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韶歎了一口氣,像哄小孩一樣說道:“倒也不是這個問題,你對我有興趣是好事,隻不過……不要這麽偷偷摸摸的比較好。”


    上校疑惑的眉毛一高一低,震驚得聲音發抖:“那我可以光明正大地看你換衣服???”


    “我不是這個意思!”,沈韶急忙捏緊了自己的領口。


    恩竹一臉【我就知道沒這麽好的事】的表情。


    “就……你可以直說。”,沈韶不知道如何表達為好,“比如說,直接告訴我,你覺得我腿好看,想欣賞一下,我是指健康的那種欣賞。”


    上校立刻接話,一點對話的間隙都沒有,似乎是早就想這麽直接了:“沈韶小姐,你的腿很好看,我想摸一下,想很久了。”


    “我剛才不是說了是健康的欣賞嗎!”,沈韶的臉一紅,急忙把職業裙的裙沿又往下拉了拉,多遮蓋住一些腿的部分,隨後發現對方在看其他部位,似乎隻是借她的舉例先說一個點。


    她扶額無語:“話說迴來,之前捏腿的時候不是隔著衣服摸過了嗎……難道你想直接碰?”


    上校直言不諱:“我想試試大腿,隔著衣服的。”


    沈韶這次直接躲到了屏風後麵:“你還真……這裏可是寺廟啊……先吃晚飯再說吧。”


    “那是不是吃完飯就可……”


    “先!吃!飯!”


    上校被驅逐到房間以外,於是自發地在門外站崗,一邊觀察著搬運物品、裝飾寺廟的僧人,一邊等待沈韶換好衣服出來。


    晚餐的時間還是一如既往地寂靜,那些僧人依舊在修閉口禪,而布澤法師也因為感受到了兩個人的戒備心,而變得少言寡語,隻是讓他們盡量放鬆一點。


    “二位想必也計劃晚飯後再次參觀一下寺廟吧?”,布澤法師見桌上的食物已經清空,想著挑起一個相對他倆感興趣的話題,“沒有問題的,請隨意。”


    沈韶心說你這麽大方,想必是很有信心自己做的手腳不會被發現吧?


    恩竹心說我們第一天來的時候,就已經把寺廟掃描了一遍了,不用你說。


    “正好我們也在布置寺廟,馬上就是祭典了,要照顧好前來參拜石神的各位施主。”,布澤法師收拾好自己桌上的碗筷,走向洗碗池自己清洗。


    恩竹和沈韶也起身,洗幹淨自己的碗筷,擺入晾幹架。


    沈韶再次換上了方便活動的運動套裝,她一邊對照著掃描下來的寺廟結構圖,一邊查看僧人們的布置,似乎並沒有什麽特別之處,隻是把一些家具歸類整理,方便大家進入神殿。


    “石神……”,沈韶喃喃自語著,向神殿裏的那塊大隕石走去。


    她打開手環,再次確認:“這玩意兒肯定是隕石。”


    沈韶返迴房間,從行李箱中拿出一個蓋革計數器,再次前往神殿,她對著石神進行測量。


    “隻有輕微的放射性,應該不至於有什麽危險。”,她看到數值之後放心了一些。


    沈韶開始懷疑一些有點天馬行空的可能性了。


    但這也未必就不是真相,排除掉不可能的一切選項,最終剩下的就是真實。


    “走吧,我還要再整理一下資料,我們早點休息,明天一早檢查石神島的港口,然後我還需要你幫忙載我去一趟東碣城的港口,我想看一下補給船的情況。”


    沈韶一邊搜索東碣城港口的船隻信息,一邊對上校說道。


    “沒問題,而且……”,軍官笑了笑,“東碣城的六大港口裏,幾乎都是我們家的船。”


    沈韶的屏幕上顯示的同樣的結果。


    “太好了!”,她關閉了手環,“那直接,幫我查一下給石神島送物資的船的信息吧!我本來還想著去問港口的人要呢!這樣都可以不用跑一趟了!”


    “好,稍等哦,我問一下。”,恩竹點開手環,給恩喜兒發去消息。


    恩喜兒遲遲沒有迴複,上校打了個語音請求過去,又被立刻按掉掛斷。


    軍官皺起了眉:“怎麽迴事?難道是被株樹塔控製了?讓她別去不聽,也不知道是著了什麽五迷三道,被喂了什麽鬼迷心竅藥,讓人下了什麽絕心癡情蠱……”


    沈韶心說多半是被控製了沒錯,不過應該不是你想的那種控製……你要不直接聯係風眠山莊吧,恩掌櫃估計沒空理你。


    ……


    上校從小姨恩盼兒那裏,得到了過去二十年從東碣城到石神島的派船記錄,包括航次的時間、船隻信息、船員資料、甚至攜帶的貨物清單和乘客名單。


    沈韶坐在床沿,用智能助手將其簡單地表格化,快速做了一下關鍵信息提取。


    “補給船並不是一艘固定的船?”,她指著上麵的船隻型號列表說道,“我看除了都是一些年份老的小型船以外,其中也沒有什麽特別的規律,似乎是隨機的?”


    上校解釋說,像東碣城到石神島這種不頻繁、經濟效益差的固定航線,基本上都是政府的居民福利性訂單,一般來說就是有什麽船空著就派什麽船去,主打一個節約成本,順帶著減少老舊船隻的空置和浪費。


    沈韶心說還真是精打細算,平日裏鋪張浪費,生意上摳摳索索,該省省該花花是吧?


    恩竹笑著說這趟航線因為沒有經濟效益,這些船還會順帶沿路撒網,反正是租不出去的臨退休的老船,也不急著送乘客趕時間,不如撈點海貨,在港口兜售給東碣城的漁獲市場。


    他把船隻到港的時間指出來給沈韶看,簡直就是參差不齊,一看就知道船長沿線幹私活,順帶賺點小零花去了。


    沈韶心說這就是“水至清則無魚”吧,恩氏航運默許船員在不影響正事的情況下,賺點小錢。


    “果然,所有失蹤了的人,都坐過補給船。”,沈韶甚至在上麵看到了關於逃亡大副的乘船記錄,隻不過由於大副偷了東家的船,假裝身份證件丟失,寫的是“救援海難者一名”。


    沈韶看了一眼船員名單的統計結果:“都是臨近退休的老船員,按你剛才的效益理論,應該就是不怎麽能幹活但是又不方便開除的,拉過來幹這種悠閑訂單。”


    上校摸著下巴提問:“會跟補給船有關係嗎?綁架?這得是什麽神通廣大的船員?”


    “不,不是補給船的船員綁架。”,沈韶立刻否定掉恩竹的推測,“但是,很可能跟船員有關,隻不過,我需要到石神島的港口再次確認。”


    她轉頭看向軍官的眼睛:“這個乘客名單和記錄,都是船員記錄的吧?”


    “一般來說是的。”,恩竹點了點頭,“大船會有專人做這個事,這種小船就船員順帶了。”


    沈韶點了點頭:“那應該沒錯了,我想,可能是有船員把乘客信息賣給了某個人,石神島港口管理處的某個人。”


    她拉過來一個老舊的票務網站:“東碣城到石神島的航線,因為廉價且票少,二十多年前,票務方喜歡搞旅行套票的推銷方式來銷售,帶來一些隨著補給船當日往返的遊客。”


    恩竹看了一眼網站上的信息:“啊我明白了!因為王城東邊貼著的就是東碣城,所以會有【王城兩日-東碣城兩日-石神島當日往返】這樣的旅遊套餐!往返票是一段時間內使用既銷毀,並不一定要當日往返石神島,完全可以先坐船出島,玩了一圈再迴來!”


    “沒錯。”,沈韶把失蹤者名單再次調出,“這裏麵大部分有王城旅行經曆的,很有可能都是買了這個套票的島民,相比分開購買往返王城和東碣城的機票,外加石神島的船票相比,套票劃算很多,我猜測他們就是這樣,從船員處泄露了自己曾經去過王城的信息。”


    恩竹看了一眼失蹤者名單,除了幾個是去島外工作的人以外,其他的都隻是短期旅行而已。


    “那去工作了的人,是如何被得知行蹤的呢?”,上校提出了合理疑問。


    沈韶關閉了手環:“這些人偶爾也會迴來,不是嗎?”


    她微笑著指出了其餘失蹤者曆年返鄉的乘船時間:“年節,還有三月的石神祭典。”


    上校一敲手掌:“求神拜佛的時候會提到自己的工作!”


    沈韶一臉【答對了】的表情:“祈禱自己工作順利,祈禱自己盡早在王城買上房子等等。”


    她瞟了一眼窗外忙碌的人影:“這些和尚隻是裝啞巴,並不是聾子,平時也並非與世隔絕,下山撿海菜的時候,也會聽到島上的八卦,得知誰誰誰去了王城旅遊,誰在王城工作等,由此再次確認這些人去過王城的信息。”


    軍官嘖嘖感歎:“這樣一來,這個罪犯就可以列一個準確的目標名單出來,然後選擇其中符合要求的人襲擊……”


    沈韶點了點頭:“但是,我們仍然未知,為什麽要挑選去過王城的人襲擊。”


    “或許,和長公主的婚禮有關?”,恩竹撓了撓頭,“失蹤者去過王城的時間,都包括長公主婚禮前一年左右,這肯定不是巧合。”


    沈韶用手指輕輕敲著下巴:“布澤法師……難道是在收集……當年的信息?”


    她嘴唇微動:“光……觀測……有人在收集十九年前觀測到的景象……就像仙女座星係一樣。”


    沈韶想到了一個有點離奇的可能性。


    “怎麽可能……”,她一邊眨眼一邊吸氣,“就算……那要怎麽做到呢?”


    上校問她想到什麽了,沈韶搖了搖頭表示沒什麽。


    “我們先洗漱休息吧,快十點了。”,沈韶從床沿上起身,伸手去拿床底的臉盆。


    軍官點了點頭。


    ……


    “我關燈啦?”,沈韶隔著屏風問道。


    恩竹沒有馬上迴答,留下一小段寂靜。


    “怎麽了?你還有別的事要做?”,沈韶把手從床頭燈處撤迴,歪著腦袋看向屏風。


    “那個……”,上校深吸一口氣,既然沈韶說不要偷偷摸摸,那他就大大方方地表達:


    “剛才我們說好了,晚飯後讓我摸腿。”


    沈韶的耳朵立刻發燙:“我我我我們有說好嗎?!”


    恩竹一愣:“倒也是……隻說了先吃晚飯,確實沒有約定吃完晚飯後做什麽。”


    他心想果然口頭合同也要審慎,必須說清楚才行,以後得好好注意。


    軍官躺了下去,蓋上了棉襖:“那沒事了,關燈吧,咱們睡覺!晚安!”


    沈韶捏著身上恩竹的被子,她今天全身心撲在案子上,忘記幫男友去打聽被褥的事情了,雖然他本人說不冷,但沈韶還是覺得這樣有點不太公平。


    恩竹一直在想辦法,用自己的長官權限和家裏的數據幫她一起調查,明明他這趟來也是有自己的工作,盡管他確實簽了協助調查令,有義務配合,但是……


    而且沈韶自己也因為這段時間,沈家和工作上的各種事情太忙,甚至不小心忘記了兩個人的一周年紀念日,恩竹為她準備了禮物和觀鯨的驚喜,她卻什麽都沒準備。


    沈韶開始覺得,或許自己當時不應該那麽衝動,不應該這麽草率地走進一段關係,她還沒有能力兼顧工作的同時做好一個“女朋友”——


    稀疏的陪伴和過高的心理圍牆,以及雖然生理上被吸引但又不得不矜持,明明十分期待也很享受和他肢體接觸,卻因為之前沒有經驗、不敢徹底拋開理智和對失控感的無端不安、從而本能地害怕和對方進一步親密。


    沈韶認為這對恩竹來說完全就是無妄之災。


    她的想法開始走極端:他憑什麽一定要忍受這些?


    沈韶沒有關燈,長時間的沉默讓上校注意到了她情緒的波動。


    “抱歉,冒犯你了,就當我是開玩笑的吧?”,恩竹側過身麵對屏風上沈韶坐著的影子。


    沈韶小聲地迴應:“隻是隔著睡褲的話……畢竟我們是男女朋友,其實也不是不可以……”


    “不用勉強做你不想做的事情。”,上校打斷了她,“也不要因為我陪你一起盤案子,或者給你被褥,覺得麻煩我了就感到虧欠。”


    沈韶驚訝於對方發覺了這一點。


    “能夠自在地表達自己的意願,可以不顧一切、隨時隨地隨意麻煩對方,這樣才是超出普通朋友關係的男女朋友,不是嗎?”,恩竹微笑著說道。


    “你永遠都不用怕麻煩我,不要總想著如何支付和報答,也不用總在乎所謂的【扯平了】,你也不用怕拒絕我。”,他用一隻手撐著臉,“你對其他人抱有的那種【平衡感】,在我這裏可以完全不用管,我完全不在意,也完全不會因此受傷。”


    恩竹其實早就發現了,沈韶似乎總是喜歡追求人際關係上極致的“平等”:


    他送沈韶項鏈,沈韶就迴他一輛車;


    他救落水的沈韶,沈韶就親自給他做飯;


    甚至他偷襲親吻沈韶,沈韶也要偷襲迴來。


    包括其他人也是,每次讓夢塵幫忙看監控,沈韶就會自掏腰包請朋友們到積木鳥消費;之前李雨嫣和顧彤彤幫了她忙,沈韶立刻就會請她們吃飯。


    這是一種她的家庭自小培養的教養和禮貌,是她自發遵守的社交規範。


    但她總是忘記自己幫了大家多少。


    她或許是受到當年流彈事件的影響,心理上總是太害怕對他人有所虧欠。


    沈韶總是忘記自己給恩竹帶來多少歡樂和幸福感,她總是忘記自己如何幫助小金和六公主,也忘記自己為夢塵和老管以及花柳閣的遊女做了那麽多,也會忘記她幫李雨嫣找迴的畫,忘記……忘記自己每次做任務的時候幫助了多少平民百姓。


    “真的?”,沈韶的眼眶有些濕潤。


    “當然啦!天天想著報恩的,哪裏還叫男女朋友呢?你又不是狐仙。”,恩竹開著玩笑。


    沈韶被他逗樂:“田螺姑娘也不行?”


    “如果是做飯給我吃的話,我會額外地超開心,是額外。”,軍官迴答她,“因為和你在一起這件事本身,就已經足夠讓我開心了。”


    “真的?”,沈韶揉了揉眼睛,“不會覺得和我在一起壓力又大,我又總是沒時間陪你嗎?”


    “沒有壓力的話,我可能到現在還是少校,再過兩年老管就爬我頭上去了,萬一他強製所有人一起去花柳閣團建怎麽辦?”,恩竹故意逗她開心,“而且你現在不就陪著我嗎?和你一起做任務我超高興,這可是公費談戀愛啊!天底下還有這樣的好事嗎?”


    沈韶破涕為笑,她打岔說就算領導強製去花柳閣,你也可以裝病逃掉。


    “不是有種說法是,愛就是互相虧欠嘛。”,上校隔著屏風笑道,“請你對我狠狠地虧欠,然後狠狠地愛我更多吧!當然,你肯定不能馬上接受,所以我也會一樣【虧欠】你的,我們一起建立像這樣新的平衡感如何?”


    “好。”,沈韶伸手關閉了床頭燈,“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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