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竹躺在恩宅二樓臥室套房的大床上,他盯著天花板發呆。


    今天是周二,特軍部隊的領導聽說他又又又受傷(雖然隻是被割刺手臂的小傷)的消息,決定把年初提前結束的療休假給他補上,強製他放假,讓老老實實地居家辦公一個星期。


    兩人是昨天晚上飛迴的王城,沈韶一早出門去大殿找諦聽老板述職,告訴他張若雪的案子已經進了審判流程,她沒告訴老板自己【節外生枝】地找了關係,把倪賀然同日送上法庭。


    恩竹本來以為沈韶中午會迴來吃飯,結果沈韶發了消息迴來說中午和同事們一起聚餐,聊今天早會上宣布的那個被開除的技術後勤的八卦,下午則是還有案子的尾巴要處理;軍官又以為沈韶至少晚上會迴來吃飯,沒想到又被一起下班的李雨嫣和顧彤彤拐跑了,說是不好拒絕“小姐妹聚餐”和這兩個人看到【東碣之眼驚現乘客掉出窗外畫麵】的野路子新聞之後對她的關心。


    他算是體會到了“獨守空房”的感覺。


    閑不下來的上校把整個宅子除了沈韶房間以外的地方全都打掃了一遍,清洗、烘幹甚至熨燙了除去沈韶內衣褲以外的所有的衣物,還把每個櫃子抽屜後麵都掏出來除了一遍塵,還把地毯下麵的每條地磚縫都用小工具搓了搓。


    “要不……”,恩竹自言自語著,“把她房間的垃圾桶清一下?這個不算侵犯隱私和個人空間吧?”


    說幹就幹,軍官一個鯉魚打挺跳下床,走樓梯上了一層,輕輕推開了沈韶的臥室房門。


    沈韶房間裏一共兩個垃圾桶,一個在梳妝台旁,一個在衛生間裏,由於兩個人昨晚才迴來,這兩個桶裏幾乎沒東西,梳妝台旁的垃圾桶裏隻有幾團紙和幾片沈韶早上出門前使用的化妝棉。


    恩竹才不管裏麵東西多不多,他現在就是沒事找事,直接摘下垃圾袋,給套上新的。


    問題出在衛生間的那個垃圾桶。


    今天是某件事發生的第七天,沈韶按要求使用了驗孕棒。


    而整個人僵硬石化、血液凍住的軍官,看到了靜靜地躺在垃圾桶裏的那根東西。


    上麵赫然顯示著兩道紅色的橫杠。


    完蛋了,闖禍了。


    他手指顫抖地將其撿了起來,兩道杠代表陽性,這點基本的常識他還是有的。


    ……


    沈韶今晚嘰裏呱啦、七嘴八舌狂聊的聚餐持續到了九點才散場,她被李雨嫣家的車順路捎了迴來,到恩宅已經是接近九點半的時候。


    沈韶白天交任務很順利,晚上和大家聊天聊得也是心情愉快,她哼著小曲兒打開了宅子的大門,把手提隨身包放在玄關的置物台,坐在小凳子上換拖鞋:“我迴來啦~”


    “歡迎……”,上校的聲音幽幽地從客廳傳來。


    沈韶察覺到了對方的情緒不太對勁,她很快換好拖鞋,走到客廳,看到恩竹雙手抱頭坐在沙發上,麵前的茶幾上擺了一根驗孕棒:“你怎麽了……你私自進我房間幹什麽?怎麽還撿了這個?這垃圾桶裏拿出來的東西別放桌上呀!多髒呢!”


    “……這麽大的事為什麽不告訴我呢?”,上校抬起頭來看著對方,沈韶發現這家夥麵無血色,兩隻眼睛卻被血絲布滿,一副傷心欲絕的模樣還喃喃自語,“你是打算自己處理?你不信任我?”


    沈韶瞟了一眼桌上的驗孕棒立刻明白了事情原委:“你先迴答我,為什麽偷摸進我房間?”


    “我今天給家裏做大掃除,我知道你不喜歡別人動你的東西,但是我感覺多少幫忙倒個垃圾……”


    “所以你就把我的兩個垃圾桶裏的垃圾袋換了?”,沈韶瞟了一眼放在電梯口還沒來得及扔出去的垃圾袋,裏麵確實是自己今天早上用過的化妝棉。


    上校歎了一口氣:“對……同時發現了這個。”


    沈韶起了壞心思,她在恩竹身邊坐了下來,將腦袋靠在了對方的肩膀上:“有件事我本來想今晚到家給你說的,沒想到迴來看到你先發現了這個。”


    恩竹又重重地歎出一口氣來:“你應該第一時間告訴我才對,我們可以一起商量對策。”


    “那你覺得呢?你打算怎麽辦?”,沈韶在努力憋笑。


    上校的手指捏緊了膝蓋,他深吸一口氣,直起上半身來,把手放上了沈韶的肩膀:“我想過了,我們可以把婚假用了,然後去國外處理它!隻要不在境內檢查,你我的家人以及皇室都不會知道這件事,這樣一來他們就不會給你額外的壓力!你說過你不想要小孩,所以我們最好早點處理它,對身體傷害也小,借婚假好好休養,這樣才能保證你的事業不受影響……你迴來之前我已經調查並挑選了幾家醫院和醫生,技術都是國際前列,我發給你看看。”


    “你不想要嗎?”,沈韶歪了歪腦袋觀察對方的表情和眼神。


    “我……我不想要。”,軍官痛苦地咽了一口口水,“被賜婚已經讓你很難做了,這件事對你來說沒有半點好,所以我不能再毀掉你的人生規劃,沒做好措施是我的責任,我不能一錯再錯!”


    沈韶眯起了眼睛:“你剛才說【不想要】這句話是撒謊,我能看出來的,你想得要命。”


    “我不想要。”,恩竹堅決地搖了搖頭,“絕對不行!我是不會重蹈覆轍的!”


    沈韶見他的後槽牙都快咬碎了,覺得差不多到這可以了,再玩要把人搞崩潰了,她伸手拿起茶幾上的驗孕棒,指著上麵的一個方形小窗口:“看到這裏了嗎?”


    “看到了……話說這個藍色的叉是什麽意思?”


    沈韶忍不住勾起了嘴角:“意思是暴露在空氣中時間久了失效了,這玩意兒的有效觀察時間是三十分鍾以內,我早上起床測的時候是陰性,被我丟在衛生間垃圾桶裏半天之後,才顯示出現在的樣子,上麵這個指示窗口是叉而不是圈,說明現在的結果沒有參考價值。”


    “啊?”,恩竹一臉茫然,“所以……你……我們……並沒有?”


    沈韶把驗孕棒丟進垃圾桶,轉身去衛生間洗手:“對嘍,沒有,安心吧!”


    “不是……那你剛才說的,到家想跟我說的事是什麽?”,上校整一個目瞪口呆。


    沈韶擦幹淨手走出來:“哦,是我今天晚上聽到的事情,火樹影視要和橋橋她們家合作,把張若雪案和倪賀然案合並起來拍成話題電影,宣傳反職場霸淩和律法改進,明兒編劇想找咱們做訪談,簽規避和保密協議,把不能播的劇情改改,然後再拍攝。”


    “……就這?”,恩竹的情緒簡直就是經曆了一場無保護蹦極,從過熱到宕機。


    沈韶按下電梯準備迴房間換衣服:“對啊,就這!話說迴來你這家夥幹嘛在家休息還不消停,都受傷了還幹活?手不方便吧?”


    “小小皮肉傷而已。”,恩竹看了一眼用紗布和繃帶纏著的小臂,“沒什麽不方便的。”


    沈韶見電梯燈亮了一下:“我說不方便就不方便,這幾天先別用你的手了。”


    沈韶正要進電梯,恩竹的手臂忽然出現在她的腰間環著,她的後脖子被一陣滾燙的唿吸撲上。


    “既然夫人說不用,那我就不用了。”


    “呃……你現在正在用哦?不然請問我為什麽現在沒法移動呢?”


    “剛才的事情著實嚇了我一跳,請你多少補償一下我。”


    “有一說一是你自己看不懂指示區,這不能怪我吧?”


    “偶爾也應該容我任性一迴。”


    “今天是第……你、你還真是數著日子盼……先進電梯上樓吧。”


    “就在這吧。”


    “啊?”


    恩竹輕輕敲了一下環在沈韶身前的手腕,調出了家居控製界麵,關閉了一樓客廳的所有燈光。


    心理圍牆在被打破一次之後就變得脆弱,麵對那個熟悉的人時隻會不堪一擊。


    多麽有力的手,在牽起她的時候卻小心翼翼地控製著肌肉,隻是扶著肩膀輕輕地推到沙發坐墊上,甚至用手掌保護了後腦,防止不必要的震蕩或磕碰。


    溫柔而緩慢的親吻從額頭開始一段旅途,沿著鼻梁的線條,侵染嘴唇的珍珠,唿吸和呢喃演變成耳鬢廝磨,指紋從後腰傳來陣陣電擊,逐漸細膩地化作汩汩山泉逆流而上。


    “你嘴裏這是……你今晚是不是喝酒了?”


    “一小杯而已,十三度,一百毫升,我很清醒。”


    笨拙的手指解不開勾環結構的束縛,嚐試幾次之後隻好無奈地放棄,改用熱烈的吻沿著鎖骨和胸口逐漸滑落,以鼻尖試探著覆蓋在酥軟之上皮膚的的神經末梢。


    變魔術般從沙發不知道什麽地方摸出來的塑料包裝被撕開,沈韶能感覺到他這次的狀態和之前不同,恩竹時不時會咬一下他自己的嘴唇或肩膀,用疼痛強行把自己的理智及時從消散的邊緣拉迴來,保證自己不會再失控和斷片,在情迷意亂之餘維持清醒的思考。


    “你放鬆,我這次一定會很溫柔的。”


    “還是你先放鬆一點吧,你在發抖。”


    恩竹天才般的肌肉記憶比大腦記憶更可靠,那片小小的布料被沿著小腿褪去,他很快找到了正確的路線。


    沈韶的手指不禁捏緊了對方的胳膊,這次的體驗前所未有,她想要找一個合適的形容詞,但實在是無法言喻,像是……像是新增了一種脊髓反射。


    脊髓反射這種東西不經過大腦,什麽羞恥心什麽自尊心什麽理智全部失靈,沈韶沒有辦法自控,它像看不見的絲線一般操控著身體的每一塊細小的肌肉、聲帶、汗腺、神經、唿吸係統,甚至心跳的速度和強度。


    沈韶的肌肉高頻地彈跳著,聲帶不斷地張開短狹的聲門裂,心髒和唿吸係統急促的工作伴隨汗腺起霧,大腦神經元之間電光石火,伴隨著不斷加速的衝擊,生物電流遊走著躥向指尖和腳趾,最後化作臍下三寸長達數分鍾的劇烈抽搐和耳畔情不自禁的悶哼聲。


    被揉亂的發絲和發紅的雙眸對視,濕漉漉的親吻沒有由此草草結束,而是變成包含珍重的擁抱,檀香、雪鬆和玫瑰的氣息交織在皺巴巴的織物上,沉淪出皎潔的月色灑在脊背的肌肉溝壑之間。


    “話說你剛才是不是按錯按鈕了,把燈光按成了能源總控?”


    “沒、沒有吧?我聽出風口有聲音的呀?應該單純是因為空調溫度不夠低……”


    “……反正我現在很想洗個澡。”


    “好,我去幫你放熱水,衝完之後泡個澡解乏吧。”


    “對了,現在幾點了?”


    “我看看……十點三刻。”


    “那太遲了,明天再洗沙發套吧。”


    ……


    恩竹敲擊手環,打開了沿著牆角的引導夜燈,隨後他又撿起地上四處散落的衣物,收集了乳膠垃圾和用過的紙巾丟進垃圾桶,並把一塊沙發巾披在了沈韶的身上防止她汗落著涼。


    沈韶身下墊著上次新買的空氣感抱枕,心說這玩意兒是不能要了。


    上校離開前在沈韶額頭上落了一個吻,隨後迅速地把另一條沙發巾束在腰間遮羞,並抱著兩人的衣物閃入電梯上樓。


    沈韶抱著自己坐在沙發上冷靜,她看著自己的腳趾自言自語:“突然能理解很多事了,這確實是不錯的消遣……”


    她隨後忽地想到了什麽,開始在沙發墊的縫隙裏翻找,心說這小子怕不是蓄謀已久,那玩意兒到底是從哪摸出來的?之前是藏在哪了?什麽時候藏的?


    進入電梯的上校舉著手掌心無聲地大喊大叫——剛才的一切千真萬確!千真萬確!


    他歡唿雀躍,周身舒爽,好像手臂上的傷口都不疼了,與愛人的親密接觸堪比最好的止痛良藥,方才多巴胺和腎上腺素的濃度無與倫比,仿佛天地歸一,時間停止!


    這次恩竹完全沒有斷片,雖然黑燈瞎火的沒看清什麽,但相比之前的混沌狀態,於他來說這才是真正的初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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