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塵捏著鼻子演完了第一幕,按照劇本,男女主角現在應該是互相心動的階段。


    在楓葉林裏,將軍知道了女主要去敵國和親,雖然他已經愛上了這位公主,但是作為將軍他隻是聽命令打仗,無權阻止兩國之間的交易。


    當然老管演出來的完全不是這麽一迴事,分明就是流氓調戲良家婦女的戲碼。


    夢塵這會兒多多少少已經信了大家所說的事情,她已經不對眼前的這個家夥再抱有幻想。


    出於對自己成名作的尊重,以及想著就當是給過去的自己好好告別,她決定還是把今晚的演歌做好。


    第二幕的劇情是英雄救美,本來應該是在接親的路上,一夥山賊出來打劫,公主逃跑到山崖上,身後是萬丈深淵,眼前是持刀歹徒,這時候將軍出來把壞人都幹掉的經典老套戲碼。


    但是出於對那天晚上的致敬,夢塵將劇情改了一改,把山賊改成了巨鳥怪物,從道具間借了木製的機械鳥,然後由將軍射落怪鳥(射中機械鳥的升降機關),拯救公主。


    沒想到,這隻借來的機械鳥出了故障。


    道具木鳥的威亞升降控製器壞了,本來應該升到離地半米高就停下來,但是不知道怎麽迴事,它一直往上飛,幾乎要碰到四米多高近五米的天花板了。


    “怎麽迴事?”,小廝對著對講機裏問道具組。


    道具組推脫責任說可能是木鳥太舊了,夢塵臨時要改劇情,還沒有來得及修繕。


    道具組急急忙忙去拿充氣救生墊,夢塵的耳機裏是安慰她不要慌張的聲音,大家騙她說故障馬上就能修好。


    夢塵因為那天晚上的驚嚇,現在對高度非常敏感,她在天花板上尖叫著,大喊“英雄救我”。


    老管不知道這是演出事故,心裏讚歎著她的演技逼真,還從後背的箭筒裏拿出道具弓箭,準備按劇本裏說的,射中木鳥的眼睛,升降機關就在那裏。


    “美人兒別怕!我來救你!”


    試飛員拉開弓,將圓頭箭射出,精準地命中了木鳥的眼睛。


    但是木鳥並沒有下降,他還以為是自己失手,又射了一箭。


    “怎麽迴事?”,正當老管一頭霧水的時候,道具組拿著充氣救生墊出現在了房間裏。


    他們把墊子的充氣按鈕打開,小廝也跑上台來:“夢塵姐姐!別害怕!”,然後轉頭對將軍說道:


    “客人不好意思啊,這個道具出了點問題,可能主題演歌要提前結束了……”


    “提前結束?”,他一臉不甘心,“還沒洞房花燭呢!不能提前結束!”


    小廝一臉無語,他的憤怒值已經快要爆表了,夢塵有摔傷的風險,這家夥居然還在想下流的事。


    “啊!救命!”


    木鳥突然橫向移動了起來,道具組趕緊抬著剛剛充好氣的救生墊追過去。


    木鳥的爪子抓著夢塵的袍子,帶著她滿屋子飛。


    戀愛故事總是伴隨著老套的意外,木鳥的爪子居然突然斷裂了,隻見夢塵從天花板上墜落,而充氣墊子離她的預計落點還有幾十公分的距離。


    小廝臉上的表情變得驚恐,躲在幕後的遊女們紛紛著急地跑了出來。


    老管盡管穿著厚重的鎧甲,好在他身強體壯,軍人的反射神經又極度靈敏,他一個飛撲,將夢塵在空中截獲,兩個人一齊摔進了充氣救生墊裏。


    “你又救了我。”


    夢塵看著身旁的男人,眼裏全是感激。


    蓉湘先是鬆了一口氣,隨後脫口而出:“完了,估計腦子才剛治好了點,這會兒又要壞了。”


    她歎著氣搖頭,轉身吩咐小廝去夢塵房間收拾床鋪:


    “第三幕,洞房花燭夜,就改到她自己屋裏繼續吧。”


    ……


    演歌廳的事故讓老板暴跳如雷,夢塵這個月的花酒銷售提成一分也不會算到她頭上,幫她一起搞事情的遊女們也是被扣了一半,小廝更是挨了一頓毒打。


    那天晚上,老管橫抱起星星眼的夢塵,鎧甲叮叮當當的,在小廝的指引下,他一邊下樓梯往夢塵的房間裏去,一邊問她剛剛說的“又”是什麽意思。


    月亮在空中熠熠生輝,夢塵從被子裏溜出,獨自走到陽台抽煙。


    她倚著欄杆吐出煙圈,迴頭看了一眼張著嘴睡覺還打著巨大鼾聲的男人,內心五味雜陳。


    夢塵突然注意到了扔在地上的鎧甲和小廝放進屋裏的時候還疊得好好的、但是估計是被誰踢到而四處散落的試飛員自己的製服。


    她莫名產生了一種奇怪的衝動,於是在欄杆上按滅香煙,躡手躡腳地走進房間,跪坐在地毯上,撿起那些衣服開始收拾。


    “管……巍樺?”,她借著月光看製服內側的標簽,“還有血型?原來軍裝製服裏麵還會寫這個啊。”


    她看了一眼肩章上的圖案,打開手環搜索,對比圖片得知了床上那個壯漢的軍銜應該是中尉。


    “中尉……一個月能掙多少錢啊?”,她打著小算盤,一邊給他疊衣服。


    在夢塵的想象裏,如果嫁作人妻大概就是現在這種感覺,看著不知是否真心的丈夫睡大覺的臉,操勞地做著家務,還傻乎乎地覺得自己好像很幸福。


    “永久免費?”


    早上剛睡醒的老管不可思議地看著夢塵,他從床上彈了起來問道。


    夢塵點點頭,告訴他是因為昨天的演出事故,於是決定給他賠償終身免費服務:


    “當然是隻有我免費,您點其他的姑娘還是按價格表,主題演歌廳肯定是不包括的,那個太貴了。”


    她停頓了一下,“還有花酒也不免費,茶水還是一樣無限供應的。”


    試飛員撓著自己的胸毛,開始懷疑這個世界的真實性。


    夢塵拿著他的衣服過來,幫他穿上裏麵的襯衫,給他係上扣子,替他穿上褲子、扣好腰帶,又給他係領帶、披外套。


    “你該不會是愛上我了吧?”,老管皺著眉,問眼前的女人。


    夢塵啞然失笑:“您說笑了,怎麽可能。”


    她轉身背對管巍樺,“這裏是花柳閣,不是尋找愛情的地方。”


    老管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容:“那就好!我下周六還來,記得幫我把時段空出來哦!”


    他臨走前還端起茶幾上的免費茶水喝了一杯,順帶抓了兩把免費的零食揣進兜裏。


    ……


    “小朋友,這話可不能亂說。”,沈韶看著眼前的少年,“你從哪裏聽來的?”


    這孩子哇哇大哭,嘴裏亂七八糟地說不清楚,沈韶看了一眼他衣服後背上的字:


    “夢醉塵緣?你們是家什麽店?你怎麽會認識管上尉?”


    “我……”,少年支支吾吾地,他想起夢塵曾經叮囑過他,絕對不能暴露管上尉在花柳閣和她之間的事情


    ——畢竟人家馬上就要執飛火箭,成為航天英雄,還會上新聞,將來還要升官,未來一片光明,絕對不能讓他的醜聞流到外麵去;


    至於夢塵,給自己贖身洗白之前,她也絕對不能讓軍隊裏的領導知道她的存在,怕影響管巍樺的前途。


    “漂亮姐姐,你就幫我給管上尉帶句話,你就讓他假裝拉肚子,不要去飛那個火箭,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


    少年聲嘶力竭地哭喊著,“那個火箭,會爆炸的!”


    沈韶感覺後腦一麻,她的第六感告訴她這裏麵一定有隱情。


    但是這麽重要的實驗不可能因為一個來路不明的小子說幾句話就暫停,她必須知道事情原委,於是立刻發揮特長套話:


    “小朋友,如果你說的是真的,管上尉有生命危險,那我必須帶你去見他的長官。”


    少年眼睛一亮,沈韶見他上鉤,繼續套話:


    “但是見管上尉的長官之前,我需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你必須如實把事情告訴我,我不可能帶來路不明的人進去。”


    一拉一推,少年的心理防線鬆動,他再次露出了猶豫的神情,沈韶趁熱打鐵:


    “如果管上尉出了什麽事情,人沒了,就什麽都沒有了,沒有比他的生命更重要的事情了,不是嗎?”


    “是啊,如果管上尉沒了,那些什麽航天英雄、什麽升官、什麽前途、什麽和夢塵姐姐的約定,全都是空的。”


    少年心裏想著,猶豫再三,他決定說出真相。


    ……


    男人坐在金貴的皮質旋轉椅上哼著歌,他眼前的屏幕上播著新聞。


    再過一個小時,新式運載火箭就要進入發射倒計時,兩名宇航員已經坐在駕駛艙裏,這會兒電視台記者正在連線采訪他們,大約再過半小時就會開始直播發射現場和控製中心以及指揮台。


    “我相信這次的實驗一定會圓滿成功!”,管巍樺對著鏡頭說道。


    另一個宇航員也笑著點頭,他好像是不小心把比耶的兩個手指錯比成了三根,自己看了一眼笑了笑,又改正成兩根手指,對著鏡頭揮舞。


    電視主播解釋說是宇航員太興奮太激動了。


    “那東西他成功帶進去了。”


    樹醒風很高興,比三根手指不是什麽太激動了不小心搞錯了,而是約定好的暗號,意思是他準備好了。


    “讓記者提醒他,按我們說好的,他母親我們會安排最好的醫生,家裏欠的債也會被一筆勾銷,讓他不要猶豫,做他該做的事情。”


    他向手下命令道,“當然,我要先看到效果。”


    屏幕上,連線記者正在采訪另一位宇航員:“再過一小時就要升空了,您還想對您的家人說點什麽嗎?”


    那位士兵聽到這個問題,表情突然從微笑變得很悲傷:“我想對我的家人說……”


    他深吸一口氣:“爸爸媽媽,請不要擔心我,兒子一定會成為你們的驕傲,注意身體,要多吃飯,天冷了要記得添衣保暖,記得想我。”


    他的眼淚幾乎要奪眶而出。


    男人看著新聞直播的畫麵,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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