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數多了,陸雲庭都嘆為觀止了,甚至還隱隱有種,她當年對他還真的是手下留情了。


    不過這種想法也隻是轉瞬,很快,他就心疼上了。


    溫家當年雖是世家,可在小姑娘十二歲時就覆滅了,滿腹經綸許是當初溫家還在的時候學的,那麽後麵呢?那麽惟妙惟肖的小乞兒,是否當年也曾被人這樣追趕過?病弱嬌氣的小美人,是否就是當年蠱毒發作時的經歷?


    心下鈍痛難忍,對比自己當初,他真是太幸運了,他遇到了她,那麽好的她,不但將他從深淵拉迴來,還給了他一個家。


    午夜夢迴,他偶爾會做夢,夢到自己錯過了……


    然後,他就被驚醒了,便是在夢裏,他也不敢想後麵的事情。


    若是他的人生沒了她,那麽陪著他的,將隻有無盡的黑暗。


    這一夜,也不知什麽情況,蘇糖覺得枕邊人怪怪地,夢裏突然驚醒後,就死死地抱著她,用力之深,她都忍不住皺眉了,隻是看著他無助又可憐的樣子,她就於心不忍了。


    她像是哄小朋友一樣,一邊輕拍他的背,一邊溫聲詢問,「怎麽了?」


    陸雲庭很少失態,便是做某些事,也是極盡溫柔,他像是迴到了從前那個溫潤雅致的少年,嘴角總是噙著淺淡微笑,可自從接連不斷的夢到她離開後的夢境後,他的情緒就漸漸失控了,特別是這次,夢見清晰,猶如身臨其境,仿佛他真的不曾擁有過她。


    耳邊是熟悉的聲音,陸雲庭漸漸迴神,感覺到自己抱著她的力度偏重,他稍稍鬆開了些許,隻是抱著她的姿勢,依舊不變。


    「涼寶,你會離開嗎?」


    蘇糖原還有幾分睏倦,不過這會兒已經清明了,她撒嬌似的往人懷裏鑽來鑽,然後伸手迴抱住他,「陸雲庭,這輩子,你趕我走我都不走。」說完,想到他從前黑化時對自己說過的話,於是有模有樣道:「當然了,你也可以走,不過你放心,我會親手廢了你的手,再親手斷了你的腳,當初是怎麽撿到你的,我就怎麽再重新撿一次。隻不過呢,這次可沒有上次的待遇了,因為無人能救你。」


    蘇糖說到最後,整個眼睛都亮閃閃的。


    媽耶,對著男主放狠話,這種感覺真是太爽了!


    然後,這一晚她哭到了天明。


    在她的認知裏,陸雲庭對她一直很溫柔,便是那檔子事,也是先順了她的意,隻不過今晚,一切都不同了。


    精緻的楠木大床上,隱隱約約傳來幾聲低泣,伴隨著陣陣哀求顫音,到最後,一隻雪白的手兒從布簾中伸了出來,她似乎是想逃,急於想要抓著什麽,可最後,卻被另一隻伸出的修長大手給握住了,十指交纏,不容逃離。


    這一刻,陸雲庭終於卸下了所有偽裝,他的偏執,他的瘋狂,他的所有一切,全都展現在她麵前。


    「涼寶,我愛你。」


    「好愛你。」


    ……


    一聲又一聲的愛你,從一開始的溫柔,到最後的濃鬱占有。


    蘇糖唔咽著承受,根本不敢迴應,隻一雙桃花眼中噙滿了霧水,豆大兒的珠子一顆一顆往下掉,眼角眉梢卻盛滿了風情,這樣的她,便是不迴應,也足夠讓人瘋狂。


    陸雲庭將人欺負狠了,翹著唇角,將那眼淚盡數吸吮幹淨,等最後,又抱著人去清理。


    隻不過清理到最後,又變成了另一種狀態。


    蘇糖已經連眼皮都不想睜開了,隻不過心中雖唾棄著某人,可習慣卻讓她在他懷裏蹭了蹭,又尋了個舒適的姿態,最終才沉沉睡去。


    陸雲庭看著懷中的小妖精,那種依賴讓他愉悅極了。


    ***


    陸雲庭這一輩子,大起大落,什麽都經歷過,最終栽在蘇糖身上,卻是栽的心甘情願,甚至到老了,他對她的愛也沒有半點減退。


    他們的一生十分傳奇,從一開始的名門世家身份,到最後雙雙跌入邪道。


    不知情的人曾惋惜過,陸雲庭這輩子什麽都好,怎麽就偏偏喜歡上了溫涼那妖女,正道的身份也不要了,整天陪著她惑亂江湖。然而,知情的卻打抱不平,所謂邪門歪道,卻行正義之事。


    蘇糖看似胡鬧作妖,可最終受益的,其實還是當地百姓,隻不過她的處理方式不走尋常路,這讓很多自詡名門之士的人所瞧不上,不過她也瞧不起他們。


    蘇糖皮了一輩子,到老了也是隻皮皮蝦,旁人畏懼生死,可她倒好,整天拉著陸雲庭尋什麽風水寶地。


    說等他們百年之後,就合葬與此。


    這還不算,更誇張的是,等她找到後,就真的拉著陸雲庭開始布置地宮。


    習武之人,特別是練到他們這個地步,多少都能感應到自己的生死打劫。


    蘇糖躺在玉棺內,這會兒的她,已是位白髮蒼蒼的小老太了,不過她顯然是非常不滿意這副老態,而是從貼身的小瓷瓶內拿出一顆藥,然後寶貝道:「陸老頭,這是我偷偷練的迴春丹,吃一顆能瞬間迴到年輕,不過吃完之後,我就隻剩下一炷香的命了。」


    陸雲庭哭笑不得,「你什麽樣我都喜歡。」


    蘇糖哼唧了聲,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能變年輕,誰又喜歡老態龍鍾。


    眼看她要吞藥,陸雲庭眼疾手快的將藥搶了過來,「不過既然你喜歡,那我也來一顆吧。」


    小老太愛美,若是到了奈何橋上,她變年輕了,自己卻這副老態,指不定跟著其他年輕俊美的男鬼跑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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