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周日,沈韶邀請了一眾好友來恩宅吃家宴慶祝喬遷,恩竹則說隊裏的人還在放戰爭假,這麽多人根本坐不下不說,而且要是做家宴的話,這群大頭兵都巨能吃,家裏的四口鍋估計都要擦出火星子了也喂不飽,於是決定等他們放假迴來再請他們去外麵的酒店吃。


    顧彤彤和阿嶽周六忙完了侯府的事情,今天帶著他倆的一雙兒女一同前來;


    李雨嫣不想帶楚濯昂,說怕影響氣氛;


    傅橋聲和周自衡每日打卡株樹氏私立醫院,今天看望過傅瑜聲之後,兩個人一起過來;


    傅瑜聲周五剛開的刀,還沒辦法下地,所以派出祿敦伯作為代表,祿敦伯不想離開妻子的身邊,卻被傅瑜聲強行趕走,說他這幾天黏黏糊糊的,自己想清淨一會兒,更何況祿敦伯的母親和伯爵府的工人也已經抵達王城來照顧,外加有醫護,根本不需要他操心什麽;


    夢塵帶著小山一起來,但是不讓老管跟著,說他剛出院還是個木乃伊,要求他老實休息;


    上官非遲是個路癡,在附近轉悠了四五圈才找到恩宅大門,但實際上她每次轉圈都從這裏路過,硬是沒看見門匾上的兩個大字。


    ……


    恩竹將一盤剛出鍋的菜端上桌:“這叫可樂雞翅,平民美食,各位嚐嚐?”


    眾人看著盤子裏被撒上蔥花和芝麻裝飾的棕褐色雞翅,他們都對【可樂雞翅】這個名字十分好奇,心裏嘀咕可樂這東西還能用來做菜?而且這盤看著還挺好看的東西,聞起來迷香四溢,顧彤彤和阿嶽的一對兩三歲的兒女更是雙眼放光。


    阿嶽給兩個孩子各夾一塊,顧彤彤腿上年長一歲的女兒徒手抓起來就啃,吃得糊了一嘴。


    “別亂動!等會兒等會兒……爸爸又不是不給你吃,慢點慢點!你別噎著!哎喲我老天了……啊!都叫你別亂動了!你踩著爸爸那兒了!就這麽不想要弟弟妹妹?!”,阿嶽手忙腳亂地拆骨,把肉喂給抱在懷裏年齡較小的兒子。


    沈韶又端上一道清炒山蘇葉:“采摘後五個小時內坐飛機緊急送達,絕對新鮮。”


    她微笑著說都是些粗茶淡飯,希望大家不要嫌棄。


    眾人一邊往嘴裏放食物,一邊說從來沒吃過這麽爽脆的山蘇,比王城頂級餐廳裏的食材還新鮮,仿佛一鍵傳送到了江南。


    桌上的龍蝦鮑魚一類的東西全進了夢塵和小山的肚子,其他人反而對“平民美食”興趣更大,新鮮感和在上層社會的廚房裏不流行的調味方式令人胃口大開,祿敦伯更是感歎好東西還得是從民間智慧裏來,伯爵府裏平日淨是些健康又無趣的、千篇一律的食物。


    “媽媽,女兒還要可樂雞翅!”,顧彤彤膝上的孩子激動地要求再來一塊,顧彤彤見兩個孩子都這麽愛吃,於是轉頭問恩竹和沈韶要菜譜。


    “沒問題,我發給你。”,沈韶點開手環,“不過說實話,這東西也不合適天天吃,民間食物雖然好吃,但是可沒人去算熱量和鹽、糖度,隻能說是不同的食物各有所長吧!”


    阿嶽一邊暴風吸入,一邊說人均壽命一百一十,短暫的時間裏當然是吃好吃的才有價值,他寧可吃好吃的開開心心五十就死,也不想天天沒有油水地苦著臉活到兩百歲。


    顧彤彤翻了他一個白眼:“到人家裏吃飯不許說不吉利的話,你給我好好活著!”


    “爸爸快快呸呸呸!”,阿嶽的女兒急忙催促他撤迴剛才的話,連手裏的雞翅都放下了,“女兒不要爸爸死掉,爸爸要一直一直好好的!要長命百歲!你快呸呸呸!”


    阿嶽見可愛的女兒鼓起肉臉蛋,揮著沾上醬汁的小粉拳,眼睛裏已經漫上淚水,小嘴兒也撅了起來,他的心髒整個融化,立刻微笑著呸了三聲,並寵愛地親吻她的臉頰和額頭。


    “救命,這也太可愛了!”,沈韶和恩竹不禁感歎。


    顧彤彤齜牙笑著說沈韶既然這麽喜歡,打趣著問她打算什麽時候要孩子。


    上校心說周五晚上迴來的一路,沈韶一直在後怕傅瑜聲這一遭,說自己嚴重恐婚恐育,甚至恩竹提醒她其實她已婚,沈韶都瘋狂搖頭否認,前所未有地堅決否認,就像在甩掉一隻粘在腿上的水蛭那般恐懼又慌張——


    到第二天更是連親嘴都不跟他親,沈韶一直害怕得閃躲,一直到現在,兩個人都還沒能抱一下,仿佛碰到男人就會懷孕似的……恩竹心想產婦沒看出來有什麽心理陰影,反倒好像全都長到沈韶身上去了,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好起來,自從搬到這個宅子,日子是越過越迴去了,以前還能偶有親密接觸,如今連牽手都要突襲才行,難道是風水不好?


    “現在就要。”,沈韶麵無表情地說出讓所有人震驚的話,恩竹更是連下巴都脫臼了。


    她向著顧彤彤伸出手,掌心朝上:“現在就要,就決定要你的這個了,給我。”


    顧彤彤皺著眉低頭思索了一會兒,阿嶽難以置信地看向她,心說你居然真的在考慮?


    “不行。”,顧彤彤抬起頭來看向沈韶,“女兒這麽乖,我可舍不得。”


    她用手指了一下阿嶽懷裏的小兒子,這小子嘴裏喊著【可!樂!雞!翅!】,正抱起碗砸自己的腦袋玩:“不過這個可以給你,趕緊拿走,不準反悔。”


    沈韶嫌棄地嘖了一聲,阿嶽抱著孩子嗚嗚假哭,說著“爸爸會抽空來看你的”,一邊作勢要把兒子遞給雨刮器般擺著手躲遠的恩竹。


    阿嶽的小兒子拽著父親的袖子不肯離開,周自衡笑嘻嘻地嘴賤說了一句“跟著恩叔叔的話每天都有可樂雞翅吃哦”,這小子居然瞬間改變態度,點著頭說好,傅橋聲立刻給周自衡手臂上擰了一個狠的,讓他以後閉嘴不許再說話。


    所有人都陷入了迷之沉默,阿嶽和顧彤彤臉上的表情變得十分難看,並且開始認真地商量起未來把世子頭銜給女兒的事情。


    而阿嶽的兒子還在傻乎乎地問冷汗直冒的恩竹,是不是以後就要管他叫爸爸了,完全沒看到身後的親爹臉都黑了。


    沈韶趕緊哈哈大笑打圓場,說這孩子有幽默天賦,李雨嫣和上官非遲也趕緊附和,傅橋聲更是說現在喜劇挺掙錢的,以後這孩子天賦異稟,可以去專門投資搞笑影視劇。


    夢塵搖頭歎氣說男孩普遍發育遲緩,腦子更是,等長大一點就好了,還裝單親媽媽,拿實際上根本不是她兒子、沒有半毛錢血緣關係的小山舉例,說他在酒館裏幫忙多麽聽話,學習成績也好起來了雲雲,小山很有眼力見地拍著胸脯表示正是如此,說自己小時候比這更離譜,實際上他和夢塵都壓根就沒有這段記憶,就硬編。


    “這家夥六七歲了還撒尿和泥玩,還吃鳥屎冰淩。”,沈韶爆出恩竹的童年傻事附加舉證,上校更是自爆小時候踩在荷花葉子上非說自己會輕功水上漂,結果變成個落湯雞。


    顧彤彤歎了口氣:“希望長大點能好起來吧,這小子每天變著花樣把我倆氣得七竅生煙,奉勸在座的每一位,幹脆以後都試管直接要女孩兒,養兒子真的會折壽。”


    周自衡在傅橋聲的瞪眼威脅下完全不敢吱聲,他其實想說男人長大了也好不起來,自己就是個例子,青春期發育外加體力增加後,隻會捅更大的婁子。


    祿敦伯滿臉【完蛋了,我家一次性來了倆】的崩潰表情,顧彤彤注意到了他的麵部肌肉抽搐,連忙說還是跟基因有關係,說阿嶽從小就淘氣且缺心眼,所以這是遺傳,祿敦伯小時候是那種文靜乖巧的類型,所以他的兒子肯定也不會太調皮。


    但實際上顧彤彤和阿嶽心裏都在可憐祿敦伯夫婦,覺得他們夫妻倆恐怕遲早要氣死,自己家裏就一個男孩兒都快受不了了,一次性兩個真是想都不敢想的人間煉獄。


    李雨嫣和沈韶偷偷說這到底是什麽聚會,一群二十來歲的年輕人,居然像大爺大媽一樣湊在一起說家長裏短,沈韶表示誰知道話題就突然這麽飛出去了,周自衡湊過來說你們沒發現嗎,每次隻要彤彤阿嶽帶著小孩,話題就會自動往那個方向偏,但隻要他倆不帶,整個活動氣氛就會正常許多。


    “好,我決定了,不要小孩。”,沈韶將拳頭擊入掌心,“小孩會影響思考,整個人的生活重心都會不可避免地傾倒,我不能被影響。”


    沈韶心想自己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在身,她不能貪戀舒服度日的小家生活,後顧之憂越來越多的後果,隻會是讓自己失去向前的勇氣,她早就決定投身改革事業,先天下之憂而憂。


    眾人麵麵相覷,雖然大家在沈韶麵前都順著她的意,承認結婚紙除了法律效益以外,兩個人的事情一切照舊,一桌人盡管嘴上不說,但心裏都在想秀發哥能同意這事兒?這話換種說法難道不就是斷子絕孫的意思?你倆可都是獨苗啊!


    “好,那就不要了。”,恩竹一臉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他早就下定決心,不能再讓沈韶麵對更多打亂她人生規劃的意外,一切都以她的決定為準。


    顧彤彤和阿嶽連忙擺手阻止:“你們可別一時衝動就瞎下決定,真不想太早要,就趁年輕冷凍點健康的胚胎,以後還能後悔,特別是你倆工作性質都這麽危險,萬一出了點什麽事,給雙方父母留個保險和念想也是好的。”


    沈韶指著上校,看向顧彤彤和阿嶽,抬起一邊的眉毛疑惑地問道:“你們在說什麽玩意兒?我隻是說我自己不想要,跟他有什麽關係?都說了結婚隻是糊弄皇帝的,我們兩個人的關係一切照舊,現在也不過是變成住在樓上樓下的室友而已。”


    傅橋聲說天塌下來也有沈韶的硬嘴頂著。


    周自衡表示沒聽說過誰會跟室友親嘴的。


    “冷知識,我們現在已經不親嘴了。”,上校苦笑著說道,“真的是純室友。”


    沈韶斜眼看著他,說自己隻是還沒從傅瑜聲的事情裏緩過來而已,少在這陰陽怪氣,要是不爽的話,反正明天是周一,政務廳一開門就去離婚,讓恩竹找別人親嘴去。


    軍官立刻道歉認錯,表示自己沒有不爽,也不會再胡說,周自衡忍不住哈哈大笑,說秀發哥別搞得都離過婚了還是童子雞,夢塵嘖嘖感歎,說這事兒要是告訴老管,說不定連摳門到一分錢也要掰成兩半用的那個家夥,都會忍不住給恩竹買點什麽矽膠替代品。


    李雨嫣和上官非遲也說自己周五晚上嚇得不輕,和沈韶一樣嚴重恐婚恐育,李雨嫣甚至已經在認真地考慮和楚濯昂取消婚約的事情,但還需要一個契機。


    兩人表示有一說一沈韶應該是比她倆更害怕一些,畢竟沈韶還親自伸手掏了血洞,她不像周自衡是個醫生,沈韶受到的畫麵和觸覺衝擊力實際上遠高於在場的其他人。


    恩竹再次向沈韶鄭重道歉,表示是自己沒好好站在她的角度去考慮,以後一定改進,並且會借著一起生活的契機,好好學習一些之前尚不了解的事情。


    “秀發哥在部隊裏長大、生活、工作,對女孩子不了解、不能及時共情也很正常啦。”,傅橋聲替他找台階下,轉頭罵周自衡才是應該好好反省的人,從小跟他們幾個姐姐妹妹混著玩的家夥,居然還能做出那些混賬事情來,實在是不可原諒。


    周自衡瞪大眼睛指著自己,臉上寫著【他倆拌嘴關我什麽事啊?為什麽突然罵我?】的字樣,解釋說自己當時是年少無知,現在已經改過自新重新做人。


    阿嶽給恩竹分享了幾個文件,說是自己的經驗之道,顧彤彤皺著眉問他發了些什麽東西,明明也不算懂得多少,不要在那好為人師、誤人子弟。


    恩竹看阿嶽發來的文件,皺著眉眯起了眼:“第一章:老婆永遠是對的;第二章:生理期的時候連唿吸都是錯的;第三章:不準動家裏任何不認識的瓶瓶罐罐否則會死……每章末尾居然還有配套的練習題?”


    顧彤彤用威脅的笑容看向阿嶽,問他這個文件是哪裏來的,是不是他自己寫的?


    沈韶心說這玩意兒也太刻板印象了,搞得好像女人都很情緒化、完全不講道理似的。


    “還是讓韶韶慢慢教算啦,像秀發哥這種全新未拆封的,缺點就在於什麽也不懂。”,李雨嫣托著臉感歎道,“所以我約會都喜歡找那種有戀愛經驗的,方方麵麵都給你照顧得很好,從來不會惹人生氣,缺點是他對所有人都一樣,再也不會動純粹的真心。”


    傅橋聲連連讚同,並且開始和李雨嫣吐槽起她上一個男友的奇葩故事。


    上校尷尬地捏了一把汗,翻了幾頁之後,他不禁感歎結婚果然對兩個人來說還是太早了,難怪沈韶說要各論各的,自己現在非常能理解原因——他對沈韶的了解完全不夠,不僅是那些瓶瓶罐罐的連線題他一頭霧水,由於很多事情沈韶從來都沒提過,所以他甚至連對方生理期大概是什麽時候都不知道,更別提要如何照顧、生理期用品的日夜區別等等。


    如果出成一張卷子,他連及格的可能性都絲毫沒有。


    恩竹備受打擊,自己傻乎乎地把結婚這件事當真,實在是一點意義也沒有,他根本還不配成為一個合格的丈夫,泄了氣一般說道:“你說得對……我們確實應該一切照舊。”


    阿嶽哈哈大笑:“你看!很實用啊!第一章標題沒錯吧?老婆永遠是對的!”


    沈韶心說你那個標題的意思是【不管怎麽樣老婆都是對的,哪怕她其實不占理】,我這個明明是根據理性分析得出來的正確結果好吧?怎麽能混為一談?


    夢塵好奇地問能不能也發她一份,她準備把裏麵的內容按自己的情況改一改之後,再轉發給老管讓他學習,這樣一來可以省很多事。


    祿敦伯嚐試著做了一下綜合練習卷,發給躺在醫院裏的傅瑜聲批改,竟得了95分的高分,一躍成為這張桌上最有麵子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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