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夜並不是很深,好在人靜,病床上閔薑西跟秦佔躺在一起閑聊,聊到秦嘉定,閔薑西問:“嘉定什麽時候走?”


    秦佔道:“他沒跟你說嗎?”


    閔薑西:“說什麽?”


    秦佔:“他這次迴來不走了。”


    閔薑西第一反應:“大哥要迴深城工作了?”


    秦佔:“他過陣子還得迴去,國外的業務一直都是他在管,他脫不開手。”


    閔薑西有些詫異,“那嘉定又要跟他分開?”


    秦佔平靜:“我跟他聊了幾句,問他是不是在國外待不習慣,他說倒也沒有,隻是迴來更習慣。”


    說完,三秒後,秦佔又補了一句:“現在這邊又多了一個他要照顧的人,這小子向來會算計,國外隻有大哥和我爸,國內一大幫人,孰輕孰重,他拎的清。”


    閔薑西心頭刹那間柔軟,嘴上卻道:“他迴來不會想照顧乖乖吧?”


    秦佔道:“他私下裏一直跟我說,男女都行,如果是個妹妹就最好,現在是弟弟,他還不是在隔壁一待幾個小時,坐在床邊眼睛都不眨一下,乖乖有他看著,我還挺放心。”


    閔薑西哭笑不得:“你讓我定哥看孩子,我們是擺設嗎?大哥和爸也同意?”


    秦佔道:“你要說我大哥有想法,那還情理之中,某些人連自己兒子都不管,管得著孫子嘛。”


    閔薑西說:“你陰陽怪氣的口吻跟爸謎之相似。”


    秦佔馬上問:“他還在背後嘀咕我什麽了?”


    閔薑西道:“現在沒有,要是知道嘉定不迴去,可能會在背後嘀咕我們倆。”


    秦佔道:“嘉定在迴來之前已經跟他們說過了。”


    閔薑西閉著眼,沉默片刻,輕聲說:“讓他跟大哥迴去吧,不用惦記我,等我辦完手頭上的事,過去找他玩。”


    秦佔猜出閔薑西想要辦什麽事,果然,閔薑西道:“現在警方消息已經公布了,我想迴趟冬城,把我爸接迴來。”


    秦佔說:“好,我讓人跟冬城那邊聯係,你再養兩天,我幫你把事辦好。”


    閔薑西枕在秦佔肩窩,應了一聲,兩人聊了一個多小時,閔薑西到後麵明顯精神不濟,很快就睡著了,秦佔靠在她身旁,很清醒的出神,確定她睡沉之後,才慢慢從病床上下來,走出門外。


    秦佔已經戒煙很久了,很煩很燥很想抽的時候都忍住了,此時卻走到醫院走廊盡頭的吸煙室裏,默默的點了一根。


    煙燃了快一半的時候,玻璃房門外出現一抹頎長身影,男人推門進來,出聲道:“小心薑西聞到煙味。”


    秦佔淡淡道:“沒抽。”


    說罷又問:“今晚怎麽你在這?”


    冼天佑淡笑著說:“讓我哥跟程雙迴家了,看我哥盯乖乖的眼神,羨慕了。”


    聞言,秦佔也勾起唇角,“喜歡就趕緊自己生一個,孩子還是自己的好。”


    冼天佑說:“我哥倒是想,程雙成天給自己定小目標,深城政府要有她這個勁,gdp興許都能趕上岄州。”


    秦佔說:“我以前一直覺得程雙愛錢,她爸不缺錢,你哥也不缺錢,現在我才知道,她就是單純的喜歡掙錢。”


    冼天佑似是想到什麽,突然笑出聲,秦佔瞥眼看向他,冼天佑自顧道:“我哥想哄程雙又不知道送什麽,我說你把錢從頭貼到腳,她一定看見你就喜歡死了。”


    兩人站在吸煙室裏笑,秦佔手裏的煙一口都沒抽,熄得很慢,冼天佑已經很久沒看到秦佔拿煙,沉默半晌,主動道:“薑西他爸的事?”


    秦佔彈了下很長的一截煙灰,慢半拍道:“她要迴冬城,現在還有借口拖兩天,再久她會生疑。”


    冼天佑說:“我們之前就叫人跟冬城總局聯係了,他們說有人實名舉報陳旭民在警察局舊址挖出的骸骨就是薑遠,而且案件牽連到已死的孫廣義和現在退休的曹瑞安,目前冬城總局正在調查陳旭民,陳旭民給出的結果,他手裏的骸骨檢測並不是薑遠,所以他們自己人現在正在內查階段,暫時隻能告訴我們這些,但總局方表示,一定會嚴厲徹查。”


    秦佔道:“總局手裏有薑遠的骸骨嗎?”


    冼天佑說:“對方嘴很嚴,一問就是他們有人證和物證,再細問就涉嫌案件關鍵,不能透露。”


    說完,他自顧補了句:“冬城總局突然發難,現在正在調查陳旭民,也說案件涉及到孫曹兩家,看樣子不像敵人,但從哪來的物證,人證又是誰,他們又絕口不提,總覺得像是一路人,但又不是自己人。”


    秦佔把燃到頭的煙按滅,毫不猶豫的道:“一定不是自己人,自己人沒必要遮遮掩掩,孫廣義一個死人,曹瑞安現在也退了,手裏有權,權力有限,就算有人看他不爽,也沒必要等這麽久借題發揮。”


    冼天佑思忖片刻,試探性的問:“那就是恰好我們都有一致的敵人?”


    秦佔不置可否,最近他也在跟元寶通電話,打從知道冬城總局‘半路相助’開始,他們不約而同的想到了一處。


    秦佔說:“有人想借秦家這股東風,拔掉曹瑞安上麵的那顆眼中釘。”


    冼天佑問:“有懷疑對象嗎?”


    秦佔道:“看秦家不爽的就大有人在,更何況是仇家的仇家,可能的人跟不像的人一樣多。”


    冼天佑道:“這招渾水摸魚玩得好,什麽東風都敢借。”


    秦佔又點了根煙,還是一口沒抽,夾在手指間,冼天佑說的沒錯,借東風和蹚渾水一樣讓人厭惡,主要是吃了薑遠的人血饅頭,要不是冬城總局平地一聲雷,把事情捅出來,他原本可以私下裏安排妥當。


    在一起快二十年,秦佔一個表情,冼天佑就知道他心裏想什麽,主動道:“這根完事早點迴去睡吧,我明早的飛機去冬城。”


    秦佔眼皮一掀,“叫其他人去,你留在深城。”


    冬城現在可謂是最魚龍混雜之處,秦家人,鄺家人,楚晉行的人,八成也有江家人,還有躲在背後,完全沉在水下的人,多方勢力,明裏暗裏,冼天佑過去肯定會有危險。


    冼天佑說:“本來我哥要去,他跟程雙結婚了,也想要孩子,有些事做了我怕他心裏不舒服,雖然他肯定無所謂,但我孤家寡人一個,百無禁忌,不用管別的了,薑西這事是大家的事,辦好了當我們湊份子給乖乖送的禮物。”


    說完,冼天佑拉開玻璃門,頭也不迴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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