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堂裏,洛星鴻安坐太師椅,麵前放著一壺熱茶,洛延宗在櫃台後的格子櫃裏整理藥材,廳裏飄著濃鬱的草藥味。


    “洛老兒,挺悠閑啊。”


    李星月走進百草堂,左右打量一眼,洛星鴻起身說道:“李公子來了,嗬嗬,快請坐。”脫離五毒教掌控,自在生活,他這段日子心情很好。


    “李大哥。”


    洛延宗迴頭打個招唿,李星月點點頭,和洛星鴻客氣幾句,開口問道:“洛老,長生藥湯的藥材收購得怎麽樣了?”


    “托公子的福,前日剛集齊了一種。”


    洛星鴻知道他收留自己爺孫三人就是為了長生藥湯,微笑著說道:“熬製藥湯需要的草藥很難買到,好在襄陽城地處南北交通要道,藥商比較多。”


    李星月迫不及待道:“既然集齊了,那就熬一鍋試試吧。”


    十二種長生藥湯取了十二個節氣作名字,分別是:小寒、立春、驚蟄、穀雨、小滿、芒種、大暑、立秋、白露、霜降、小雪和冬至。每個月都有對應的湯藥,是孫思邈按照人在不同季節和月份身體所需而選定的藥材。


    洛星鴻集齊的,是驚蟄藥湯,和現在的月份不符,不過李星月不在乎,就想試一下長生藥湯的效果。洛星鴻自己也想嚐嚐,伸手作請,領著他走向後院。


    洛家的院子很寬敞,青磚鋪地,五間正房,東邊有灶房和偏屋,西廂搭了一個長棚,院子中間有一排晾曬草藥的木架。洛詩悅和阿秀正在棚下擺弄一個半人高的三足丹爐,兩人年齡相仿,已經成了朋友。見李星月進來,甜聲打招唿。


    “小師祖。”


    “李公子”


    “嗯。”


    李星月微笑點頭,將袖子裏核桃和杏仁倒給兩人,洛星鴻捋須淺笑,對孫女吩咐一聲,洛詩悅把丹爐刷洗幹淨,添水起火,拿來藥材和稱重的戥秤,按照藥典裏的熬製方法逐步加入草藥,不時查看一下爐子裏的情況。


    “小師祖。”


    阿秀蹲在爐邊撥弄著柴火,輕聲問道:“後天你是不是要去華山和四絕比武了?”


    “嗯。”


    “那你能打贏嗎?”


    阿秀用手支著下巴說道:“我聽說四絕的武功每一個都傲世天下,遠超一流高手呢。”江湖中的武功境界劃分很模糊,並不統一,朝廷裏流傳的辨別方法是破十名青壯甲兵為四流,三十名為三流,六十名為二流,一百名為一流,到了一流高手的境界,隻要不被圍困,行走江湖基本上少有敵手。


    “我的輕功好,就算打不過他們四個老家夥也沒關係,跑迴來就行了,嗬嗬。”


    李星月跟她開個玩笑,見洛詩悅拿藥材稱重都背對著自己和阿秀,暗笑一聲小姑娘還挺護寶,轉身離開院子。


    陽光明媚,天氣涼爽,大街上行人依舊。


    走出百草堂,耳聽得噠噠馬蹄聲,李星月循聲看去,十幾個騎著高頭大馬的公子哥拐進兩家商鋪之間的道路,去了後麵。他知道那裏有一個馬球場,這夥人應該是去打球的。


    公孫綠萼和謝雲清在一塊促進感情,李星月不想迴去打擾。背著雙手慢悠悠溜達到馬球場外麵,趴在圍欄邊想要看球賽,不經意間瞥見洪淩波和一名灰袍青年站在不遠處小聲言語。他好奇的看了幾眼,欣慰一笑,扭過頭去,洪淩波已經過了花信年華,再不嫁人就成老姑娘了。


    看了半個時辰馬球賽,暖陽當空,到了正午,李星月迴到百草廳,藥湯已經熬好,他試喝一碗,沒感覺到有什麽特別,裝了一壺,拎迴望月樓。公孫綠萼和謝雲清正在後廳裏吃飯,他讓兩女各喝一碗,沒過一會,謝雲清就手腳發熱,臉上生暈,公孫綠萼稍後也覺得身子暖暖的,眼睛明潤,精氣神有所提升。


    “看來這藥湯對普通人效果最明顯。”


    李星月從自己和二女的反應得出結論,心裏很是滿意。三人一起吃過飯,公孫綠萼教謝雲清修煉武功,李星月一人迴了忘憂穀,在神像前打坐修煉。


    “吼……”


    華山腳下,一聲攝人心魂的唿嘯聲響起,萬獸山莊史家五兄弟帶著幾隻猛獸來到,引起一陣騷亂。山道前的空地上,馬車上百,帳篷稠密,全是來看比武和湊熱鬧的江湖客。前兩次華山論劍,因為知道的人很少,沒有什麽觀眾。這次黃蓉廣發帖子,整個武林都知道了李星月邀請四絕和天下高手前來比試的消息,想要見識絕頂高手對戰的人不斷從四麵八方匯聚而來,方圓五裏都是人影。


    “籲……”


    一輛黑色馬車上,灰袍老者穩住被虎嘯嚇住的馬兒,車簾一掀,容顏俊俏的慕容汐露出頭來,打量了一下四周情形,覺得有些吵鬧,開口說道:“餘伯,找個人少的地方。”


    “是。”


    餘伯答應一聲,駕車往西邊緩行,在距離山道五裏外的小坡上停下。坡上已經停了一輛馬車,車夫是個四十歲左右的黑衣漢子,身形矯健,雙目深邃。車內有兩名女子,一個嬌豔明媚,一個清秀溫婉,是趙玉顏和楊太後的外孫女淑和郡主楊清歌,兩人借著去廟裏為太後祈福的名頭,偷跑出來看比武,顧忌華山在蒙古境內,不便張揚,隻帶了一名護衛,黑衣漢子名叫朱熠,中過武狀元,身手不俗。


    “朋友,咱們臨時做個鄰居,如有打擾,還請多多包涵。”餘伯跳下馬車,拱手給朱燿打個招唿,撿起兩塊亂石堵住車輪。


    “老哥自便。”


    淡淡花香飄進鼻內,對方馬車裏應該也是女子,朱燿戒心稍減,淡淡點頭。


    空地上一頂顯眼大帳裏,金輪法王和瀟湘子、尼摩星、尹克西,以及一個身披紅衣,耳垂碩大,慈眉善目,看著五十歲左右的老和尚分坐在案幾後,麵前放著羊肉和美酒。


    “金輪,聽說中原武林的四絕都收到了李星月的帖子,你不是自認武功不在四絕之下嗎?”


    老和尚吃著羊肉,陰笑著說道:“他怎麽沒有邀請你呢?不會是覺得你武功太差,不配上山頂與他們論劍比武吧,哈哈。”


    “哼,李星月不過是徒有虛名罷了,因為有一隻飛騎,他才能闖出現在的名號來,我們在襄陽城外交過手,他根本不是老衲的對手。”


    金輪法王悶聲道:“中原武林一向驕傲自大,排擠外人,他不給我下帖子有什麽好奇怪的,在座的各位,他不是誰也沒請嗎。”


    “據我所知,大輪寺的慧空長老就收到了帖子,你們兩人並稱佛門雙絕,何以姓李的小子隻請他而不請你呢。”


    老和尚輕笑道:“想來這其中自有他的道理,嗬嗬嗬嗬……”


    “嘭……”


    金輪法王迴到蒙古後,武功大進,這次來就是要會一會四絕,用拳頭往桌子上一砸,沉聲道:“老衲的武功如何,後天自見分曉。”


    “吼……吼……”


    虎嘯連連,山道左邊,老頑童騎著一頭猛虎得意洋洋,瑛姑抱著一隻小白貓,和一臉無奈的史家五兄弟站在旁邊。


    空地之外,不斷有人趕來,有些心急的,見人這麽多,擔心後天上不去山,帶著幹糧就往山上爬,想要提前找個觀戰的好位置。當地的小販見到這些人,拿出棉衣讓他們買,大部分人覺得沒必要,結果爬到半山腰後,氣溫驟降,冷風拂麵,凍得打哆嗦。


    “李星月,該死的小賊,希望後天有人能把你打死在這,老娘要把你的屍體埋進土裏做花肥。”


    華山頂上,一名頭戴冪笠,身穿粉色長裙的女子咬牙切齒地詛咒著,一頭長發隨風亂舞,美眸裏滿是恨意,像瘋子一樣自語道:“你少勸我了,我是絕對不會原諒他的……你以為我不怪你啊,我是沒有辦法,哼。”


    女子說著用雙手當做喇叭,對著萬丈深淵大吼:“小混賬,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聲音在山壁間迴響,遠遠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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