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吃過飯就玩這個不太好吧……”,沈韶嘴角抽搐地看著那個水上過山車,皮皮蝦造型的列車在瀑布和水池交替的軌道上穿梭,一陣陣尖叫聲不斷地傳來。


    小山激動地蹦蹦跳跳:“才不是剛吃過飯呢!我們剛剛明明先去玩的旋轉海馬和海葵洞窟探險!現在都已經過去快兩個小時了!”


    恩竹摟著沈韶的肩膀,問她是不是害怕這個:“我們可以不坐,在下麵給大家拍照。”


    “來都來了,一起玩嘛!”,李雨嫣笑嘻嘻地拍著沈韶的後背,她希望能在遊樂項目的動態拍攝牆上抓到沈韶驚慌失措的稀有表情包。


    沈韶緊張得咽口水,她其實對這種刺激的項目是又好奇想玩又本能害怕,心裏不斷地在掙紮糾結,不禁攥住了恩竹的手指:“那、那坐吧!”


    “這個給你。”,恩竹從隨身防水手袋裏拿出一個球塞入沈韶的掌心,“小金和公主做的升級款防護氣球,說是能裝下多個人,而且還加強了防護力。”


    沈韶接過氣球捏在右手裏,左手依舊緊緊地握著恩竹的拇指:“其實我倒是沒有害怕到這個程度……等會兒隻要你別鬆手就行。”


    ……


    隨著鳴笛提示聲響起,淡紫色的皮皮蝦號足底的滾輪隆隆作響,每一個腹節都是一排四個人的座椅,正以較慢的速度穿過第一個瀑布,讓所有人都被淋濕。


    沈韶死死地握著恩竹的手,都快給他摳出指甲印子來了。


    李雨嫣坐在沈韶旁邊,她另一側是麵色鐵青的楚濯昂,沈韶則捏了一個什麽球狀物,手裏沒空,所以李雨嫣屬於是慌張地沒地方抓,隻能攥著安全欄杆,自求多福。


    皮皮蝦開始加速和爬升,沈韶掐手的力氣逐漸加大,正如她快速爬升的心率,眼前的軌道彎曲而陡峭,沈韶能感覺到風唿嘯而過,臉頰被吹得發燙的同時,又有水池和瀑布在增加濕度,沈韶感覺自己像是一碗被拋到空中又接住的撈麵。


    皮皮蝦號在突破了幾個水簾洞之後,瘋狂地加速上升,來到了最高點“龍門”,並在這個地方停止了大約十幾秒,這十幾秒就好像行刑前的倒計時,對沈韶來說這段等待比過山車下墜本身更恐怖——給人一種這玩意兒是不是壞了的錯覺。


    “啊啊啊啊——!!!”


    隨著列車的急速下墜,沈韶感到胃裏好像有蝴蝶在翻飛,仿佛整個世界都被拋向了天空,李雨嫣的尖叫聲格外尖銳,楚濯昂更是不爭氣地直接喊媽爆哭,他這個家夥其實從來沒有來過這個自家地盤上的樂園,畢竟他沒朋友,一個人玩或者帶女伴又怕被看見了說閑話。


    恩竹和老管情緒穩定、麵色如常,這種程度的失重感和翻飛以及速度,對他們這種習慣了開戰鬥飛船的軍人來說,簡直小菜一碟,不僅可以做到一邊乘坐一邊吃冰激淩而不沾臉,如果條件允許的話甚至能給每個人做三菜一湯的套餐飯。


    沈韶則是緊緊地閉著眼硬忍著不喊,隻是默默把恩竹的手指捏得缺血。


    顧彤彤和阿嶽張著大嘴喝風,他們兩個嚇得眼仁都小了一圈,傅橋聲則是慌亂之中手不長眼,竟不小心一把抓住了周自衡的命根子,令其發出荷鋤農莊裏被閹割的豬的慘叫聲。


    小山和夢塵不知道是嚇得情緒混亂還是真的開心,不斷地發出歡樂的笑聲來,凜凜和魏大哥則是在大聲喊叫,特別是凜凜,她趁機大吼著瘋狂發泄日常的壓力。


    最後,皮皮蝦號衝進了最深的大水池裏,激起巨大的浪花,在歡唿聲中結束了本次運行。


    一行人甩著身上和頭發上的水,從項目出口走出來,依次接過護衛遞上前的毛巾。


    “怎麽樣,害怕嗎?”,恩竹溫柔地用毛巾給沈韶擦幹頭發,“根據我手上的痕跡,應該是害怕,但我似乎並沒有聽到你尖叫?耳朵裏好像全是李老師的大嗓門。”


    沈韶捂著胸口平複心跳:“就是因為她在我耳朵邊上叫得太大聲,轉移了我剩餘的注意力,導致我沒心思喊,就光顧著害怕了……咦?小衡這是怎麽了?”


    周自衡捂著襠倒在地上抽搐,他翻著眼睛口吐白沫,傅橋聲在周自衡身旁半蹲著搖晃他的肩膀,試圖將其的意識喚迴,阿嶽和顧彤彤以及老管夢塵小山等人也擔心地圍著。


    “呃……”,傅橋聲不安地眼神飄忽著,“我好像剛才害怕的時候誤傷他了……”


    周自衡一頭的冷汗,他顫顫巍巍地伸手抓著傅橋聲的泳衣裙擺:“你……你得負責……”


    “我、我會賠償你的!”,傅橋聲雙手握著他的爪子保證,“如果真有什麽問題,我一定掏錢給你治好!”


    周自衡雙腿發抖,身上還一抽一抽的:“隻要你跟我結婚這事兒就算完……”


    傅橋聲立刻變臉,站起身來閃到一旁:“這倆不是一迴事兒,不準趁機哄抬丁價!”


    “怎麽這樣!”,周自衡也不裝了,麻溜地爬了起來追上去,“你這也太冷漠了!”


    沈韶張著嘴心說小衡你臉皮也是夠厚的了,她勸傅橋聲快去洗個手,並從防水小包裏拿出一包消毒濕巾遞給她:“碰了髒東西,小心手上長出什麽奇怪的紅疹子。”


    “我!沒!有!”,周自衡急於自證,“我甚至接種了高危hpv疫苗好吧?!”


    老管一臉天真地打出暴擊:“你一個男的好端端地去接種那個幹什麽?是因為經常換床伴所以不放心,才打了針來保護自己嗎?”


    夢塵想捂他的嘴可惜已經來不及了,傅橋聲已經用驚恐而嫌棄的表情麵對周自衡,並火速接過沈韶遞來的消毒濕巾瘋狂擦手,連指甲蓋裏都要仔細抹抹。


    “倒也不用這麽嫌棄吧!”,周自衡頹然崩潰,“橋聲,我感覺你最近好像總是有意跟我保持距離,是我的錯覺還是怎麽迴事?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沒告訴我啊?”


    傅橋聲將消毒濕巾丟入護衛遞上來的垃圾袋,她眼神閃躲地逃避這個話題:“是你的錯覺,我沒有什麽事,就是純粹地、一如既往地嫌棄你這個爛黃瓜。”


    周自衡更加懷疑了,他湊近了要求傅橋聲看著自己的眼睛迴答:“真的?”


    “……不是什麽大事。”,傅橋聲躲開了對方的直視目光,“我像以往一樣,相親談了個新對象而已,你還是一樣,在排隊等叫號。”


    周自衡慌張地一愣:“以往你談新對象,也不會這麽避著我啊?我們不管怎麽說也是青梅竹馬的朋友、發小,不是嗎?”


    “這次這個……我比較滿意唄……”,傅橋聲轉身走人,不再麵對周自衡說話,隻是喃喃自語,“或許、或許我今年會結婚。”


    在場的傅橋聲的其他幾個發小全都下巴脫臼,這件事傅橋聲沒有和任何人提起,屬於是悶聲憋了個核彈級別的大爆炸。


    “他媽的那小子誰啊?!”,周自衡全身汗毛直豎,直接喊劈了嗓子。


    傅橋聲歎了口氣,不打算再隱瞞:“就是上次電影節來的康渡侯世子,康祈光。”


    周自衡瞬間被一鍵靜音,一時啞了半晌。


    康祈光並非原本的康渡侯世子,他的兄長在內戰中因守城犧牲,之後他這個次子才成為了繼任的世子,所以他並未早早定下合適的婚約,而是被昌寧縣主撿了個漏。


    “我記得,他、他有一隻眼睛是瞎的啊!”,周自衡甚至不惜找對方的身體缺陷當借口,“你確定他能看清楚你長什麽樣?他知道自己在跟誰相親麽?而且他的臉還……”


    沈韶立刻打斷周自衡,阻止他繼續把他自己越抹越黑、自毀人格,希望他能留點體麵:“小衡你別說了,你天天鑽研醫術,不清楚內戰的情況,康祈光左目失明,是因為他和他兄長一起守城的時候,被叛軍的子彈擊傷所致,你不了解,就不要再拿這個點說事了。”


    “……抱歉,我不知道。”,周自衡整個人像是被抽幹一般,他如何比得上這位能和傅橋聲家門當戶對,又身份尊貴、勇敢愛民、臨危受命的英雄世子?


    傅橋聲甚至表示對對方很滿意,說明這家夥還是個性格溫柔的可心伴侶……若要說他這個人有什麽缺點,恐怕也就隻有失明的左眼,以及被槍火一同灼燒毀容的上四分之一張臉。


    “他家裏人也很好。”,傅橋聲又歎了口氣,“他父母非常和藹可親,對我禮貌且有親和力,而且彼此很恩愛,甚至堅守一夫一妻,不曾納妾,家庭氛圍也是十分溫馨。”


    這位世子沒有馬上娶妻和相親的原因,僅僅是因為原本的世子兄長去世,所以對外宣布為其哀悼三年,三年一過,康渡侯府的門檻幾乎要被說親人給踏爛。


    祿敦伯則是因為父親去世,他必須盡快結婚,有了伯夫人才能正常繼承爵位,所以他沒有遵循這個治喪規定,而是速速和當時還是女朋友的傅瑜聲跳過訂婚約的環節直接成婚,並且夫妻倆為了平息叔伯們的議論,用了一些促排藥物火速懷孕生子,這也是雙胎的原因。


    傅橋聲如果嫁入康渡侯府,恐怕也要做同樣的事——繼世子需要盡快組建穩定的家庭,並誕育下一代的合法繼承人才能站穩腳跟、堵住悠悠眾口,因為康祈光的兄長生前和妻子有一個女兒,這位嫂子家在朝中勢力不小,恐怕這其中還有繼承權方麵的糾紛問題。


    “……帶出來見一見吧。”,周自衡捏著拳頭憋半天說出來這麽一句,“什麽時候帶出來給我們見一見再做決定吧,咱們這些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姐妹,也好幫你過個眼把把關。”


    傅橋聲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當然,若不是今天他家侯府裏有事,就一起來了……下周他正好要到王城來找他叔公商量一些事情,到時候順便見一見吧。”


    她轉頭看向沈韶:“對了,我記得他叔公好像和你們住在一個街道呢,也是京安那片的。”


    恩竹和沈韶吃瓜到一半突然被cue到,身上一跳:“啊?是、是嗎?”


    “你們的街坊鄰居,到現在都還不認識的嗎?”,李雨嫣和顧彤彤疑惑地看向二人,“你們怎麽跟沈伯伯一樣社恐啊?連這些活動都不參加?”


    上校擺了擺手,解釋說是為了沈韶的職業方麵著想,畢竟她工種特殊,不能太高調。


    “他之前和我聊天的時候,提到他來王城那周,正好有個料理主題的社交活動。”,傅橋聲逃避著周自衡的痛苦神情,和沈韶繼續這個話題,“還說他叔公是自治委員會的會長,怕你們把社區活動的通知郵件當垃圾廣告,所以專門給你們送了邀請函,因為想著如果我們結婚的話,以後就是最親近的親友了,希望能在活動上先和你們見見麵、聊一聊。”


    恩竹和沈韶後背淌下瀑布——他們剛給自治會迴了消息,說恩宅不參加,沒空。


    上校更是腳趾抓地,他甚至一直以來都把京安街道社區的發件歸類到“騷擾郵件”的欄目。


    “呃……”,沈韶咬著牙糾結,心說這樣老把人的熱情邀請拒之門外,會不會搞得傅橋聲在對方親戚那邊形象不好,說例如冷漠孤高、近墨者黑什麽的,“確實有這麽個活動……”


    她扶額妥協,想著隻是一個社區活動應該也不至於影響太多:“我們會參加的。”


    “那你們就要先我們一步見到他了?”,李雨嫣一挑眉毛,“康祈光會一起參加嗎?”


    傅橋聲點了點頭:“會的,他說來王城的時候就暫住在叔公家,他叔公讓他一起去,不如幹脆你們當天參加完活動之後,一起過來和大家聚餐?”


    沈韶和恩竹兩人四肢僵硬:“呃……行。”


    沈韶擔憂地看了一眼一旁的周自衡,他似乎已經快要碎在池子裏了。


    ……


    煙花秀還有十五分鍾就要開始,王城不讓放煙火,東碣城其實作為靠近王城的城邦,也有類似的相關規定,隻不過東碣樂園的煙花秀通過了特別事項審批,得以一枝獨秀。


    “看本公子搞的絕對的超級vip觀景位!牛逼吧?”,楚濯昂炫耀著自己的特權,他讓樂園管理者把最好的位置提前留了出來給眾人,甚至給大家設置了椅子。


    李雨嫣嫌棄地甩了甩手:“看煙花坐在椅子上好沒氛圍的!你好沒品啊!真丟我的臉!”


    沈韶見魏大哥的女兒凜凜欲言又止,她背的是防水的雙肩包,容量大不說,還鼓鼓囊囊的,看起來似乎是準備了什麽但不敢拿出來,於是沈韶微屈膝蓋問她:“凜凜,你是不是帶了什麽比椅子更好的東西?能幫到我們?”


    凜凜猶豫片刻,鼓起勇氣迴答:“我、我帶了野餐毯!如果你們不介意的話……”


    “哇!”,李雨嫣和傅橋聲立刻鼓掌,“凜凜真是聰明的孩子!想得這麽周到!這才對嘛!煙花就是應該坐在野餐毯上看呀!”


    顧彤彤和阿嶽耳語著說了幾句,阿嶽半蹲下了他兩米有餘的大個子,同魏大哥商量:“魏大哥,我想知道凜凜這個暑假有沒有什麽安排?”


    “呃,可能、可能會在家自學初中的課程吧。”,魏大哥撓了撓後腰,又拍了一下女兒的後背問她有沒有什麽計劃和安排。


    凜凜說想到貨運公司給老爹當隨車小工,幫忙的同時賺點零花錢。


    “你這孩子瘦瘦小小的,去當什麽貨運小工呀!不如來鎮關侯府上賺些零花錢如何?天這麽熱,我們那兒比大太陽下舒服多了!”,顧彤彤捂著嘴輕笑道,“我們女兒三歲,生性膽子小,府上請的那些老師她害怕得很,正缺一個溫柔負責的姐姐帶著她念念故事書呢!”


    小山立刻補充道:“彤彤姐姐,我跟你說!凜凜是我們班長,讀書考試也是年級第一!不管是責任心還是能力,她都最合適了!”


    “是嗎?那太好了!”,顧彤彤開心地一合手掌,隨後想到了什麽,又遺憾地歎了口氣:“可惜,鎮關城雖然離王城不遠,就在北麵古關口外,但每天來迴坐車四五個小時是要的……”


    她用詢問的眼神望向阿嶽,阿嶽擺了擺手笑道:“這有什麽?我讓人收拾一個客房給凜凜住不就得了?暑假不過兩個月而已,小事罷了!”


    阿嶽轉頭問魏大哥的意見:“有我們關照著,凜凜在府上一定不會受委屈,還能解決您暑假不放心孩子一個人在家的問題,不知道魏大哥您能不能同意這件事?”


    魏大哥張著嘴吃驚,他支支吾吾地說這事兒讓孩子自己決定;凜凜也愣住了,一時不知道敢不敢接下這差事,轉頭用眼神向沈韶尋求幫助。


    “你值得,也配得。”,沈韶小聲地在凜凜耳邊說道,“哪怕這個邀約平等地給到你們班上的每個人,也隻有你的聰明才智、體貼細心、做事周到,能足以把握這個機會。”


    “我想去!”,魏凜凜堅定地迴答了鎮關侯世子夫婦,伴隨著第一發煙花升空,火光衝破了雲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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