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中校愣了幾秒,“這不好吧,哪有讓女孩子睡沙發,我一個借宿的睡床的道理?”


    沈韶心說你小子故意裝的是吧?給我直麵問題!


    “我意思是,你到床上來睡。”,沈韶繼續試探,這是她聽說的最快揭露男人真麵目的方法,隻要看對方的反應,就知道是不是該甩人了。


    這句話已經夠直白了,恩竹沒有裝傻的空間。


    “絕對不行。”


    中校一臉嚴肅,居然開始教育起沈韶來:“我以為你不是分不清輕重的人,可能是因為你年紀小,之前也沒談過對象,所以不知道你自己剛剛說的話有多危險!”


    他甚至看起來有點生氣,雙手撐在膝蓋上,頭頭是道地說起雄性動物的劣根性來:“我自己是男人我最了解,說實話,確實是沒一個好東西,很容易被激素控製大腦;我知道自己的情況,我也不是什麽無欲無求的和尚,所以我會極力避免任何導致不良後果的機會。”


    他歎了一口氣:“我拒絕,並非是因為你不夠有魅力,這點應該也不用我說,恰恰相反,你對我的吸引力已經到了可以說是致命的程度,所以我才會把這條線劃得比較靠前。”


    這家夥居然還開始自爆:“我和你一樣是第一次戀愛,所以一開始我也差點沒把控住,我甚至對和你擁吻的時候那種理智飛走的感覺有點上癮,在一起的第一個月,我居然還想往你公寓裏鑽、想著能不能多來幾次;在浮格城那晚,你隨手丟給我的枕頭上的味道,就足夠讓我按捺不住、難受了一夜都睡不著;我那次之後就認清楚自己了,所以再也不會在存在能躺下來的空間裏和你熱吻,在這間公寓裏,我甚至從來不敢跟你簡單地嘴碰嘴,就是怕無法自控,所以不給自己一點越線的機會。”


    中校用手指著自己的胸口:“如果你也和我一樣,確定是要好好地走下去,認真地考慮我們的未來,認清我們要麵對的阻礙和現實障礙,就請你不要……我不管你是故意試探還是什麽,請不要再刻意製造這樣的場景,不要對我的人性和本能做出你無法掌控的考驗。”


    沈韶呆住了,她看著恩竹的眼睛,對方義正詞嚴:“可能你之前是不知道,但現在,請你好好記住這一點,在我們之間的問題解決之前,不要再說這樣的話了。”


    中校起身到陽台的烘幹機裏拿衣服,一邊穿一邊說道:“我今晚不在這裏住了,資料我整理了一部分,我知道你不放心那個存儲器,我會把內容概述在白板上,等會兒發給你。”


    “等等!”,沈韶喊住了他。


    她有些扭捏,但還是決定說出口:“我……我讓你留宿,是因為不想讓你呆在我看不見的地方,可能跟前兩天那些惡毒的小標題有關吧,或許是因為諦聽在搞背景調查所以我太閑了才胡思亂想,也可能是我自己沒什麽安全感,我也覺得有點離譜,反正我也不太清楚是怎麽迴事,這兩天莫名地有點患得患失,就……比較粘人。”


    沈韶點開一個屏幕:“還有就是,我剛剛說的意思是,我看你擠沙發睡得不舒服,所以在網上買了個同城速遞的折疊床,等會兒就能送到,這樣你就可以到折疊床上來睡了。”


    這是她出門後在出租車上臨時想到的找補方案,不管中校是什麽迴答,都可以用折疊床糊弄掩飾過去,果然用上了。


    “啊?什、什麽?折折折折疊床?”,軍官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穿衣服到一半的中校沒料到是這個情況,他迴憶著自己剛才的長篇大論、自爆卡車、爹味發言,簡直羞恥到爆炸,尷尬得想要原地挖個洞鑽進去。


    “沒事……怪我沒說清楚。”,沈韶趕緊給他個台階下,“你先坐下,我們來盤案子吧?”


    恩竹正在徒手挖一個直通地心的洞:“……好……剛才那些,請你忘掉吧……”


    沈韶心說忘不掉根本忘不掉,我也是沒想到你饞到了這個地步,真是辛苦你了哈。


    “我聽說你還在床頭櫃放卷紙?”,沈韶起了壞心思,得寸進尺地刺激對方。


    中校瞳孔地震,一邊脫下穿了一半的衣服褲子,一邊問她是怎麽知道的。


    “老管昨天中午說的,當著那麽多人的麵,我都替你尷尬。”,沈韶齜著牙告訴他。


    軍官一臉“我就知道是這個嘴賤的家夥”的表情,他冷哼一聲,馬上就想到了報複方案:“既然他不仁,就不要怪我無義了!等下次在積木鳥酒吧聚會,我就把他執飛火箭之前存在我這裏的遺書拿出來朗讀!”


    沈韶第一次聽說還有這種東西存在,激動得巴不得現在就看內容。


    當然現在還是案子要緊。


    中校把自己剛剛發現的新線索給沈韶分享,並且表示他正在計算那幾張表上的信息。


    “沈中堂的那個文件,我估計也和這個有關。”,恩竹一邊迅速地進行計算,“我的猜測是,醫藥司裏有某個家夥,利用鐸國製造的藥物原料和仿製藥產業,偷偷地從國庫裏麵偷錢,然後通過崇智影視以及於曼曼工作室,把這筆錢洗一遍,落入自己的口袋裏。”


    沈韶打開沈千山拿過來的檔案,簡單看了一眼上麵的成本項:“沒錯,明明之前撥到公共醫療服務的預算每年都差不多,但是實際消耗的量……哦,波峰是內戰當年,也就是流光三十八年和第二年,也就是勒刺元年……不僅如此,一直到現在,都有一個類目特別高。”


    她把那個分類標了出來:“心理治療和精神專科,申請額外撥款的理由寫的是,由於內戰的慘烈,導致國民普遍出現了心理方麵的問題,各個城邦的國立安定醫院日日爆滿,需求極大,所以申請額外的國庫撥款,以慰民心。”


    沈韶感歎這個家夥幹得真是太聰明了,居然找了個這麽好聽又合理的由頭。


    “有趣的事情是,也是勒刺元年末期的時候開始,醫藥司的允許進口精神類藥品清單,做了一個很大的更新,原因是由於內需巨大,而原研藥的成本過高,這對剛剛經曆內戰,繼續等待複蘇的國家來說,無疑是一筆過大的開支。”,中校把一個文件放到屏幕上打開。


    沈韶眼睛一亮:“於曼曼也是從第二年末開始爆火?!”,她打開了於曼曼的心理治療記錄和那個攝影棚作品對照時間線,“這絕對不是巧合,那個電影畫麵是流光三十八年拍攝,而心理治療是勒刺元年十一月的時候開始的!”


    中校突然想起樹醒風說的“讓我虧了一大筆錢”,他立刻打開奧裏薩布爾原料藥出廠報價表,以及國立安定醫院藥品采購記錄。


    “能讓這個老狐狸虧錢的,估計也就政府裏的關係戶了。”,恩竹輕笑一聲,立刻把兩張表裏重合的類目挑選出來,並且把價格按照時間軸,生成一張折線圖。


    他看著那張圖表愣了一下。


    沈韶偏過腦袋一看:“啊?這不符合常理吧?”,她皺著眉看著一個巨大的山穀,“理論上我們內戰平息之後,這幫做生意的人肯定會知道精神類藥物的巨大需求,不管是囤貨居奇還是什麽,進口的價格都應該要暴漲才對吧?為什麽反而暴跌了?”


    中校想了一下,突然大聲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我知道他是怎麽虧的錢了!”


    沈韶讓他快給自己解釋一下。


    樹醒風也是這麽想的,他重倉了鐸國的藥物原料和仿製藥市場,成為了做多方向的大莊家,不僅簽了很多期貨訂單,估計還故意壓著產能、讓株樹塔控股的幾家藥廠都不出貨。


    而政府裏那個家夥,自然是決定趁機割他的韭菜。


    “看這裏。”,中校指著國立安定醫院藥品采購記錄,把勒刺元年第四季度和勒刺二年第一季度的數據標紅,讓沈韶注意金額。


    “捐贈?”,她張著嘴,“由皇室政府管理的原研藥基地,捐贈了兩個季度的藥物?”,她意識到這分明就是那種常見的左手倒右手的操作,她手裏這份沈千山送來的曆年審計報告,其中原研藥基地的虧損就是從這裏來的,但是因為分散到了兩個年度來報告,外加後來有進口藥品衝擊的原因,並沒有在當時被發現有什麽不對。


    但對於鐸國的仿製藥市場,就是另一迴事了。


    樹醒風重倉的行業受到暴擊,市場消息說“大殿可能要自負虧損,來支持國立安定醫院”,導致仿製藥進口報價一路狂跌,他在內戰期間高價收購來囤的東西都變成了垃圾。


    “他虧了多少錢啊?”,沈韶好奇地提問。


    中校表示具體的他也不知道,不過看樹醒風那個想殺人的表情,肯定不是小數字。


    在鐸國的藥物出口市場做多方慘烈爆倉之後,原研藥基地突然表示更多的虧損已經無法接受,不再捐贈藥物,而醫藥司則在這個時候配合著出台政策,更新進口許可列表,並且以此作為借口,讓內閣也出政策支持國立安定醫院自由采購藥物,盡量不給國庫加大壓力。


    那個躲在醫藥司裏的家夥,在鐸國的仿製藥市場價格跌到穀底的時候,收割了樹醒風手裏所有的籌碼,然後隨著這幾個政策的出台,他手裏的藥物原料價格暴漲,然後再製成仿製藥,賣給諭洲各個城邦的國立安定醫院,賺差價賺得盆滿缽滿,把國庫撥給醫院的錢都花在了買自己手裏的那些仿製藥上,成功將國家的錢變成自己的錢。


    伴隨著進口藥物需求的增加,可以看到鐸國的貨幣匯率也一路走高,這個狡猾的家夥肯定是讓醫院按照匯率兌換鐸國貨幣後再采購,讓他口袋裏收到的都是鐸國貨幣,還順帶賺了一筆匯率收益,簡直就是取之盡錙銖,吃人不吐骨頭。


    至於這筆錢,恐怕也用了不少在古神教上,於曼曼公寓裏發現的金屬片上有章魚圖案。


    “漂亮……”,沈韶看著手裏的表格和數字,“這就是傳說中的,打信息差?然後一夜之間市場反轉?”,中校點了點頭,表示正是如此。


    她心想樹醒風在流光三十八年也是剛登頂株樹塔,他肯定是還沒能那麽快接手政府裏的人脈,外加內戰開打,估計原本的那些“政府裏的朋友”也各懷鬼胎,並不打算繼續當株樹塔的“朋友”,而是趁機坑他一筆,中飽私囊再說,萬一內戰失敗,改朝換代了呢?


    沈韶清楚地記得,那時候站錯隊的人不少,內戰結束後的那個年節,王城好多住宅樓的窗戶,夜晚的時候都是斑斑駁駁的,好多人被打成叛亂分子,全家殺頭,房子空置無人亮燈,沒了那種萬家燈火的樣子,甚至有政府大院整棟樓黑掉的恐怖景象。


    “最後一環,在鐸國出錢,向諭洲投資設立一家股權結構在海外的外商投資企業,再下設崇智影視……接著用那個電影拍攝的片段,配合林圳輝的催眠和心理誘導,逼於曼曼通過陰陽合同幫他們洗錢,最後從個人賬戶把錢打到自己的口袋裏。”,沈韶閱讀著中校剛剛畫的草圖,嘖嘖稱讚這個肮髒的鏈條設計之精妙。


    於曼曼開始爆火,肯定和這個背地裏的犯罪團夥脫不了關係,隻有於曼曼越來越火,他們才能更方便地操作大額投資和邀請參演的資金、造假票房,哪怕作品拍的是一坨屎。


    中校看向沈韶:“我們要證實這一切的話,除了還在唿唿大睡的於曼曼的口供、治安所正在找的林圳輝的下落以及他手裏的物證以外,還需要抓到這個關鍵人物。”,他指著最後一個還沒有查看的文件。


    “樊月初?”,沈韶對這個名字有印象,似乎是世家圈子裏的一個家夥。


    她突然倒吸一口氣:“天了嚕,這個人我知道是誰!!!”


    沈韶單手扶額:“你記得我跟你說過,我有個家裏做影視的小姐妹吧?”,她打開手環給那個女生發去消息,“這個樊月初,差點就跟她家談成婚約了!嚇死我了,還好沒有!”


    恩竹心說你那個小姐妹圈子到底是什麽東西,怎麽誰都能認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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