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去過衛生間的人,都給我過來!”,那個聲音尖細的男助理開始滋哇亂喊,幾個工作室的助理或是隨身保鏢一類的人,開始拉扯那桌大學生裏的兩個女孩和幾個服務生。


    沈韶正心想著,看來某些八卦小報說於曼曼脾氣不好還很狂,並非空穴來風。


    那桌的眼鏡男就走到恩竹和沈韶的桌旁,對著沈韶問道:“你是不是剛才也去了衛生間?”


    中校站了起來,擋在沈韶身前,直視眼鏡男:“她不可能拿別人的手環,你們要怎麽查,都跟我們沒關係,我們隻想好好吃飯。”


    “這誰知道呢?”,眼鏡男冷笑一聲,往前踩了一小步:“萬一你們是狗仔,偷偷摸摸地跟蹤我們來到這裏,趁曼曼去衛生間的時候,偷走手環,然後拿去爆料!”


    沈韶心說喜歡跟蹤別人的,不是你們這幫家夥嗎……


    另外兩桌的女生和去過衛生間的服務生,都被喊到了圓桌旁站著等待盤問,隻有沈韶還坐著,仿佛無事發生一般,平靜地撈著鍋裏的蝦滑。


    她甚至往恩竹碗裏放了兩個,剛煮好的太燙了,先幫他涼著。


    中校不甘示弱,他也往前踩了一步,正好他又比眼鏡男高一截,比對方壯一圈,帶來十足的壓迫感:“我們不是狗仔,我和她都是為大殿工作的人,不會做這種事,請你離開。”


    “誰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還大殿呢,我看就是假的!”,於曼曼坐在圓桌那頭說道。


    “我看你的鼻子才是假的。”,中校瞟了一眼戴鴨舌帽的女人,嘴不饒人地迴擊。


    恩竹突如其來的這句話把沈韶給逗樂了,她沒忍住漏了噗嗤一聲。


    沈韶的“嘲笑”激怒了眼鏡男和於曼曼,隻見鴨舌帽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怒氣衝衝地就要往這邊過來,幾個助理不攔著也就罷了,居然還幫忙推開站在一旁手足無措的幾個男學生。


    眼鏡男憤怒地用鼻子衝出一股氣,伸手就要去拽人,恩竹輕鬆地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我勸你不要把事情上升到無法挽迴的地步。”


    對方掙紮了幾下,被捏住的手腕卻紋絲不動,他像是一隻小雞仔一般,還用另一隻手試圖掰開中校的手指,效果約等於螳臂當車。


    男人惱羞成怒,直接揮起一拳往中校臉上砸去,毫不意外地被一掌擋住,甚至被恩竹的大手包裹在內,然後用了大概一成力道擠壓,就已經開始失去血色。


    “毛肚再煮都老了,我先撈出來了哦?”,沈韶抬頭征求恩竹的意見,中校轉過臉來微笑著迴應:“嗯,麻煩你先看著鍋了,本來說好今晚我負責涮菜的。”


    眼鏡男兩隻手都被控住,以一種奇怪的姿勢和中校麵對麵站立,看起來好像要跟他跳舞一樣:“他媽的,你小子給我放手!”


    “鬆手沒問題,隻要你們別再找麻煩。”,他麵無表情地盯著對方的眼睛,“我隻是想好好吃個飯而已,你們非要搞這麽多動靜。”


    恩竹將雙掌打開,眼前的眼鏡男氣得臉都紅了,脖子上青筋脹起,並且毫無契約精神,兩條手臂剛獲得自由,就一腳踢向中校。


    十分滑稽的一幕出現,恩竹靈活地一閃,並且單手抓住了踢過來的那條腿的腳腕,眼鏡男失去平衡要往後摔倒,中校怕他摔跤受傷,又伸手扶住了對方的後背,眼鏡男條件反射找支撐物,竟然一手抓住了中校的前襟衣服,還拽開了他幾顆襯衫扣子。


    多麽熱烈的弗拉明戈!


    沈韶實在繃不住了,笑出聲來。


    “沒事沒事,主要是擔心毛肚煮久了咬不動,等我們倆吃完這個,就過來陪你們盤一盤。”,她開口調節了一下現場氣氛,“這位我猜是經紀人應先生?麻煩您先迴座位稍後。”


    站在一旁的於曼曼本來是想上來罵兩句的,看到這對男女一個武力值極高,另一個看起來神閑氣定,她開始有點心虛,怕他們真是什麽特別的來頭。


    隻可惜他倆都不想在外暴露身份,要是於曼曼知道了真實情況,估計要原地滑跪。


    “於小姐也先坐迴去消消氣?”,沈韶轉頭看向對方鴨舌帽下的臉,仔細觀察了一會兒,心想:“嗯……和六年多以前確實不太一樣,不過還算挺自然的,不知道是在哪做的……”


    於曼曼感覺眼前的女人好像有點麵熟,但是時間過去太久,她不記得那麽久遠的事情,隻不過沈韶的容貌實在亮眼,這才讓於曼曼對她有印象,但是想不起來是在哪見過。


    中校鬆開了經紀人的腿,另一隻手抬起將他扶正,把他安全地放下來:“失禮了。”


    沈韶心說明明是這位大哥失禮了吧,手都快摸著你肚臍眼了,再往下都能告他騷擾了。


    恩竹一邊把扣子係迴去,一邊坐迴了位置上,迅速把碗裏的食物掃進嘴裏。


    ……


    兩人把已經下鍋的食材吃完,暫時關火,簡單漱了口之後,來到圓桌旁。


    “是誰拿了我的手環,現在馬上交出來!”,於曼曼翹著二郎腿坐在椅子上,鴨舌帽下的眼睛寒光凜凜,剛剛她嚐試了幾次給自己的手環打語音請求,都沒有成功,十分惱火。


    站在沈韶旁邊的中校不太理解,發出提問:“雖然說衛生間裏麵沒有監控,不過找不到東西,報警不就行了嗎?街道治安所就在附近,也不用擔心大雪堵車過不來人啊?”


    於曼曼的經紀人沒好氣地解釋說:“那是曼曼的私人手環,裏麵有大量的私人信息。“


    一個助理補充道:“讓治安警察幫忙找貴重物品要立案,找到之後還要掃描留底,立案了會上新聞不說,萬一泄露內容怎麽辦?”


    沈韶心想到底是多私人的東西,才擔心治安警察要冒著丟飯碗的風險去爆料啊,警惕是沒錯,但是治安所又不是路邊修手環的小店……好多藝人都是一個毛病,感覺全世界都想爆ta的料,或許算是一種被害妄想,應該到醫院去看看。


    “所以隻要找到手環,我們就能繼續吃飯了是嗎?”,沈韶看了一眼時間,“已經七點半了,我可不打算在火鍋店吃夜宵。”


    於曼曼翻了她一個白眼,一個助理對其他人說道:“對,現在交出手環,我們曼曼姐大人有大量,就饒了你們,要是找不到,所有人都不許走,就在這過夜!”


    中校和沈韶心裏異口同聲:“那可不行!明天還有工作啊!”


    恩竹立刻上前一步:“這樣吧,剛才去過衛生間的人,都挨個說一下自己的所見所為,我們趕緊盤完,看看手環到底丟在哪裏了?”


    他敲了敲桌子:“幾位女士都先請坐下吧?”,並且對還坐在圓桌上的幾個男助理或是保鏢示意,讓他們起來讓位置。


    一個店員也拿來一個平板,裏麵是剛剛導出來的監控。


    圓桌最裏麵靠牆的位置坐著於曼曼,她頭戴鴨舌帽,身穿一件寬鬆的大衛衣和闊腿褲,踩了雙厚底的奢侈品牌運動鞋,轉頭向助理確認,火鍋店已經封鎖,而且從沈韶恩竹他們兩個進門之後,就再也沒有人進出過這棟樓。


    她左右是兩個和她一起去衛生間的女助理,接著逆時針方向坐著的是沈韶、兩個女大學生、四人桌的情侶裏的女生、兩個去過衛生間的店員以及一個保潔阿姨,一共十個人,多加了兩張椅子。


    沈韶感覺好像在玩劇本殺,還怪有氣氛的。


    “挨個介紹一下自己吧。”,經紀人說道,“就從你開始。”,他指了指女助理旁邊的沈韶。


    中校一臉“用手指指人也太不禮貌了,信不信我給你手指頭掰斷”的表情。


    沈韶懶得跟這幾個給於曼曼圈地登基的太監計較,自我介紹道:“我姓沈,那位是我男朋友,我們今天就單純是來這裏吃晚飯的。”


    “這就完了?年齡?工作?”,那個聲音尖細的男助理問道,“說詳細一點,言辭閃爍的,我看你們倆就是跟蹤過來的狗仔!”


    沈韶一臉無語:“到這個月底滿二十四,工作是政府公務員。”,她補充了一句:“我們隻是正好遇到你們,並不是狗仔,整個吃飯過程中,我連攝像頭都沒打開過。”


    於曼曼似乎放心了不少,看沈韶不僅是長得年輕,實際年齡也是這麽小,肯定是基層幹活的小工,不算是什麽她惹不起的人,但也因此,她開始狂了起來:“我還以為什麽來頭呢,拿個雞毛就當令箭了,公務員就公務員唄,還什麽為大殿工作的人,嗬!”


    她瞟了一眼站在一邊表情複雜、拳頭捏起的中校:“你呢?一起來的也說說吧。”


    恩竹不想在外麵惹麻煩,壓著火簡單迴答:“姓恩,年過了就算二十七吧,軍隊工作。”,他今天中午剛從淩水迴到王城,所以並沒有穿製服,無法根據肩章判斷他的軍銜。


    剛剛被他拉著“跳舞”的眼鏡男經紀人哈哈大笑,指著中校樂:“我就說你小子哪來的一股子牛勁,原來是個臭當兵的!一個戰爭耗材炮灰,一個底層當牛做馬打工的丫鬟,笑死人了,別他媽的給自己臉上貼金了!”


    沈韶的表情也變得複雜了起來,眼看著中校已經被這話氣得失去理智,脖子上青筋爬起,掄著拳頭就要上去給他們重新補語文課了:“兩個一把年紀的人,就這談吐還好意思當公眾人物?你倆讀過書嗎?丫鬟的鬟字怎麽寫怕是不知道吧?要不要我在你臉上教你一遍?”


    恩竹瞪著似乎被他嚇到的於曼曼:“你要是裝了什麽假體最好提前取出來,否則我會讓你的屁股長到背上去!”


    沈韶拉了拉中校的袖子,和他耳語勸了勸:“別在外麵動手給自己招個處分,好歹做長官的,注意一下形象,別跟這種人計較,就當是蚊子叫,陪我坐著吃會兒瓜吧。”


    接下來自我介紹的是兩個女生:“我們都是王城文理學院的學生,分別姓趙和陳,今年都是二十歲,目前讀大二,同桌的幾個都是同級的同學,我們兩個都是哲學係的,那幾個男生是曆史係。”,那個姓趙的女生補充道:“我們是您的粉絲,今天遇到真是太幸運了!”


    在她們兩個之後,是四人桌裏的情侶,女生叫小裴,今年剛十八,在美甲店工作,男的是做工程的包工頭,年齡比小裴大了一輪,自稱是小裴的“男朋友”,但是沈韶注意到這個男人的左手無名指上有一圈更淺的膚色,應該是戴著婚戒在工地曬太陽留下來的印子。


    最後的三位是餐廳的服務生和保潔阿姨,暫時看不出有什麽特別的。


    兩個女助理分別是莉莉和小琳。


    “我們來看監控吧,然後按進衛生間的順序,說說你們都見到了什麽。”,經紀人發話。


    莉莉伸手點開平板,沈韶也湊過去看:


    “煩死了!”,於曼曼從走廊上穿過,兩個助理跟在她的身後,“下這麽大的雪還有這麽多神經病出來吃飯,本來以為可以放鬆放鬆的!本來平時就不敢吃火鍋,現在也沒心情了!”


    她手腕上並沒有手環,而是被女助理小琳拿在手裏擦拭。


    大約過了五六分鍾時間,趙同學也進了衛生間;之後四人桌的情侶一起出現在走廊攝像頭下,兩個人先膩歪了一會兒,其中女生進去上廁所,男的先迴座位了;又過了七八分鍾,於曼曼和兩個女助理一起出來了,這時候手環已經消失不見,跟在她們身後一起出來的是情侶裏的小裴,她進去的時候口紅已經全部不見,這會兒又補上了。


    又過了幾分鍾後,趙同學從裏麵走出來,看起來也是補了妝。


    快進了十五分鍾,沈韶走進了衛生間,大約五分鍾左右,她從裏麵出來,走著走著突然停下腳步,站在攝像頭下打開了手環,迴了條消息,然後離開。


    在她之後,又有兩個服務生一起進了衛生間,三四分鍾左右就出來了。


    最後進入衛生間的是陳同學,她在裏麵的時間比較久,大概二十多分鍾,她出來之後,保潔阿姨就進去打掃了一番。


    “小琳,你拿著手環進去的,怎麽出來之後手環就不見了?”,尖細嗓子的男人問道,“你是不是落在裏麵了?”


    小琳支支吾吾地,她今天晚上席間喝了點啤酒不太清醒:“我可能是忘在洗手台上了,我有點頭暈記不太清楚了,當時曼曼姐在裏麵上廁所的時候,我把她的手環清理了一下,然後我也去上廁所了,莉莉剛好上好廁所出來和我換班看著包。”


    莉莉表示她出來之後就沒看到什麽手環,隻是幫忙看包而已。


    工作室的律師說道:“期間趙同學和小裴也進去過,你們兩個做了什麽?又看到了什麽?”,他眯起眼睛觀察這兩個人的表情。


    “我就是進去上廁所,然後補了個妝,我什麽也沒看見……”,趙同學一臉心虛,她似乎在隱瞞什麽事情。


    經紀人盯著趙同學的眼睛:“補了個妝,什麽也沒看見?”,他冷笑一聲,用中指推了推眼鏡,“我先記住你了,等會兒再盤你,勸你最好想清楚了老實交代!”


    他轉頭看向小裴,問她:“那你呢?”


    小裴對著燈看自己的美甲:“我也就是進去上了個廁所,然後補了補口紅,洗手台上我隻看到一些你們誰扔在那的化妝棉還有化妝包,我還看到一個女助理在那旁邊刷手環,還跟人打字聊天,也不算太認真地看著包,不過我忘了是你們兩個裏麵的誰了。”


    她收起手掌,轉頭看向趙同學:“哦對,我也看到你了,你叫什麽來著?算了不重要,我從隔間出來,看到她在外麵等著排隊。”


    “不對啊,趙同學不是先進去的嗎,怎麽還是小裴先上的廁所呢?”,律師撓著頭沒明白。


    趙同學慌張地解釋說:“裏麵一共四個隔間,我進了一個之後,發現那個門鎖壞了,於是就想換一個,沒想到另外三個裏麵都有人了。”


    接下來進去的就是沈韶,她表示自己單純就是去上了個衛生間,然後在鏡子前麵洗了手、檢查了一下臉上,因為還沒吃完飯,所以也沒有補妝,出來之後剛好手環震了,一看是小姐妹群裏有人@她,就迴了一下消息。


    “在衛生間裏麵,我看到洗手台上有你們亂扔的垃圾,就順手抽了一張擦手的紙,都推進垃圾桶裏了。”,沈韶補充道,“除此之外什麽也沒做,我也並沒有看到手環。”


    兩個一起進入的服務生表示,她們隻是迅速地上了廁所,馬上就出來了,才三四分鍾。


    最後是在裏麵呆了很久的陳同學,她耗時最長,引起了大家的關注。


    “你呢?”,經紀人逼問道,“在裏麵那麽長時間,是在幹什麽?”,隻見這姑娘漲紅了臉:“我……我不方便說!”,她低著頭並攏雙腿,躲避眾人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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