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長弓年紀還那麽小,縣試都沒考過,他能進鳴山書院嗎?”


    藺雲逸道:“長姐你不知道,現在陸家就長弓一個出息的苗子,陸……陸家舉全家之力,供養長弓讀書。”


    不知托了多少關係,花了多少銀子,才勉強把人送到鳴山書院。


    “這未必是好事。”


    藺雲婉擔心拔苗助長,反而拖累了長弓的學習。


    “長姐,這個你不用擔心。我和他平常偶有交流,我看他學的很不錯,就是太刻苦了些,人很清瘦。”


    藺雲婉笑:“他這個孩子就是這樣,頭懸梁錐刺股都不知道疼的。”


    該說的說完了,藺雲婉問弟弟:“你打算在江潛留幾日?”


    藺雲逸抿了抿唇,眨著眼說:“最多留三四日。”


    他瞧著藺雲婉,說出自己的憂慮:“我和娘都擔心你,要是不過來親眼看看,我和娘都放不下心。”


    “現在看也看了,長姐——我不能多留了。”


    藺雲婉知道,弟弟都是為了自己好。


    要是和武定侯主母長相一模一樣的桓王妃,出現在藺家嫡子身邊,那也是說不去的事情。


    她溫柔地道:“江潛也是有不少風物和京城不同,既然來都來了,姐姐帶你出去四處看看。”


    齊令珩微笑問道:“王妃用不用我舍命陪君子?”


    藺雲婉看他一眼:“王爺您同來,不過命就不要您的了。”


    藺雲逸也忍俊不禁:“姐夫,姐姐還托您照顧,您的命——還是留給我長姐吧!”


    大家有說有笑,在湖心小築用了晚飯。


    迴宅院的時候,湖對麵的燈映在水麵上,十分靜謐。


    “長姐,我就先去休息了。”


    “去吧。”


    藺雲逸向齊令珩作揖:“姐夫一路辛勞,同姐姐早早休息。”


    齊令珩頷首。


    阿福帶著藺雲逸走遠了,齊令珩才攬著藺雲婉的肩膀,低聲說:“我們也迴去。”


    夫妻倆一起迴了主院,藺雲婉心事重重的。


    “在想什麽?”


    藺雲婉想到自己和雲逸說的話,歎氣道:“雲逸和我說家裏一切都好,我知道他……他就是報喜不報憂。”


    她取下頭上的簪子,剔了剔蠟芯,蠟燭更明亮了。


    藺雲婉淡淡道:“雲逸說葛寶兒還在陸家,也就是說興國公府認下她了。否則陸家不可能再留下她。”


    “葛寶兒野心勃勃,但眼界狹隘又小肚雞腸。身後有了依靠,恐怕不會善罷甘休。”


    “雲逸肯定有很多事沒有和我說。”


    但她不能坐以待斃!


    齊令珩拿過她手裏的簪子,擦掉燎上去的黑油煙,溫聲說:“京裏的事有我,你不要擔心。”


    四目相對,藺雲婉找出一塊封存很久的豹子尾玉佩。


    “王爺,請您幫我找一個人。”


    齊令珩認得那塊玉佩,疑惑地問:“誰?”


    藺雲婉暫且沒有迴答。


    次日,藺雲婉和齊令珩一起帶著藺雲逸低調地出門,在江潛逛了逛。


    他們還一起去慈恩寺祈福。


    時間過得很快,藺雲逸離開的日子已經到了。


    碼頭人來人往,不比他們喬裝出門,藺雲婉一個女眷,在碼頭上肯定十分惹人注目。


    齊令珩就說:“你在家中,我去送小舅子。”


    藺雲婉點頭,把他們送到二門上。


    藺雲逸十分的不舍,但他已經大了,不能和姐姐摟摟抱抱。


    他走到藺雲婉身邊,聲音很低:“長姐,你在這邊好好的。你好好的,我和娘才會好好的。”


    “我知道。”


    藺雲逸暗暗握拳,咬牙說:“你等我——等我長大。”


    “長姐,有朝一日我會和父親一樣的!”


    “我……知道。”


    藺雲婉有點哽咽了。


    阿福在外麵催。


    齊令珩就帶著藺雲逸走了。


    他們走的時候,藺雲婉默默地落著淚。


    但她心裏是高興的。


    雲逸要是不來這一趟,她心裏總是不踏實。


    “雲逸,藺家要是在京城裏有什麽難處,你寫信給我。”


    “這裏還有幾個我的人,都很可靠,來不及寫信到江潛的時候,你就先去找他們。”


    齊令珩遞出去一張紙。


    上麵寫的都是他私交很好的大臣,有文臣有武將。


    藺雲逸也懂事了,他知道這張紙上寫的東西意味著什麽。


    這可能是姐夫手裏的底牌。


    他看都不看,就推迴去。


    “姐夫,男子漢大丈夫,若事事都要靠人,我以後怎麽為我姐姐,為我家人撐腰?”


    藺雲逸狹促地笑:“還是說姐夫你信不過我?”


    他輕哼一聲道:“您可不要忘了我父親、我姐姐,都是什麽樣的人。我是父親的兒子,姐姐的弟弟,我定然不輸他們的。”


    “明白了。”


    齊令珩撕了那張紙,拍了拍他的肩,淡笑著說:“你們姐弟倆真像。”


    有一樣的固執,和倔強。


    藺雲逸輕聲說:“還有一個也像呢……”


    他外甥長弓,不止是字寫的像他姐姐,有時候行事也像。


    齊令珩知道那個孩子。


    他在寺裏偶然看到過一次。


    送走藺雲逸,齊令珩又去了衙門,天象昭示今年是個災年。


    本省幾個縣裏的河堤堰口乃是重中之重。


    他身為江潛府的藩王,不可能袖手旁觀。


    藺雲婉一個人守著王府,一手打理內外庶務。


    她叫來前院的管事打聽:“我聽說,王府外麵帶頭巡邏的,是江潛衛指揮使的兒子?”


    齊令珩每次出門,除了王府護院,還會和江潛衙門裏打招唿,派人經常過來巡邏。


    藺雲婉經常讓前院的人,給他們準備茶水吃食。


    有幾次出門,看到馬背上有個一表人才的兵,很是吸引惜若的目光。


    管事迴話道:“迴王妃,那是江潛衛指揮使徐彪的嫡幼子,徐天佑。”


    藺雲婉就派人去打聽了徐家,還有徐天佑的事情。


    “是個武癡,未曾娶妻,武的一手好槍。”


    藺雲婉聽完,笑看著惜若:“聽到了?”


    “王妃……”


    惜若微微臉紅。


    藺雲婉笑說:“女大當嫁,就算害羞也不能耽誤了自己的終身大事。”


    惜若好像在考慮。


    藺雲婉耐心地等惜若自己想清楚。


    惜若想了半天卻是說:“王妃,能讓奴婢和他過幾招嗎?”


    翠沁直接笑出聲:“惜若姐姐,你是嫁人,不是上陣殺敵啊。”


    藺雲婉忍俊不禁,最後還是隨了惜若的想法,說:“我讓人去問問他的意思。”


    翠沁捂著嘴笑。


    她是沒見過這麽相看的!


    她出去收了藺雲婉貼身的衣物進來,忽然想到:“王妃,您這個月葵水又沒來,要不要再請大夫把平安脈?”


    “可能是累著了……”


    這兩個月,她見了很多個管事,還要抽時間去各個莊子、店鋪裏親眼看看。


    但身累心卻不累。


    藺雲婉不大當迴事,吩咐丫鬟:“去請大夫來。不必告訴王爺,免得王爺分心。”


    “是。”


    然而這一號脈,卻是喜脈。


    “恭喜王妃,您有兩個月的身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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