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夜苦思君,盼君勿忘我,有朝一日複重逢,願伴君左右,天涯海角不迴頭。”


    樹醒風瞟了一眼送來的消息,一臉不耐煩地隨手打了幾個字,讓人下次通訊的時候給對方迴過去:“真情豈在朝朝暮暮,在乎心心念念之間,待到大計始成時,自由如風樂如春燕,相攜共遊大千世界。”


    下屬看著手裏的全息屏,猶豫地問道:“董事長,這個會不會有點……按我們的計劃,未來帝製統治崩塌,包括宮妃在內的皇室成員,肯定都是第一批被處死以慰民心的,您這樣給秋娘小姐許諾……”


    “畫餅充饑這個詞沒聽過嗎?跟了我二十多年,連這都看不懂?腦子慢就去吃魚油!”,樹醒風嫌棄地嘖了一聲,“如今她有能力了,也成功爬上去了,我不給她畫個餅,她以後能好好聽話、替我工作嗎?”


    下屬唯唯諾諾地點了點頭,又心有餘悸地小聲問道:“可夫人要是知道了……”


    “她怎麽會知道呢?而且我又沒出軌!”,樹醒風驚恐地轉過臉來,眼角肌肉抽搐,“我跟秋娘清清白白,除了畫餅以外,我可沒做過對不起人的事情!”


    他掰著手指頭,語速極快地說道:“這些年來,好吃好喝好老師,給她養的跟自己親女兒似的!我還找了最好的醫生,把她修複得跟全新未拆封沒差別!設計送她進大殿,讓她飛上枝頭變鳳凰,享受榮華富貴!我欠她什麽嗎?更何況我現在也沒有要她天天上刀山下火海給我賣命,隻是讓她先替我做點事情,暫且支付一下這兩年半的費用,有問題?而且我救了她的命,那她未來還給我,不是很正常嗎?”


    下屬欲言又止,心說您這明顯就是慌了還破防了,您明知道秋娘小姐對您的感情,還裝深情利用對方,說什麽不欠對方的,分明就是在欠情債,雖然您確實心理生理都沒出軌吧……不過話說迴來夫人到底是什麽品種的母老虎,讓您怕成這個樣子?


    樹醒風恢複了冷漠的神情,揮了揮手讓下屬乖乖照做,別再廢話。


    ……


    少女驚叫一聲,鑽入皇帝的懷裏,蜷縮在他胸膛前撒嬌:“聖上,臣妾害怕這缽聲,像祭祀時候的聲音,讓臣妾想起以前來……”


    皇帝立刻抱緊了少女,用手掌捂著她的耳朵保護:“素商別怕,朕這就讓她們別再用缽奏樂,以後你的寢殿再也不會出現這種聲音!”


    少女滿眼的感激和崇拜,她伸手摟住了皇帝的脖子,用精致的指甲輕輕劃過他的臉頰,再用柔軟的指腹貼上他的嘴唇,如此熾烈又濃鬱的愛意逐漸浸滿了寢殿裏的空氣,喚醒原始的欲望。


    皇帝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上麵馬上就落下了一個唇印,無比濕潤的吻。


    侍女們識相地迅速收拾東西退了出去,嚴嚴實實地關上寢殿的大門。


    ……


    沈韶站起身來,一把將耳機摘了下來摔在地上。


    她不想聽今天藏在素商女房間裏的竊聽器剛傳來的動靜,令她想吐。


    “倆人歲數差的比我年齡還大!有病就應該去看精神科醫生!戀童癖要是治不好,趁早化學閹割,不行就上物理閹割!”,沈韶踢了一腳地上的耳機,這次的任務內容對她來說還是太過了,想來皇後要挑已婚的探員也是有這方麵的考慮。


    但沈韶壓根就不是真的“已婚”。


    上校趕緊也站了起來,輕輕將對方抱住,摸著沈韶的後背給她順毛:“雖然我不知道你在做什麽任務吧,不過最好還是不要動肝火,對身體不好……”


    沈韶一邊用力深唿吸,一邊從恩竹的身側穿出手臂,去戳了一下全息屏上的虛擬按鈕,讓智能助手將實時錄音轉成文字,再自動提取有效內容。


    上校轉頭瞄了一眼屏幕上正在實時轉文字的界麵,看到上麵令人臉紅心跳的文字內容,不禁皺起了眉頭,心說沈韶這次到底做的是什麽不得了的任務?


    他正想著呢,沈韶突然一把將恩竹的臉捧住扭過來對視,一臉嚴肅地說道:“我在想要不要幹脆拿你用一用,不如早點攢上經驗,以後做這種任務就不慌了。”


    恩竹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理解錯誤,但他此刻下巴脫臼:“啊?啊?啊???”


    “不對,這破工作不值得我犧牲這麽大。”,沈韶很快打消了這個荒謬的念頭,再次坐迴沙發上,檢查智能助手提取出來的內容,看看是否藏有任何有價值的信息。


    軍官還沒從剛才的心理蹦極體驗裏緩過來,隻是僵硬地扭過頭去,看著開了一個新的屏幕,正專心檢索神佑國相關信息的沈韶,他抖著手擦了擦額角的汗。


    恩竹心說你要是想讓我履行一下合法夫妻義務的話,其實也不是不行……


    但他明白現在這個節骨眼上,要是自己嘴裏耍滑頭,肯定會被討厭,人家煩著呢。


    上校這兩天也是須磨鎮和石神島來迴飛,不去這倆地方的時候就是在訓練特軍部隊的空中戰隊,傍晚剛有了兩小時的空閑就跑來了沈韶的公寓,本來想問她要不要一起吃晚飯的,結果對方卻忙得焦頭爛額。


    “要不你還是迴宿舍去吧,在我這待著什麽也落不著。”,沈韶沒空抬頭,隻是一邊將資料剪到白板上,一邊說著話。


    恩竹擔憂地問她晚飯怎麽辦。


    “你不用操心,我點了外賣。”


    沈韶依舊沒抬頭,一說到這個話題她還氣笑了,怒吐粗鄙之語:“這兩個人還真是天雷勾地火,我他媽本來以為可以趁她吃晚膳時間偷聽點有價值的談話,誰他媽能料到你倆這個點不吃飯在這兒造人!我倒要看看會不會搞到一半低血糖暈倒!”


    恩竹猶豫地小聲問沈韶,既然她實際上並不符合接委托人的要求,要不幹脆找個借口把這個任務交給別人做算了?


    “請問這位先生,我應該要找什麽借口呢?”,沈韶微笑著仰起臉來,“您是想讓我一夜之間怒漲到三十歲以上還是變性做男人?或者說公開承認自己是假結婚?”


    軍官立刻閉嘴,表示自己不會再多嘴打擾,這就麻溜滾。


    “你明天也出差?”,沈韶的餘光瞟了一眼準備離開的恩竹。


    上校一邊穿鞋一邊迴應:“對,明天上午做完聯合飛行訓練之後,下午要去一趟卡斯諾城邦,那邊的產業園在計劃今年下半年開始招商了,我需要過去和女公爵當麵開個會,敲定一下產業園的區塊規劃,估計要第二天晚上才能迴。”


    沈韶歎了一口氣:“好吧,我本來想著去神佑國之前,還能和你一起吃個飯呢。”


    “你要去神佑國?”,恩竹皺起了眉頭,“那地方你一個人去不安全吧?”


    沈韶攤了攤手,開玩笑道:“那難道你能放下工作陪我去一趟嗎?”


    恩竹一愣:“你明天幾點飛?”


    “下午兩點的飛船票,怎麽了?”,沈韶心說你不會當真吧。


    軍官點開手環,給卡斯諾城邦的女公爵發去消息,問她如果自己能談到一個神佑國的原始植株引進合作,是否可以把明天的產業園規劃會議暫且推遲,因為如果能談成的話,就會需要劃一塊專用的地塊給原始植株培育和研究。


    大約五分鍾後,對方迴了消息:“委員長你最好是能談成,不然臨時改變會議計劃,我可是會很生氣的,說不定就在下次委員會的會議上組織投票把你換了。”


    恩竹嘖了一聲,打字發去消息:“我會盡量談成,不過我想產業園委員會的各位恐怕也不想突然失去株樹塔的投資,至於能不能把我換掉就要看您的本事了。”


    沈韶跳了一下眉毛,心說沒想到你小子還挺剛的。


    “行吧,祝你好運。”,女公爵又迴了消息,“改到下周一下午,不許再變!”


    軍官的臉上露出了笑容,欣喜地讓沈韶把票退了,明天一起坐風眠山莊的飛船去。


    “大哥,萬一你壓根見不到那邊的負責人怎麽辦?完全談不了不會有事嗎?”,沈韶驚得雙眼圓瞪。


    恩竹自信一笑:“因為舅舅的關係,諭洲到神佑國的出口訂單,全是恩氏航運的船和飛船在做,自從六公主嫁去神佑國以來,兩國之間因此增加的、原始植株標本和活體的冷鏈運輸,也是我們在做,所以風眠山莊和他們負責管理原始植株的政府部門有一定的交情,我至少可以拿到一個機會,坐到桌上商量試試。”


    沈韶一時語塞,心說生意人搞關係的套路還真是不比官員差。


    “那我就不打擾你專心工作,暫且先迴去了。”,上校微笑著和沈韶告別,並且在手環上聯係風眠山莊,說明去神佑國需要使用私人飛船和政府關係搭線一事。


    ……


    “為什麽風眠山莊的飛船突然去了神佑國?!”


    樹醒風得到下屬帶來的消息之後,險些從椅子上跳起來:“如果說是去談商業合作,未免也太巧了吧?秋娘才剛到諭洲不到二十天,昨天升到了婕妤之後,傍晚才剛剛給我傳遞了一條消息,風眠山莊今天就突然派了飛船過去?!”


    下屬搖了搖頭,表示似乎恩喜兒本人並不在飛船上,安插在淩水的下屬也說她並沒有離開當地,但由於事件發生得太突然,尚未知去神佑國的飛船上坐的是什麽人。


    樹醒風努力深唿吸平息心率:“不不不不不,我不能自己嚇自己,喜兒她不可能知道這件事,而且我是清白的,她就算知道了秋娘的存在,我又有什麽好怕的?”


    下屬貼心地給他端來一杯熱氣騰騰的安神茶。


    樹醒風慌得連拿杯子的手都在抖,茶盞碗口飄起的蒸汽呈現間隔均勻的波浪形。


    ……


    沈韶有點睡暈了,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抬起手環看了一眼時間,神佑國和諭洲有整整十二個小時的時差,這次飛行的時間則是十一個小時左右。


    “我居然在下午兩點睡了四個小時?”,沈韶從睡眠艙裏爬出來,她本來隻打算小憩一會兒的,結果恩竹並沒有按說好的那樣過半小時就叫醒她。


    “你這家夥,說好……你們連吃晚飯都不叫我?”,沈韶瞳孔地震,她突然有一種被區別對待的感覺,心說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結完婚後婆家就露出真麵目了?


    聽到自動門開啟的聲音,恩竹轉頭過去,他嘴裏正咀嚼著晚餐,手裏的叉子上還紮著一塊肉,正和四五個風眠山莊的家丁湊在一起愉快地聊天吃飯。


    一個家丁見狀連忙解釋:“沈姑娘,是竹哥兒特意不讓我們叫的。”


    沈韶疑惑地望向恩竹,他嘴裏嚼著東西,不方便說話,就讓另一個家丁幫他說:“竹哥兒說你連著忙碌了幾天,疲累得很,想讓你多睡會兒,正好倒時差了。”


    沈韶看了一眼手環上的時間,現在差不多是神佑國時間的早晨六點半。


    恩竹用果汁把嘴裏的食物順下去,向沈韶補充道:


    “我本想著再過一小時叫你起來吃東西,然後咱們玩牌,保持清醒到十二點,再吃一頓,下午我會安排咱們倆曬曬太陽,這樣降落的時候會比較適應,到晚上再按照神佑國時間吃晚飯,吃完晚飯我們早點睡覺,這樣一天就能倒好時差。”


    沈韶覺得有道理,她也坐了下來:“你提前查了倒時差攻略?”


    “沒錯!”,上校一臉等誇的得意表情,沈韶見狀立刻提供情緒價值,真心欣喜並故作崇拜地哄了兩句,她開始體會到什麽叫男人永遠是小孩。


    一個空乘小姐把沈韶的飯端到她麵前的桌上,並給她端了一杯提神的咖啡。


    “謝謝。”,沈韶也感覺到饑餓襲來,原地加入幹飯大隊。


    七個小時後,風眠山莊的私人飛船降落在神佑國的首都(當地稱神都)機場,停在一堆對諭洲來說是老古董的飛機附近。


    下飛船時來迎接的是兩名風眠山莊的外派員工,一樣是家丁族人出身,滿背連著脖子和雙臂上都有紋身,沈韶稱之為“賓至如歸”的體驗。


    “竹哥兒,好多年沒見了,還認識我嗎?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那會兒你連牙都沒換齊!”,眼前這個滿臉絡腮胡的大叔一套經典小連招,沈韶不禁有點想笑,覺得這群看著嚇人的大叔們其實還都怪可愛的。


    上校眯著眼睛摸了摸下巴,突然雙眼一亮:“滂叔!”


    “對咯!”,滂叔哈哈大笑,用胳膊肘戳了一下身旁的另一個年輕家丁,伸出手掌示意對方支付打賭輸給自己的錢。


    “什麽人嘛,跟自己兒子打賭還這麽較真!”,一副不良少年模樣的年輕家丁不爽地從錢包裏掏出兩張神佑國的本地貨幣,拍到了滂叔手裏。


    他轉而向恩竹打招唿:“竹哥兒,我是滂叔兒子,小你五歲,叫我小誠就行,我爹說小時候咱倆經常一起撒尿和泥玩,不過那會兒我太小了,不太記得,後來你就去了王城的軍校,我跟著我爹娘來了這邊。”


    恩竹突然被當著沈韶的麵說起小時候的傻事,有點不好意思,但他明顯是有這段記憶的:“沒想到你是小誠,你這跟小時候比變化也太大了!”


    小誠撓著腦袋嘿嘿笑,告訴恩竹自己現在已經本科畢業,正在攻讀碩士學位,十分感激風眠山莊為家丁子女提供全程的私立學校學費和名校獎學金,不過他日常課業不算緊張,所以就兼職給風眠山莊幫忙,順帶著賺點零花錢。


    一個隨行家丁豎著大拇指說小誠真是人不可貌相,明明長了一副高中輟學的臉,實際上竟然是當地名校研究生。


    上校用手掌指著沈韶介紹:“這位是沈韶,沈小姐,她這次過來是有點工作上的事情要辦,我也正好過來談事,我們倆就一起來了……”


    沈韶禮貌地微笑著和二人打招唿握手,心說就這?你不多說點咱倆的關係?


    隻見恩竹的臉頰和耳朵逐漸變紅發燙,他的眼睛也開始亂轉,張了張嘴又閉上,沉默幾秒後又深唿吸了兩下,沈韶心說原來這家夥隻是在做心理建設。


    軍官再次張嘴說話:“還、還有,我們、我們兩個,差、差不多兩三周前剛領了結婚紙,上周一辦、辦的婚禮,本本本來想邀請你們在海外的,都、都來一起參加的,可惜當時一切都太倉促,所、所以駐得比較遠的,就、就沒來得及都召迴。”


    沈韶驚訝地見他竟伸手從出差包裏,拿出兩袋喜糖遞給二人,心說這家夥居然準備了這些,而且還沒有告訴自己。


    這家夥分明就超級當真,但是為了不知道什麽麵子或自尊心上的原因,硬是假裝不在意,自以為帥氣灑脫地告訴沈韶他很清楚是演戲,嘴上就按沈韶說的那樣倆人的關係一切照舊,但事實上這小子的心態完全就和之前不同。


    沈韶莫名突然很想把這家夥的臉抱進懷裏狂揉猛親。


    滂叔和小誠一臉壞笑地接過喜糖,和恩竹勾肩搭背,笑他都結完婚一個多星期了居然還這麽害羞,嘲諷他說既然是老婆那說是老婆不就好了,還介紹說什麽沈小姐,甚至拍著他的屁股問打算什麽時候要孩子。


    沈韶心說在神佑國這種宗教國家,童子雞當爹和處女產子大概是會被視作神跡。


    眼見恩竹的脖子都快紅到胸口了,他連忙轉移話題,問住宿的安排。


    “都安排好了,放心吧!”,滂叔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領著眾人離開機場,坐上等待在外的風眠山莊車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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