排此事。”


    “嗯,起來吧。”


    李星月抬手道:“有件小事,還要麻煩秦長老,我想長期收購一些藥材,你們商會應該有門路吧?”


    “嗯,這個倒是不難,商會裏一直都做著藥材生意,和附近幾個州的藥材供應商都是熟識。”


    秦玉蓮眼珠一轉,柔聲道:“不過負責藥材生意的是唐長老,妾身福薄,沒有為公子做事的榮幸,哎,真是可惜。公子稍待片刻,我這就差人去喊唐長老過來。”


    “算了,不必喊他了。”


    李星月聽出秦玉蓮言中隱意,有心還了盜她寶甲長劍的人情,抬手道:“這件事就交給秦長老來辦吧,你們會長在嗎?叫他過來。”


    秦玉蓮心中一喜,對女護衛說道:“飛燕,去請會長。”


    襄陽商會的會長叫呂墨,是個五十多歲的肥胖老者,傳聞與知州呂文煥是堂兄弟,在襄陽府是個舉足輕重的大人物。聽到李星月來訪,撇下一群豪商,小跑著來到秋霜樓,額頭冒汗,氣喘籲籲的拱手道:“老朽呂墨拜見公子,公子屈尊大駕……陋舍……蓬蓽生輝,怠慢之處還請海……海涵。”


    “呂老客氣。”


    李星月示意他坐下,微笑道:“今日前來,是想拜托秦長老幫我收購一匹藥材,隻是她現在負責打理這裏,不太方便,你看……”


    “哎呀,這可真是巧了。”


    呂墨人老成精,微笑道:“萬藥樓的唐長老年事已高,我正想找人接替呢,秦長老若是願意,明日……不,下午就去與唐長老交接一下,買賣藥材的生意以後就交由你來打理,怎麽樣?”


    “能為商會和公子分憂,妾身求之不得。”秦玉蓮心中歡喜,點頭應下,收售藥材是個美差,走到哪裏都受人尊敬,比在秋霜樓裏每日與陰詭之人打交道強一百倍。


    “好,那就這麽說定了。”


    呂墨手捋胡須,與李星月客套一會,知道自己在場不方便二人談話,試著邀請李星月宴飲,被婉拒後識趣的以還有公務為由走了。


    把長生藥湯需要的藥材列了個單子交給秦玉蓮,讓她每十天去東門街洛家醫館送一趟後,李星月隨口問了一下苗貞兒的來曆。秦玉蓮搖頭不知,李星月要了她以往完成的刺殺記錄,起身告辭。秦玉蓮熱情的將他送到商會大門口,臨別之際,李星月迴頭說道:“秦長老,烏蠶寶甲和幽思劍其實是我拿走的,當時銀子不夠,又不想欠你們人情,就做了一迴小賊,嗬嗬。”


    “妾身早有此猜測。”


    秦玉蓮莞爾一笑,溫聲道:“一則沒有證據,不敢質問公子,二則,就算證實了是公子拿走,又能怎麽樣呢?奴家可不敢去找無情仙君要東西。”


    “哈哈。”


    李星月爽朗道:“秦長老請迴吧,哪天得閑,可以去望月樓坐坐,我家的飯菜可是不錯。”


    “公子相請,妾身改日一定登門拜訪。”秦玉蓮矮腰萬福,目送李星月登車走遠。


    迴到東門街,李星月在醫館門口下了車,交給洛星鴻一萬兩金票,讓他花完了再去找謝雲清拿。抬腳走進後院,推開柴房木門,看著繩索縛臂,嬌顏玉容的苗貞兒和綁在旁邊的霍都,拿出刺殺手冊,淡漠道:“苗貞兒,雖然你用了假名字,但你剛做殺手時,接的都是靖州三縣的雇傭,若我所料不錯,你是靖州永平縣的人吧?”


    苗貞兒瞳孔微縮,李星月繼續道:“抓我的女人,比直接刺殺我更讓本公子記恨,等我用蘇媱兒這個名字查到你的身份來曆,我會叫你付出十倍百倍的代價。”


    說完解開霍都身上的繩子,冷聲道:“跟我走。”


    霍都活動一下手腕,忐忑不安的隨著李星月走到望月樓前,李星月進門對公孫綠萼和謝雲清交代一番,召下老黑,帶著霍都飛向北方。


    “李公子,我們這是去哪?”


    霍都小聲發問,李星月微笑道:“我要去蒙古都城拜會一下你家四王爺,請你幫我指個路。”


    把你帶到地方我還能活命嗎?霍都心中苦澀,但小命在李星月手裏攥著,不得不乖乖臣服。老黑載著兩人飛過千山萬水,第二天上午來到和林上空,但見東城門外大軍匯聚,幾萬銀甲騎兵列陣而立,戰旗烈烈,雄風浩蕩。


    “老黑,過去看看。”


    李星月吩咐一聲,老黑降低高度,掠過一片湖泊的時候,霍都一咬牙,翻身滾下雕背。李星月看了一下高度,淡然道:“兩百米跳台自由落體,不死算你命大。”


    “無道昏主,驕狂自傲,不尊上諭……”


    軍陣前方的高台上,蒙古帝王貴由大汗正在慷慨激昂的念著討伐檄文,準備去攻打他登基的時候拒不參加大會的欽察汗國首領拔都。身後站著三個兒子和一群領兵大將,蒙著一隻眼睛的忽必烈也在其中。


    “嚦……”


    一聲高亢雕鳴從空中落下,忽必烈抬頭觀望,獨眼裏露出冰冷恨意。


    “老黑,落那。”


    李星月看到忽必烈和忽察,示意老黑向著高台降落。


    “大膽,何方妖人在此造次,竟敢冒犯大汗,射雕手聽令,給我將此鳥引弓射下。”


    一名將領大聲怒喝,高台前幾十名膂力超凡的悍卒拉弓放箭,箭支極速射向老黑。


    李星月兩掌牽引,將所有箭支攝在身前,右手往前一推,上百支箭矢破空倒飛,帶出一串串血花,將方才放箭之人全部穿心刺死。


    “嚦……”


    老黑囂張的叫了一聲,攏翅落在高台邊沿,李星月輕飄飄落地,十多名大將連忙上前擋在蒙帝麵前,下方士卒也全都圍攏過來。貴由聽過無情仙君的名號,知道他有一隻大黑雕,張口問道:“李星月,你要刺殺本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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