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遠寒冷的邊境城邦,達魯城,已經成為全國最早迎來第一場雪的地方。


    灰色的舊式筒子樓建築和破舊的城牆似乎暗示了這裏已經鮮有人跡。


    城市的中心是一個圓頂的城堡,這樣的結構能讓城堡更好地抵禦暴風雪,但這了無生機的灰色建築物與其說是一個城堡,不如說更像一個監獄。


    一個長發胡子一把抓的邋遢男人,身上穿著打著補丁的棉襖,手腳戴著鐐銬,灰色的頭發和灰色的眼瞳與達魯城的牆壁、暴風雪來臨前的天空一樣,他已經被折磨得失去了視力,但依舊像在盼望著什麽似的,空洞地望著窗外的天空。


    “這麽多年了,他還是不肯說麽?”,一個獄卒可憐地看著他,畢竟這個囚犯已經是年逾七十的老人。


    另一個獄卒喝了一口熱酒:“哎,十年前就不肯說,怎麽可能一朝一夕之間就改變想法呢?”,他譏諷道,“風骨明白不?人家管這叫風骨!你說好不好笑哈哈哈哈……”,他把酒瓶子扔到牢門外的地上,製造出聲響。


    這個囚犯已經看不見任何東西了,他是在等待鈴鐺的聲音。


    “我會駕著馬車來接你,馬的脖子上會掛著鈴鐺。”,模糊的記憶中,那個溫柔的聲音摸著他的臉龐向他保證,“在這之前,你要為我守口如瓶。”


    飽受多年的折磨,他的手指腳趾都已經變形,瘦削的身體快要被肋骨戳穿。


    這十年來,他時常懷疑,是不是再也等不來那個人了,他想痛快地死去,他又害怕死去——如果那個人歸來了,他卻不在了要怎麽辦。


    “你一定會迴來的……”,老人喃喃自語,他用破損的手指摳著牆皮,“不......你不會騙我……”


    獄卒喝得有些多了,他煩躁地一腳把凳子踹開,重重地砸在金屬囚籠上:“別傻了!我跟你說了人早就已經死了!全國都知道!明白嗎!”


    他借著酒意,拿起一根粗粗的皮鞭,“你不如早點說,東西到底藏在哪!”,獄卒把鞭子狠狠地抽打在水泥地上,“我今天就要你死在這!孤獨!永遠一個人!”


    鞭子抽打在男人瘦骨嶙峋的背上,他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他不害怕獄卒將他殺死,他明白這家夥不敢。


    獄卒隻不過是在這冰天雪地又荒無人煙的邊境,給自己壯膽,宣告自己的存在罷了。


    隻有這樣的鞭打聲能提醒獄卒,不要昏死在這一望無際的白色牢籠中。


    “叮鈴鈴……”,有什麽聲音在響。囚犯灰色的眼瞳瞬間閃過一絲光線。他如同沙漠裏見到水的遇難者,拖著僵屍一般的身體趴到鐵窗邊上,“叮鈴鈴……”


    “如果……我能再看一次那些書信。”,囚犯突然提出了一個要求。


    這十年來從未發生的事情令獄卒喜出望外:“你說什麽?”


    “如果我能再讀一遍那些書信。”,男人嘶啞地說道,“我願意交出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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