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韶拿起一個沙發靠墊,砸在中校腦袋上:“好哇,原來是你這個家夥偷聽人家說夢話!還小心眼地去搜東搜西!”,她佯裝生氣,實際上卻對恩竹吃醋這件事感到莫名開心。


    “你把我像個杠鈴一樣舉起來,還對著月亮欣賞了一會兒?”,沈韶斜眼看向舉著手臂抵擋靠枕襲擊的中校,“你就是個色狼!完全是個好色之徒!”,她又往對方身上甩去一擊。


    中校迅速格擋,他感覺有些冤枉:“我、我就看看臉,這都能叫好色之徒了?我一晚上都老老實實的,除了給你掰了一下頭以外,也沒有動手動腳,完全就是正人君子吧!”


    沈韶捏著對方的臉皮,把他拉到眼前拷問:“就看看?就看了臉?隻是打量了一下外觀,沒有偷偷看睡袍領口裏麵?”,她記得自己當時是從公寓裏直接跑到天台和恩竹見麵,而且因為前幾天都是在家裏辦公,沈韶甚至沒有穿內衣。


    “真的沒有……”,中校的眼睛偷偷偏移了一毫米。


    沈韶眯起了眼,加大了手指的力度:“說!實!話!”


    “在臥室裏,把你放下去的時候不小心漏了一點……我馬上就給你領子合上了!”,軍官不得不補充了細節,“而且這也不能怪我,我又不是主動看的,是你自己的睡袍太寬鬆了!”


    沈韶漲紅了臉,一手緊緊攥著領口(今天剛好穿的是和那天同一件居家睡袍),一手拿著靠枕瘋狂暴擊中校:“變態!色狼!閉上你的嘴!不許說!不許說!”


    “不是你讓我說的嗎……是不是應該講點道理?”,恩竹精準地格擋了每一擊。


    沈韶放下了靠枕,深吸一口氣:“算了,反正你的我也看了,我們算扯平了。”


    中校眼睛放大:“啊?”


    “永宙城那次唄……”,沈韶坐在沙發上,曲起膝蓋,抱著靠枕,將下半張臉埋在裏麵,隻露出小鹿般的黑眼睛看向恩竹:“老三哥和出租車大叔還有那條大狗不是把你拉上樓了嘛,他倆走之前跟我說你穿得太多了,特別容易壓了窒息,跟我說得把你衣服脫了、領口敞開、腰帶去掉、褲子拉鏈也要拉開……”


    恩竹嘴角一抽,他當時醒來的時候確實敞著胸口,褲子拉鏈被拉開了,腰帶也是解開的狀態沒錯……但是就隻是看一下男人的上半身好像不至於扯平?


    “順帶……就是有點好奇是什麽手感,所以順帶摸了兩把……”,沈韶鼓著紅臉蛋小聲嘀咕,對關鍵內容含糊其辭。


    她突然把脖子直起來,盯著中校逼問:“不對,你這家夥講迴憶的時候不老實!居然還敢隱瞞細節!從實招來,那天晚上還有什麽事情沒說!”


    軍官一臉不可思議,女人到底是怎麽做到突然轉移話題還把鍋甩迴來的?


    他猶豫了一下,點開手環進入一個貼吧界麵,調出了一個記錄:“我那天扒人的時候,順手舉報了一個帖子而已……不算什麽重要的劇情……除此之外沒別的了。”


    沈韶看到那是一張她和齊鳴、外加好幾個別的同學一起做校慶主持人時候的照片,當時兩個人剛好給同一個節目報幕,所以有了一張他倆的“合影”,下麵文字的內容是說他倆郎才女貌配一臉,而中校的舉報理由勾選的是“人身攻擊”。


    “五六年前的帖子你也舉報……”,沈韶被氣笑了,“而且為什麽舉報理由是人身攻擊?”


    恩竹偏著腦袋看向別處:“什麽郎才女貌……!你明明很聰明也很有才,一樣也拿獎學金,而且不管是做人還是做事都很完美!搞得好像你除了漂亮以外沒優點似的,說得你好像是個花瓶一樣!這不就是性別歧視和人身攻擊嗎!”


    “我發現你這家夥是真的很小心眼……”,沈韶帶著寵溺的笑臉,揉了揉中校的腦袋,“我來給你說說我大學時候的故事吧。”,她的眼神變得溫柔又悲傷,“那是一個很……糟糕的故事,你也看到訃告了,我們全校師生總共才一萬六千多人,在那場流彈事故裏就沒了近四成,還有奪嫡內亂期間的各種事情……大學同學會對我來說就是掃墓活動。”


    兩人在沙發上麵對麵盤腿坐著,中校伸出手,將沈韶細長的手指握在手心:“沒關係的,其實你如果還沒有準備好,也不用硬來,我沒有一定要現在就知道。”


    “不,我其實早就應該讓你知道了。”,沈韶向前傾倒身體,把頭磕在了對方的胸口,“我不能總是逃避這個事情,或許說出來,才能讓我不再反反複複地做噩夢。”


    ……


    “到底是誰把我的名字加上去的啊?!”,沈韶崩潰地看著虛擬屏上麵,自己名字後麵不斷增加的得票數,眼見著就要超過齊鳴,從候選人中勝出,當選班長。


    大一開學一周後,開學典禮的第二天,大家名字都還沒記全,輔導員為了省事,就早早地決定選個班長出來替他幹活,大家通過簡易的匿名投票軟件,推舉候選人。


    沈韶完全不想當什麽班長,她隻想享受自由的大學生活,老爹嚴肅地告訴她不能搞特殊,他沈千山的女兒既然是學生身份,就要和所有的學生一樣老老實實住宿舍,於是派了家裏的工人幫她把行李搬到了大學宿舍,沈韶也因此從沈府搬了出來。


    沈千山在家裏偷偷抹淚,心想女兒這是要去吃苦了,沒想到沈韶求之不得,興奮得幾乎要原地放煙花慶祝,開心地給舍友一人發了一個見麵禮,還包攬了宿舍的空調和網絡以及能源費,激動地給她所有的小姐妹分享新奇的宿舍生活體驗。


    “齊鳴26票,沈韶25票。”,輔導員看著投票進程100%完成的屏幕,他點了點頭,對著階梯教室裏的眾學生提問:“哪個是齊鳴同學來著?”


    一個黑發黑瞳、清瘦高挑的青年站了起來:“老師,我是齊鳴。”


    “啊好,以後你就是班長了,等會兒到我辦公室來一下。”,輔導員滿意地點了點頭,他看著屏幕上的另一個名字,有點汗流浹背:“那個……沈、沈韶同學。”


    輔導員帶著討好的笑容看向人群中的那個女生:“要不進學生會?我給你寫推薦信……老師本意是想讓你當班長的,沒想到投票結果出來是……”


    沈韶一臉劫後餘生的疲憊表情:“謝謝老師,可是我不想當班長,也不想進學生會。”,她本以為上了大學換個環境,就沒人知道她是誰了,可以好好交點朋友。


    誰知道校長消息那麽靈通,早早就從圈子裏的朋友那裏,打聽到輔國公的外孫女、沈中堂的獨女考上了皇首大,他激動地在辦公室裏像個猴子一樣叫喚著上躥下跳,並且直接把沈韶定做1196屆的新生代表,讓她在開學典禮上演講。


    沈韶隻好硬著頭皮作為新生代表致辭,當她看著台下交頭接耳的老師和同學們,她就知道自己期待已久的大學生活已經完蛋了。


    當天傍晚沈韶迴到宿舍,原本還和她聊天的舍友一個個都假裝沒有看見她,連去洗漱都繞著她的床位走,還有人交還了那個見麵禮,恭敬地擺在她的桌子上。


    沈韶歎了一口氣,默默地換衣服洗漱、躺到自己的床上睡覺休息。


    ……


    “爸爸跟你說過,不準搞特殊!”,沈千山皺著眉,批評提出想迴家住的女兒,“我知道學校宿舍條件肯定沒有家裏好,但是你就連這麽一點小苦都吃不了,以後走上社會你遇到困難了怎麽辦?”,他背著手搖頭歎氣,說都是因為沈母把孩子寵壞。


    沈母一臉荒唐地瞪著他:“寵壞?”,她抱著撒嬌的女兒反駁:“你懂什麽呀?韶韶她是因為宿舍條件不好才想迴家的嗎?事實不清楚就在這亂扣帽子,我看你也是個昏官!”


    沈母摸著沈韶的腦袋,表示自己理解:“都是因為你爸這方腦殼,幹嘛不讓我們家韶韶跟別的孩子一樣,到大殿裏讀私教修習?或者跟韶韶的好朋友、李氏那個叫嫣嫣的孩子一樣,那孩子跟韶韶一樣大,之前也是一直在大殿裏讀書,人家父母今年都給送到國外去學藝術了!你這老頭,非要讓孩子去考什麽大學,最後畢業文憑不都是一樣的嗎?私教修習的還更好呢,以後都不用參加公務人員考試,就可以直接進大殿工作。”


    “跟別的孩子一樣?”,沈千山氣得吹胡子瞪眼,“你少在這開玩笑了,讀私教修習的那群孩子能代表全天下的孩子嗎?那都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王公貴族、世家子弟!正常老百姓家的普通孩子,哪一個不是辛苦讀書考試、上大學然後再找工作的?!”


    沈母火冒三丈,她輕柔地把女兒推到旁邊防止誤傷,隨後站起來指著沈千山的鼻子罵:“我就問你,我們家女兒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嗎?她從小到大讀書的時候,一直都被同學孤立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以為她形單影隻是因為誰?韶韶性格這麽好,要是當年聽我的,直接送她進大殿,和那些同層級的孩子們一起學習,會有人孤立她?她會交不到朋友?”


    沈千山腦袋充血,他脖子上爬起青筋,開始亂說一氣:“她怎麽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了?都是爹媽生的,都是就一條命,她是開天辟地了還是拯救蒼生了?頂著一個正常的腦袋,有手有腳的也不殘疾,不就是普通人類嗎?”


    “你跟我說的是一迴事嗎?!”,沈母按著突突跳的太陽穴,“你這臭老頭再裝樣子也沒有辦法否認,你什麽出身?我什麽出身?她什麽出身?”,她幾乎想要上手去擰丈夫的耳朵,“甚至我們倆就是在大殿裏從小一起讀書認識的!找工作的事情就更是了,那時候還沒有考試,直接就是遴選,你自己都是這個係統出來的人,憑什麽讓我的女兒去吃苦?”


    沈千山一拍桌子吼道:“正是因為我就是這個係統出來的人,我才知道這個係統是有問題的!所以我不想讓我的孩子走這種腐朽的老路!”,他盯著沈母的眼睛:“你們家世代做政治政策研究,輔佐皇室決策,外麵的世界已經發展成什麽樣子了,你又不是不清楚!”


    沈母一臉“你居然敢吼我”的震驚表情,她破罐子破摔直接耍賴:“我不管!你立刻去給韶韶辦退學,進大殿!你不同意也沒用,你要是不讓,我就讓我爹爹給她辦私教修習!”


    沈父血壓暴增,他顫抖著用食指指著妻子:“你!你敢!”


    “我怎麽不敢?!搞笑,我一個輔國公家的女兒還會怕你?我現在就給我爹爹打電話告你的狀!”,沈母翻他一個白眼,並且拿自己的出身增加暴擊值,狂戳沈千山痛點。


    “夠了!你們兩個別吵了!”,沈韶煩躁地從沙發上站起來,抄起自己的包就往外走:“我迴學校了!我住宿舍就是了,反正又不是沒被孤立過,我早都習慣了!也別去擾外公搞什麽退學轉學的亂七八糟麻煩事了,我也不要讀碩士博士什麽的了,熬完這四年就算拉倒!”


    她砰地一聲關上門,頭也不迴地下樓、上了自家的車,留下靜止的父母兩人。


    ……


    中校環著沈韶的肩膀,有點吃驚地眨了眨眼:“哇……噢。”,他露出一個微妙的笑容:“你當時的性格,跟現在好像不太一樣嘛……還蠻符合某些刻板印象的。”


    沈韶用手指卷著發尾,心虛地說道:“哎呀……反正,你聽就是了,少在這發彈幕!”


    她鼓著臉蛋抬頭看著恩竹:“怎麽,還是你有意見?聽了覺得我可矯情?”


    恩竹伸手摸了一摸女友腦後的頭發:“沒有,我在軍校裏的時候也差不多,我隻是在想,要是我也可以像這樣跟我父母撒嬌,說我不想讀軍校了,那該有多好。”


    沈韶往他懷裏窩了窩,用手指甲摳著他鎖骨中間的凹陷:“我那會兒才十八歲呢,年紀小,不懂事,這都很正常!而且剛剛那隻是背景介紹,不重要。”


    中校垂下睫毛,輕輕吻了一下沈韶的額頭:“你的每一分迴憶,對我來說都很重要。”


    “好吧……那你可得把我抱緊了,因為接下來要進正文了。”,沈韶扭捏地說道,她還是有點恐懼那段迴憶,但是也不知道是因為恩竹身上的味道,還是現在的環境讓她感覺很有安全感,她竟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麽害怕,而是能夠組織好語言,把那一切娓娓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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