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竹從折疊床上爬起,趁沈韶還在睡覺,先行使用衛生間洗漱並在之後製作早餐。


    據風眠山莊的家丁透露,沈韶婚禮後第二天的早餐喝了兩碗的桂花藕粉小圓子,屬於是肉眼可見的喜歡了,於是恩竹今天早上就決定按照廚師給的配方複刻出來。


    “風味火腿蛋餅、油醋汁澆無花果蔬菜沙拉配布拉塔芝士、桂花藕粉醪糟小圓子,沈小姐,請問這樣的融合早餐您還滿意嗎?”


    上校拉開椅子請洗漱完畢的沈韶上座,甚至抽了一張餐巾紙蓋到了她的大腿上,把早餐儀式感拉滿。


    沈韶看著這些捂嘴輕笑:“恩主廚手藝見長啊,考不考慮退伍之後開個店?”


    “徒弟還是比不上老師傅,沈大廚若是在我隔壁開一家,我這兒可就要門可羅雀、倒閉關門了。”,上校笑著給沈韶盛了一碗小圓子。


    沈韶正要拿起勺子開吃,她的手環就震動了一下,是沈千山給她發來消息:


    “韶韶,你吃不吃早飯?”


    沈韶迅速打字迴複:“喲,要不是沈大人提醒,臣下都不知道人早上是要吃飯的呢。”


    恩竹看著聊天框裏陰陽怪氣的迴複眨了眨眼:“你還在和沈伯伯鬧別扭呢?”


    “我才不要原諒他!”,沈韶煩躁地嘖了一聲,“鬻兒賣女的絕世混蛋一枚!”


    沈千山再次發來消息:“爸爸買了點你愛吃的,現在給你送過來吧?”


    “不用勞煩您這位大忙人費心,您給妾身挑的親親老公起床後特意做了早飯呢,不知道您拿了人家老爹多少肮髒的彩禮?真是太值了!”,沈韶精準狙擊沈千山的多個痛點。


    恩竹唏噓不已,心說這家夥生氣了嘴巴毒起來是真的六親不認。


    沈千山的聊天對話框顯示“正在輸入”,但過了十幾分鍾也還是沒有發過來內容,想來是寫了又刪、刪了又寫。


    沈韶擦了擦嘴,再次洗漱後開始梳妝打扮換衣服,今天兩個人準備去看電影。


    恩竹換好衣服後坐在沙發上刷新聞等待,門口牆壁上的平板突然響起鈴來。


    恩竹站起來去查看,是沈千山在樓下門禁處按鈴,申請許可上樓。


    “是沈伯伯,我要給他開門嗎?”,上校對著臥室方向喊了一聲征詢沈韶的意見。


    沈韶直接拒絕:“不給!你讓他走吧!”


    恩竹歎了一口氣,對著平板按下實時通話鍵:“沈伯伯,沈韶她說暫時沒空見您,讓您先迴家休息。”


    “你給我開門,我給你好處!”,沈中堂懶得和他溝通,直接利誘,“我手上有韶韶的百日禮照片,可愛得天崩地裂!”


    話音剛落,上校的手環就震動了兩下,是沈韶給他發了兩張照片,分別是自己滿月禮和百日禮的,恩竹心領神會地對平板說道:


    “抱歉沈伯伯,沈韶剛給我額外發了她滿月禮的照片,可愛得人神共憤,要不您還是先迴去休息吧,等她心情好一點再來?”


    “我還有她學走路的時候的視頻,可愛得驚天動地!”,沈千山不甘示弱,繼續加注。


    恩竹轉頭望向臥室的方向,等待沈韶加碼。


    沈韶直接發來一個1t大小的壓縮包。


    “沈伯伯,您迴去吧,您這樣一直杵在大堂,好像也不太合適。”,上校一邊將壓縮包存到自己的資源庫裏,一邊對平板說道。


    沈千山深吸一口氣,用保證沈韶能聽見的音量大聲說道:“爸爸找到你小時候愛吃的那家餐廳的老板了,帶了你最喜歡的炸豆腐,放涼了就不好吃了。”


    軍官眨了眨眼,在他聽來這句話沒什麽攻擊力,但是沈韶卻沉默片刻,從臥室傳來幽幽的一聲:“算了,給他開門吧。”


    沈韶小聲嘀咕著告訴恩竹,她小時候還住在政府大院的時候,東門口有一家炸豆腐十分好吃,但自從沈韶跟著升入內閣的沈千山搬迴沈府,到現在約十二年以來,就再也沒有吃到過,因為那個店老板的兒子同年結婚後,他就和妻子一起迴了西北的家鄉養老,店也關掉了。


    沈千山不知道了用什麽辦法,讓遠在千裏之外退休了的店主再次係上圍裙。


    隨著電梯上升、公寓大門被叩開,沈千山拎著幾個小袋子走了進來。


    恩竹從鞋櫃裏替他拿出一雙一次性拖鞋,沈父注意到了軍官腳上的小熊棉拖,眉頭沒忍住皺了起來,進門看到了客廳的折疊床後,又再次舒展開。


    恩竹心說您的心理活動倒也不必如此明顯,有一說一我們倆現在是合法夫妻。


    沈韶換好衣服從臥室裏走出,看了一眼沈千山手裏的袋子立刻不快地咋舌:“騙子,這根本不是!”


    沈千山連忙解釋:“我專門跑到西北去問人要來了配方,這是我親自做的。”


    沈韶注意到沈千山手上被熱油濺出燙傷的痕跡,心軟了下來:“你……你明明知道我喜歡什麽不喜歡什麽,為什麽還要那樣做?”


    沈千山瞟了一眼上校,恩竹立刻反應過來:“你們聊,我先去樓下大堂等著,記得咱們的電影票是十點,別遲了哈。”


    隨著公寓房門關閉,沈千山把袋子裏的炸豆腐倒入盤子裏:“韶韶,爸爸並不是把你給賣了……我們已然和恩氏一族的榮辱綁死,既然狀況無法挽迴,那在此基礎上謀求盡可能多的利益,這是最正常不過的處理方式。”


    “我生氣的是這件事嗎?”,沈韶用筷子夾起一塊炸豆腐,蘸上秘製醬料。


    沈千山歎了一口氣:“我們沈家的策略,是收集貴族和皇室宗親的犯罪證據,以此作為把柄和談判籌碼,拿捏守舊勢力,推動體製改革,從而和平地逐漸瓦解貴族帝製。”


    他看著沈韶吃下自己做的炸豆腐,一邊期待地等待她的反饋,一邊繼續說道:“這樣的計劃從你爺爺的爺爺開始,就已經在悄悄執行,如今的法律和製度雖然已經改善了許多,可這一切的根,我們一直沒有辦法撼動。”


    “難吃。”,沈韶吐掉了炸豆腐,“你真是一如既往的料理黑洞。”


    沈中堂十分受挫,但還是繼續解釋:“當這一切停滯不前的時候,就需要一些額外的、破壞性的力量來幫助我們推動改革,恰好株樹塔是一個很合適的選擇。”


    “我都說了,我生氣的點不是這個。”,沈韶漱口補口紅,抬手看了一眼時間,“我生氣的是,你做這些事情不告訴我。”


    沈韶站了起來去拿置物台上的包:“你從來不把我當作正式的大人來看待,家裏的重要決策從來不和我提前溝通商量,隻是把我當做你計劃的執行工具,讓我順從和接受。”


    她走到了公寓門口,背對著沈父:“我是你的女兒,是沈家的一員,也是一個有思考能力的成年人,我想為這一切貢獻自己的力量。”


    沈千山懊悔不已,他承認自己的心態很別扭,一方麵希望沈韶和他一起推動大計,但同時無法讓自己不把這孩子當女兒看待。


    “我去看電影了,這炸豆腐你自己吃吃看吧,惡心得簡直令人難以置信……順便一提,我還是在生氣!”,沈韶關上了公寓門。


    沈千山將胳膊肘壓在桌子上,扶著額頭沉沉歎息。


    ……


    “看什麽一臉幸福的模樣呢?”


    “我去!嚇我一跳!”,正專心地欣賞壓縮包裏的照片和視頻的上校被嚇了一跳,沈韶的臉突然從後麵出現在他肩膀上方。


    “我小時候超可愛吧?以前我老爹的同僚看了之後都說想要女兒。”,沈韶瞟了一眼手環上的時間,“咱們速速出發,電影要遲了。”


    恩竹一邊用軟件打車,一邊迴應:“上次穿越的時候見過你小時候的本人,比照片更可愛,我以後也想要女兒,光是看這些照片視頻就感覺治愈極了,整個人都快融化了。”


    “可是都說女孩兒像爹。”,沈韶打趣道,“你會喜歡你自己的性轉版嗎?”


    軍官立刻表示那還是算了。


    兩個人來到了電影院,幾乎是踩點進入了影廳,趁廣告時間迅速落座,不影響大家的正常觀看。


    電影播放了不到半小時,沈韶的手環嗡嗡震動,她本不想在看電影的時候查看,但是嗡嗡聲未免太過頻繁,已經開始影響心態了。


    她將手腕藏在裙擺下方擋光,隻開一個小屏,以防影響到其他人。


    “緊急任務,今天午餐後進殿,皇後召見。”


    沈韶疑惑地往下劃:


    “諦聽現役就你一個人同時滿足:三十歲以下、女性、已婚,這個任務隻能你來處理!”


    沈韶心想首先現役的年輕女性總共就三個,另外倆都是去年六月剛畢業、七月才正式加入的。


    年齡限製或許和需要偽裝的身份有關,比如說內殿侍女都是三十歲以下……但這個任務為什麽要求已婚?


    “怎麽了?”,恩竹注意到了沈韶的不尋常,湊近了小聲問她:“是不是有什麽事情?”


    沈韶抱歉地附耳道:“等下我得迴沈府換身禮服,中午恐怕沒法一起吃了,午後有緊急任務要處理,真抱歉,本來難得的周末……”


    “無妨,等你忙完空下來再約會就是了,我們來日方長。”,上校貼在沈韶耳邊輕聲迴應,並吻了一下她耳後的頭發。


    他們心照不宣地十指相扣,繼續看完這場電影,沈韶將座椅中間的扶手推了上去,把頭靠在恩竹的肩膀上,兩人安靜無言地彼此陪伴,直至影廳裏的燈全部亮起。


    ……


    沈韶草草吃了午飯並換上了禮服,坐沈府的車來到了大殿圍牆,向侍衛出示了老板發過來的召見通知函。


    “恩夫……呃,沈小……呃……沈組長請進。”,侍衛一時半會兒不知道怎麽稱唿沈韶,根據對方的表情變化【不爽、疑惑、滿意】,饒舌幾次才將其請入。


    沈韶來到電梯廳,用召見函換取了一次性通行許可,隻身前往八十七層。


    侍女在八十七層的電梯廳內的地方等候,恭敬地迎接沈韶的到訪。


    “恩夫……沈組長請往這邊的會客廳。”,侍女伸出手掌將沈韶帶入房間,皇後已經坐在裏麵的主人位上等待。


    “韶韶,好多年沒見了,快坐。”,皇後一見沈韶便微笑著熱情地歡迎她到來。


    沈韶畢恭畢敬地向皇後行禮:“諦聽小隊調查組長沈韶,參見皇後。”


    皇後微笑著點了點頭,又招唿她快快起身坐到自己旁邊陪自己聊兩句:“先皇後還在的時候,本宮記得你時常隨文正公入殿玩耍,那會兒你才這麽點兒大,十分可愛,如今又出落得如此優秀,不知不覺都結婚嫁人了。”


    “臣雖然不記得,父親卻說臣小時候曾在先皇後的膝上耍賴撒嬌,臣幼時不懂事,甚至還喚您作青卿姐姐,現在可不能再那樣沒大沒小的了。”,沈韶一臉微笑地順著話題寒暄,心說我他媽為什麽【不知不覺】結婚嫁人還不是因為你的被害妄想症皇帝老公。


    皇後先是快樂地迴憶著自己還是太子妃時期的有趣舊事,說到皇帝時忽地歎了一口氣,揮手示意侍女退下。


    “韶韶,這次本宮喚你們諦聽的人來,是和後宮有關,所以才要求女性探員;要求已婚是想保護探員,不會在調查過程中意外被聖上納為妃子,別為了個任務把自己折進去了。”,皇後一臉疲態,“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聖上又納了新人的事?”


    沈韶假裝不知曉內情,隻是搖了搖頭道:“臣隻在諦聽係統中看到皇室人員關係庫裏新增了一位,並不清楚具體的情況。”


    “那女孩原名叫秋娘,聖上給改了名字之後叫素商女,本來是神佑國打算用作祭祀的人牲。”,皇後簡單地提起前情。


    她眉頭微緊,繼續說道:“說實話,本宮早就不在乎聖上增加宮妃的事了,這家夥一直借口子嗣不夠多,不停地往寢殿囤新的女人……講難聽些,本宮和他的感情早已消磨殆盡,估計他自己心裏也清楚……隻不過本宮畢竟是中宮,本宮的職責就是管理大殿裏的女人們,本宮需要保證她們都是正常人,不能有害。”


    “您的意思是,這位新來的妃子有問題?”,沈韶聽懂了皇後的言中之意。


    皇後點了點頭:“她太奇怪了。”


    沈韶豎起耳朵記憶要點,隻聽皇後說道:“很多細節,男人傻乎乎的注意不到,還以為對方很愛自己,但本宮作為女人卻可以隱約感覺出來……這個素商女絕對不簡單。”


    她垂下眼簾摩挲著手裏玉石的紋路,概括了一下自己感覺到的奇怪之處:“她不愛皇帝,也不怕皇帝,本宮也看不出來她有多真心感激皇帝,她恰好還處處都符合皇帝的喜好,並且很努力地在皇帝麵前表現自己……她好像在拿皇帝當個班上。”


    沈韶恍然大悟:“如果她出自高官貴胄家族,那可能是為了自家利益,但她明明是個被救下來的祭祀人牲,不應該是這樣的狀態啊!”


    “對。”,皇後抬起眼來看著沈韶,“她在表演,但本宮無法理解她的動機,本宮不得不懷疑……”


    “您懷疑,她是神佑國故意安排在聖上身邊的間諜?”,沈韶倒吸一口冷氣。


    皇後點了點頭:“很有可能。”


    “神佑國做這種事的目的會是什麽呢?”,沈韶用手指輕輕撫摸著下巴思索,“我們和神佑遠隔重洋,除了六公主之外的聯係並不算特別緊密,原始植株方麵的合作也不至於需要安插間諜在聖上身邊吧……”


    皇後放下了盤玩得發亮的玉石:“這就是本宮疑惑的地方,本宮需要諦聽幫我調查這個秋娘的來路,搞清楚她的目的,確保她睡在龍榻旁對國家來說是安全的。”


    她看著遠處不知什麽地方,幽幽地說道:“如果確實是本宮想多了,那便好,本宮看聖上最近被她哄得十分開心,留著她給這個情緒不穩定的家夥當心情柔順劑、以後多生幾個孩子也不錯,否則……”


    皇後的眼裏閃過一絲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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