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慶少爺糊塗,葛姨娘怎麽會是你生母呢?慶少爺你是不是病了?還是瘋了?”


    竹青扶著慶哥兒。


    慶哥兒大哭:“我沒病!沒瘋!她真是我娘!母親,您快救救我娘吧,她快要死了!”


    竹青歎氣。


    沒病沒瘋就好,他自己說出來的,大家都聽到了,以後可別想出爾反爾。


    她鬆開慶哥兒,站在了藺雲婉身邊。


    心裏也明白了最近的疑惑,弄了半天是這麽迴事,也虧葛寶兒想得出來,狸貓變太子,膽子也太大了!


    “我說弟妹,你快讓人救人吧。畢竟是世子的姨娘,也是一條人命,你可別因為——就眼睜睜看著她死啊。”


    陸佳說話從來不讓人舒服的。


    她很主動地吩咐跟來的婆子丫鬟:“還不快下水救人!一個個都跟瞎了啊!”


    藺雲婉也吩咐人下水。


    雖然她們落水的地方還算淺,但是也很危險,溪柳不能有事。


    竹青趕緊就說了:“你們都去救溪柳姑娘吧——彤柳,你不是會水嗎?還不快去救葛姨娘,她可是跟我一個屋子的人,我不能看著她淹死。”


    彤柳道:“是。”準備和婆子們一起下水了。


    竹青也跟了過去,站在岸邊等著。


    她看著假撲騰的葛寶兒,心裏冷笑。


    “小賤人,自己生了兒子就給我喂避子湯。我讓你好看!”


    會水的婆子丫鬟們,把人都給拽了上來。


    彤柳聽竹青的吩咐,拉著葛寶兒上岸。


    竹青蹲下來驚唿:“葛妹妹,快把手給我,我拉你上來。”


    葛寶兒淹不死,但是深秋水裏冷啊。


    她根本都看不清聽不清,伸出手遞給竹青。


    竹青拉著葛寶兒過來,趁著混亂,一把揪住葛寶兒的頭發,提著她的腦袋就往水裏摁。


    “咕嘟咕嘟咕嘟。”


    葛寶兒本來沒嗆水,愣是在竹青手底下灌了滿鼻嘴的水,嗆得不行了,不停地咳嗽。


    “咕嘟咕嘟咕嘟。”


    水麵又冒了幾個水泡泡。


    這也做得太過了!


    婆子們怕鬧出人命,無奈地和竹青說:“姨娘,你快把人拉上去吧。”


    竹青挑眉道:“我這不是第一次救落水的人,沒有經驗嗎。”


    慢悠悠地把人給拽上來了。


    她也沒用什麽力氣,還是旁邊的人幫忙,才把葛寶兒拉出水麵。


    溪柳學了閉氣,葛寶兒也不是真的想帶著她死,雖然受了些罪,其實也沒有大事。


    就是冷,她的牙齒一直在打顫。


    “我的披風給她穿。”


    藺雲婉說著就解了自己的披風,給了近一些的桃葉,讓桃葉趕緊拿過去。


    桃葉用暖和的披風包著溪柳的肩膀。


    溪柳的頭發,濕噠噠地貼在臉上,她哆嗦著說:“謝、謝謝夫人。”


    藺雲婉道:“別說話了。萍葉,帶她去我那裏用熱水沐浴。”


    萍葉點頭道:“奴婢再拿自己的衣服給她穿。”


    葛寶兒就沒有那麽舒服了,獨自站在冷冷寒風裏,慶哥兒衝過去抱著她的腰,大哭大喊:“娘,娘,娘!我不要你死!”


    “慶兒。”


    她太冷了,抱著兒子哭,才覺得身體暖了點。


    藺雲婉走過去,冷冷看了他們母子一眼,轉身走了。


    竹青也冷哼了一聲,很不屑地看著葛寶兒。


    其他丫鬟婆子們,不客氣地啐了她一口,走的時候大家都在嘀咕。


    “沒想到她這麽下賤,有婚約在身勾搭爺們兒不說,原來早在夫人過門前生了孩子!”


    “我聽說她親生父母都死了,她也是個沒身份的人。”


    “就這樣還想攀高枝兒,不要臉的下賤坯子。”


    “我說怪著呢,長弓少爺那麽好,偏偏慶少爺就和夫人合不來。發現沒?賤骨頭生的骨肉,那也是下賤的。”


    “噓,少爺的事你可別亂說。”


    “正妻沒過門就出生的外室子,就是下賤!我就說怎麽了!我就說就說!攆我出府我也要為夫人說一句!下賤!”


    一群丫鬟婆子和幾個主子們一起迴宴席上,陸老夫人和夏老夫人一下子就看出不對勁了。


    像是出了什麽事。


    藺雲婉從人群裏露麵,陸老夫人心肝兒一顫,別是她的小重孫有危險!她緊張地問:“雲婉,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夏老夫人也放下了筷子,關心道:“孩子呢?”


    連陸爭流都不安了。


    難道他說話太重,丫鬟婆子傳過去嚇到了慶哥兒?


    他皺著眉頭,站起來看著藺雲婉。


    藺雲婉臉色冷冰冰的,從陸老夫人和陸爭流身上掃過去,最後落到自己母親的身上。


    她紅了眼圈,閉了閉眼說:“母親,您為我求藺氏族中長輩們過來吧。”


    她跪了下來。


    藺雲逸心疼地走過去,蹲下來扶著藺雲婉:“長姐,出什麽事了?你告訴我!”他咬牙切齒:“你那個養子對你大不敬了?”


    那他不能饒了這小畜生!


    藺夫人心口都扯著疼,女兒聲音那麽平靜,又那麽委屈。


    她忍著哭意,摸索著扶起藺雲婉,道:“好。我這就迴去請你叔伯們過來。雲婉,你現在把事情和娘說清楚。”


    衛氏愣了。


    她走過來說:“好好的,這是怎麽了?請藺家族人過來幹什麽?”


    怎麽鬧得跟要和陸家恩斷義絕了一樣。


    陸老夫人和陸爭流已經猜到了,但這個場麵陸老夫人是沒有想到的,事情怎麽會鬧得這麽大!


    她喊了一聲:“雲婉。”


    葛寶兒也就是個妾室,她也活不長了啊。有什麽好忌憚的。


    這秘密憋在她肚子裏,想說又不敢說出口。


    陸爭流低著頭,攥起了拳頭。


    他一直很怕她知道,可她知道了,他竟然也少了一樁心頭大事。


    就剩下夏老夫人一頭霧水,她看了看陸佳。


    陸佳走到婆母身邊,替藺雲婉說了,反正也瞞不住的事。


    “弟弟,不是我說你。你怎麽那麽糊塗?就算葛表妹是慶哥兒的生母,你也不能瞞著雲婉。她是嫡母,不管嫡子庶子的,她還能不養嗎?”


    “你看你把弟妹氣的,還不快好好哄哄。”


    陸老夫人腦袋發昏。


    果然是這個事!


    衛氏瞪大了眼睛,快步走到陸爭流麵前,抓著他的胳膊問:“慶哥兒真是葛寶兒生的?”


    陸爭流點了點頭。


    阿彌陀佛。


    難怪那死小子那麽討厭,竟然是老夫人那更討人厭的侄孫女生的!


    居然還瞞著她這個親娘,也太不像話了。


    “哎喲,我說你……”


    衛氏拍手跺腳,一肚子的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實在沒有那個文采。


    但她心裏著急,跑去抓藺夫人的手,勸道:“親家母,你們別動氣。”


    藺夫人是個知書達理又溫柔的人,從來不發脾氣撂臉子。


    她甩開了衛氏的手,冷聲道:“你們這陸家,我們實在不敢待了!”


    藺夫人自己也站不穩,陸爭流想過來扶。


    藺雲逸擋在衛氏麵前,冷眼看著陸爭流,說:“不勞世子費心,我母親自有我來照顧。”


    藺夫人聲音發抖:“雲婉,跟我迴家。”


    陸爭流攔在前麵,很愧疚地說:“嶽母,雲婉不能走。”


    陸老夫人也出來說:“親家母,藺家要是真想讓藺家族人上門,我武定侯府開中門迎接。可雲婉現在還是我陸家婦,你不能帶她走!”


    現在吵鬧下去,隻有兩敗俱傷了。


    夏老夫人出麵說:“那就讓兩家族老們過來談吧。”她低聲勸藺夫人:“武定侯府還不會為難雲婉,你們要是硬帶她走,那可就說不準了。聽我的,先迴去。”


    藺雲婉也勸藺夫人:“娘,您和弟弟先迴去。我沒事。”


    藺雲逸憋著一腔的怒意:“姐姐,我和母親很快就過來接你!”


    藺雲婉點點頭,送他們出二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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